橋府的後花園和廬江太守府的花園一樣。也都充滿著野趣。其實這個時代的花園大抵如此。像劉欣在襄陽設計建造的那些依稀帶著後世那種江南園林風光的園子是少之又少的。不過。橋府後花園裡卻比太守府的花園少了一座池塘。對於園子來說。池塘便相當於它的眼睛。少了池塘便少了許多靈氣。
看到橋府花園這樣的格局。劉欣的眉頭微微一蹙。看樣子這個橋遠頂多也只能算個普通的士族。再怎麼也高雅不到哪裡去。當初他敢和袁術叫板說不定只是心疼自己的錢財。
忽然。又一陣清脆的歡笑聲傳來過來。讓略顯呆板的花園頓時滿是生機。劉欣抬眼看去。只見一座小小的紅亭前面。兩棵大樹中間拉著一架鞦韆。兩個和呂綺玲差不多大的女孩正坐在上面蕩來蕩去。不時發出陣陣歡聲笑語。整個花園也變得靈動起來。卻比沒有池塘還讓人心情舒暢。
劉欣眉頭一展。便向那架鞦韆邁了過去。卻被貂嬋拉了拉衣甲。又指了指亭子裡面。這才注意到亭子裡面坐著兩個人。一男一女。臉帶微笑。全副身心都放在那兩個孩子身上。劉欣的腳步停頓了一下。然後徑直朝著紅亭子走去。貂嬋趕緊跟上前。而呂綺玲卻像只快樂的小鹿蹦向了那架鞦韆。
坐在亭子裡的一男一女正是橋遠夫婦。他們一邊喝著茶。一邊看著兩個女兒快樂地玩耍。絲毫沒有覺察到外面的動靜。等他們不經意間抬起頭來。突然便發現花園裡多了三個陌生人。一個高大英俊的年輕男子。一個蒙著面紗的少年婦人。還有一個紮著小辮子的小女孩。分明就是一家三口。
橋遠早就吩咐過。這幾天概不見客。身逢亂世。這也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手段。只是這樣一來。劉欣他們三個人的出現就顯得更加突兀。橋遠突然看到他們。大吃一驚。趕緊起身喝問道:「你。你們是什麼人。」
劉欣沒有答話。上下打量著亭子裡的這對夫婦。那婦人生得十分美貌。看上去也就二十多歲年紀。不過。漂亮的女人都顯得年輕。一時卻也看不出究竟多大年紀。而那個問話的男子卻顯得有些蒼老。臉上滿是歲月留下的痕跡。很顯然。他掙下這份家業也著實不易。
橋遠被劉欣看得發毛。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厲聲問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怎敢私闖民宅。眼睛裡還有沒有王法。再不出去。我可要喊人了。」
「喊人。你就是喊破喉嚨。外面也沒有一個人敢進來。」劉欣面色一沉。冷冷地說道。「我就是四州總管劉欣。我是官。你是民。我就算把你這所宅子徵用了。把你家裡的人全部充作官奴。你也放不出一個屁來。」
自古民不與官鬥。這個道理橋遠還是懂的。但他就是不服這個邪。幾年前袁術攻佔廬江城的時候。也曾經向他們這些豪門大戶挨家挨戶地搞過攤派。別人都怕了。乖乖地交錢買平安。唯獨他橋遠沒有害怕。
都說兵匪本是一家。袁術的兵雖然也掛著個官軍的頭銜。其實和土匪也沒有多大區別。明知道拒絕了袁術的勒索。橋家免不了要被燒殺搶掠一通。既然要被袁術燒。那還不如自己燒。一根筋的橋遠立刻讓奴僕家丁在自家周圍堆滿了柴草。果然。當袁術聽說橋遠不肯捐錢時。便氣勢洶洶地點了一路人馬撲了過來。火把燒得辟啪作響。卻發現橋家已經準備自己放火了。
袁術大擺陣勢也就是嚇唬嚇唬橋家。如果真放一把火燒個乾乾淨淨。什麼也撈不著不算。還對他的名聲大大有損。袁術居然就被橋遠這一手玩命的招數給嚇退了。反正在廬江。橋家也不算是什麼了不得的大戶。少攤派他一家也無傷大局。於是便放過了他。
但現在看到劉欣凶霸霸的樣子。橋遠卻有些束手無策了。他事先不知道劉欣闖進來。也沒有準備什麼同歸於盡的柴草。想再演上一次的那齣戲也辦不到了。橋夫人看到劉欣滿嘴的粗口。咄咄逼人的眼神。嚇得直往橋遠身後躲藏。
卻聽貂嬋說道:「橋夫人莫怕。我家老爺並非惡人。此次前來就是想送個大大的前程給橋員外的。」
一路上。貂嬋也試探著問過劉欣來橋家的目的。劉欣也沒有隱瞞。將自己有意招攬橋遠的想法和盤托出。貂嬋見劉欣並非是為了尋找「二橋」。倒也放下心來。不過。現在看到橋夫人生得花容月貌。劉欣的語氣又變得狠厲起來。剛剛放下的心又緊張起來。擔心劉欣會做出「殺其夫。奪其妻」的惡行來。當然了。貂嬋也相信劉欣並非這樣的人。但是色迷心竅。男人的心思有時還真猜不准。她說這番話安撫橋夫人是假。堵住劉欣的嘴才是真。
