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說得極其漂亮,既讚揚了關羽是個磊落君子,又掩蓋了自己剛才反應遲鈍的尷尬,劉欣的急智可見一斑。/.tbsp;關羽卻沉聲說道:「劉大人,關某有言在先,關某今日兵敗,並非投降,而只是身為一名大漢人,願意為大漢盡一份力而已。他日若是關某想要另投他處,劉大人不得阻攔!」
這個條件與歷史上關羽開給曹操的條件如出一轍,不過,劉欣相信自己不會重蹈曹操的覆轍,因為他的手裡已經掌握了一件秘密武器。
劉欣並沒有急著答應關羽的條件,而是笑著說道:「以關將軍之見,這大漢天下是誰的?」
關羽臉色一變,冷笑道:「不錯,這大漢天下確實屬於你們劉家,但劉家並不是只有你一個。」
劉欣放聲長笑,突然正色說道:「錯!這大漢天下並不屬於一家一族,而是屬於全天下的百姓!是屬於大漢王朝的全體子民!包括我,也包括你,包括全天下千千萬萬的人!」
這樣的道理,對於整天捧著一卷《春秋》的關羽來說,那是聞所未聞。他所接受的思想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關羽不由陷入了沉思。
劉欣走上前去,拍了拍關羽的肩膀,說道:「雲長,這些事情你一時半會是想不明白的,先跟我回廣陵,這些事情留著以後慢慢想吧。」
廣陵城的太守府自然又還給了關羽一家居住,劉欣在城中另外尋了一所大宅子。不過,歡迎關羽的宴會仍然在太守府舉行,因為劉欣暫住的那所宅子條件簡陋了一些。
酒過三巡,突然一名親衛走了進來,拱手說道:「啟稟主公,張任將軍派人稟報,徐州方向並無動靜,要不要將預先設伏的軍隊撤回來,請主公示下。」
劉欣大手一揮,說道:「叫他們原地待命,不可輕動。」
「諾!」親衛答應一聲,轉身出了大廳。
沮授起身說道:「啟稟主公,根據細作傳來的消息,劉備已經知道了廣陵失陷的消息,卻只是按兵不動,繼續設伏全無必要,還是將他們撤回廣陵休整,請主公三思。」
關羽冷冷地看著他們,一言不。在關羽眼裡,劉欣和沮授他們所說的話不過是些拙劣的表演,想要離間他和劉備之間的兄弟情義罷了。
卻見劉欣擺了擺手說道:「撤回來幹什麼,我正準備揮師直取徐州呢。叫將士們做好準備,三天後鳴鼓進兵。」
聽說劉欣要進兵徐州,關羽坐不住了。他答應的效忠大漢,而不是投降劉欣,其實也有他自己的如意算盤,反正廣陵和徐州近在咫尺,只要將懷有身孕的曹卉安頓好,再尋個機會,就可以投奔他的大哥劉備了。
關羽不由拍案而起,厲聲喝道:「劉大人,你口口聲聲說,這天下是全體大漢人的,那麼我大哥身為徐州牧,守的也是大漢城池。當初你興兵來犯廣陵,找的理由是關某收購了賑災糧食。如今我大哥他又無過錯,你憑什麼妄興刀兵?」
對於關羽不肯稱他為主公,劉欣並不介意,笑了笑說道:「雲長,你還記得劉某在洛陽的時候對你們說過什麼嗎?」
不等關羽回答,劉欣已經臉色一沉,說道:「劉某早就警告過他,不要再以漢室宗親自居!他竟然還敢繼續冒認皇親,你說,這算不算過錯?這不止是過錯,而是死罪!」
關羽神情一怔,三年前關東諸侯共討董卓的時候,在洛陽城外,劉欣確實說過這句話,只不過他和劉備都沒有將這句話放在心上,或者說他們不想將這句話放在心上,因為沒有了漢室宗親這個稱號,劉備就什麼都不是了,又有何資格坐上徐州牧的位置。
「好了,不談這些無聊的事情。」劉欣的臉上已經重新露出微笑,舉起手中的酒杯,大聲說道,「諸位,雲長一身武藝,從今往後效忠大漢,未來少不了封侯拜將,咱們一起敬雲長一懷,預祝雲長早日為大漢建功立業!」
滿大廳的文武對關羽並不感冒,只是礙於劉欣的面子,這才稀稀拉拉地舉起酒杯。卻聽關羽拱手說道:「且慢!劉大人,關某還一件事相詢。」
劉欣並沒有放下酒杯,另一隻手朝著關羽做個請字,笑著說道:「雲長但講無妨。」
關羽對那些文武略帶憤怒的目光視而不見,沉聲說道:「那位姓宋的糧商,不知道劉大人如何處置了?」
劉欣不假思索地說道:「盜賣賑災糧食本是死罪,不過,他勸說你效忠大漢有功,劉某便許他將功折罪,將他給放了,而且還另外賞了他一大筆錢。如今,那位姓宋的糧商已經遷往襄陽居住,將來你到了襄陽或許可以碰到他。」
其實,立下這場大功,宋掌櫃在幻影秘諜中的地位是可以進一步提高的。但是,劉欣有心徹底收服關羽,就不能暴露宋掌櫃的身份,所以只能讓宋掌櫃光榮退役了。作為幻影的核心人物,幻影的紀律宋掌櫃十分清楚,這些秘密都將永遠埋在宋掌櫃的心裡,直到他百年之後帶進棺材,也不會在人前透露半個字。宋掌櫃雖然失去了公職人員的身份,但作為補償,劉欣確實給了他一大筆錢,足夠他花上幾輩子的。
關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頷說道:「如此關某放心了。」
看到關羽自顧自地喝酒,劉欣尷尬地笑了笑,也將杯中酒飲盡,揮了揮手,說道:「大家多敬敬雲長吧。」
眾人早就得到過劉欣的吩咐,雖然對關羽這番高傲的做派看不順眼,卻也紛紛起身向他敬酒,尤其是許褚、張遼二人,更是左一杯右一杯在拉著關羽比拚。關羽心情有些煩悶,對於向他敬酒的人也不多說,只是來者不拒,竟爾喝得大醉。
夜已四更,關羽慢慢醒了過來,仍然覺得微微有點頭疼。將近三天不吃飯不睡覺,又喝了那麼多的酒,也就是關羽這樣的身體,要是換作旁人早就一病不起了。
曹卉正托著下巴在床邊打盹,忽然被關羽的動靜驚醒,欣喜地說道:「夫君,你醒了?」
關羽費力地搖了下頭,這才看清曹卉衣不解帶,一臉倦意地守在旁邊,不由點了點頭,說道:「夫人,我已經沒事了,你去睡會兒吧。」
自從得知曹卉懷了他的骨肉,關羽對曹卉的態度明顯好了許多,說話的聲音也變得輕柔了,畢竟兩個人之間從此便有了血脈的聯繫。
曹卉拉了關羽的手,嬌聲說道:「夫君,妾身不累,妾身就想在這裡陪著你。」
「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你別犯傻了,就算你不要休息,也要想想肚裡的孩子。」關羽輕輕撫摸著曹卉的秀,突然碰到了那支玉簪,臉色為之一變,歎息道,「你去睡吧,我想一個人好好靜靜。」
這幾天生了太多的事情,關羽的腦子有點亂。先是宋掌櫃的糧船莫名其妙地被扣押,接著劉欣大軍便渡過長江,他的廣陵城更是丟得稀里糊塗。當他被困孤島,瞑目待死的時候,宋掌櫃又突然替劉欣當起了說客。這一切環環相扣,彷彿是一開始便設計好的套子,可他偏偏跳不出去。
但說是劉欣事先設計好的卻又有些不像,因為這裡面最關鍵的便是曹卉忽然懷了身孕,否則他關羽寧死也不會投降的,雖然名義上他是效忠大漢而非投降劉欣,但那只是個幌子,如果傳揚出去又有誰會相信呢?而曹卉懷孕的事情,卻無論如何不可能是劉欣事先設計好的。
事情展到這一步,已經不是關羽可以左右的了,所以,這些疑問他只想了一會便甩了甩頭,不去理它們。現在,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令他寢食難安。
雖然因為中酒,關羽的頭到現在還有些疼,但他清楚地記得劉欣說過,三天以後要兵徐州。那場車**戰,讓關羽見識了劉欣手下將領的戰力,至於劉欣手下軍隊的勇猛,去年追擊糜竺的時候,關羽就有了深刻的體會。在這樣一支軍隊的攻擊下,徐州城是必定守不住的。
剛才看到曹卉頭上那支玉簪,關羽便想起了杜秀娘。杜秀娘是秦誼的妻子,秦誼現在也算是劉備手下的重要官員,作為劉欣敵對陣營的一員,城破之後,秦誼的全部家產肯定都會被充為戰利品,當然也包括他的女人。
天剛濛濛亮,關羽便坐不住了,他匆匆換好衣服,前往劉欣暫住的那所宅子,求見劉欣。
昨天的歡迎酒宴上,關羽對劉欣表現得並不友好,自始至終都不肯稱呼劉欣為主公,而且言語之間頗有不恭,現在他居然主動求見,劉欣已經隱隱覺出一些端倪。
關羽果然不再像昨天那樣死端著架子,一進門便拱手寒暄道:「劉大人起得倒是甚早。」
劉欣呵呵笑道:「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劉某身為漢室宗親,又受太后詔命總管四州事務,兼攝朝政,重任在肩,劉某怎敢有絲毫懈怠?倒是關將軍,連日疲憊,正該好好休息休息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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