橋遠雖然看不清貂嬋的面容。但是聽那悅耳的聲音、窈窕的身段。就知道一定是個大美人。想必在劉欣面前十分得寵。從她嘴裡說出來的話應該是可信的。不過。如果答應出仕。那就不是橋遠的風格了。
此時。橋遠已經知道劉欣雖然嘴上說得厲害。其實並無惡意。膽氣也就壯了起來。挺起胸膛將橋夫人擋在身後。沉聲說道:「多謝劉大人美意。只是橋某無意出仕。」
只聽劉欣哈哈笑道:「行啦。橋員外。劉某也知道你不是個做官的料。你不想出仕就不出仕吧。不過。有件事要交給你去做。你卻不可推辭。」
貂嬋狐疑地看了劉欣一眼。這和他在路上說的話可不太一樣啊。她卻不知道劉欣頗有識人之明。雖然只是短暫地接觸。已經看出橋遠頂多也只能算得一個精明的商人。如果到官府任職。也只能做個小吏。一方主官他是做不來的。
橋遠雖然脾氣倔一些。卻保持著商人的精明。儘管形勢所迫。還是沒有答應。警惕地問道:「什麼事。」
劉欣淡淡地說道:「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請你出來擔任民間監督員。專門監督各級官吏和軍隊。如果他們有什麼不法之事。你可以直接報告給我。當然了。這是義務的。我不會給你發一文錢的俸祿。」
本來。劉欣確實是想委任橋遠一個官職的。但是看到他本人以後便大失所望。但是。劉欣很快要冒出了一個新的主意。讓他擔任民間監督員。和後世的行風監督員差不多。橋遠生性耿直。脾氣又倔。還不肯低頭。也就是在這個年代還能做些生意。如果放在後世。早就血本無歸了。不過。這個性格做個「行風監督員」倒是頗能勝任。
橋遠神情一呆。堅決地搖了搖頭。他過去是和袁術鬥過。那是因為他捨不得自己辛辛苦苦攢下來的傢俬被別人給吞掉。但他終究只是一個小地主、小商人。雖然有幾畝薄田、幾間店舖。卻也不能長期和官斗啊。做什麼民間監督員。還專門監督官吏和軍隊。那不是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
正在這時。一個小小的身影突然跑了過來。一把拉住劉欣的手說道:「爹。咱們回家吧。」
劉欣回頭一看。卻是呂綺玲。只見她一臉的沮喪。可不像她一慣的風格。不由奇怪道:「玲兒這是怎麼了。好像不大開心嗎。」
橋夫人聽到這話。心裡「咯登」了一下。剛才她是看到隨著劉欣一起進來的那個小女孩是直奔鞦韆去的。因為劉欣咄咄逼人的態度。她一時沒有顧得上。現在看到這個小女孩叫劉欣「爹」。顯然是劉欣的女兒了。
這個叫「玲兒」的小姑娘垂頭喪氣地跑過來。開口就想回家。明顯是玩得不太愉快。難道是自己的兩個女兒欺負她了。橋夫人的臉色「刷」的便白了。趕緊扭頭看向鞦韆那裡。大聲喊道:「靚兒、婉兒。你們過來。」
正在玩鞦韆的小女孩都十分聽話。橋夫人只喊了一聲。便巴巴地趕了過來。呂綺玲卻下意識地往劉欣身後躲去。看到這個情景。貂嬋不覺有些奇怪。以呂綺玲的性子。居然也會有她怕的人。
貂嬋忍不住朝那兩姐妹看去。頓覺眼前一亮。好俊俏的兩個女娃娃兒。她再看一看躲到劉欣身後的呂綺玲。終於明白她為什麼不開心。原來是被橋家這兩姐妹比下去了。旋即。貂嬋心頭一緊。又仔細打量了橋家小姐妹兩眼。這兩個小姑娘要是長大了。那絕對是「禍水」級的人物。姿色恐怕不會差於自己。
看看劉欣。再想想馬芸的吩咐。貂嬋終於知道了。這兩個小姑娘就是馬芸嘴裡所說的「大橋」「小橋」啊。
貂嬋不由笑了起來。走上前去。將橋家姐妹一邊一個摟在懷裡。對著橋遠夫婦說道:「橋老爺。橋夫人。這兩位是令千金吧。妾身看著十分喜歡。想認她們做個乾女兒。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劉欣聽到貂嬋要認乾女兒。也輕輕拍了拍呂綺玲。轉頭看過來。果然好漂亮的一對小姐妹。突然。劉欣也明白了。這就是他苦尋不著的江東二喬啊。
再看看現在的情形。劉欣的嘴角不由浮出一絲奇怪的笑容。自己的夢想注定是無法實現了。如今坐擁二喬的竟然是貂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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