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豹是被那個神箭手射死的,雖然他是誤打誤撞,但是這樣大的功勞誰不想要,聽到克麥安口口聲聲說劉豹是落到了他們的手上,頗為不滿,卻又不敢說出來,只是陰沉著臉。
克麥安也有自己的小算盤,他已經聽趙雲說過了,今後所有的匈奴部落都要併入大漢,不願意的就面臨著被漢人滅族的危險。他是於夫羅的親信,非常清楚於夫羅的為人,身為匈奴單于,於夫羅是絕對不會甘心做一個大漢順民的。這樣一來,他們的部落要麼被滅族,要麼另立首領。
現在,聚集在克麥安身邊的這麼多青壯,都已經決意誠心歸降大漢,於夫羅這個首領肯定當不下去了,另立首領是唯一的解決辦法,克麥安想當這個部落首領。趙雲臨時指派他做了這支隊伍的首領,並不代表他就可以當上整個部落的首領,因為他畢竟已經是殘疾之身。但是,如果他將劉豹交給漢人,他就會有很大的勝算。
看到那個神箭手不情不願的樣子,克麥安笑了,說道:「行了,你的功勞我不會忘記的,回去以後,我就將女兒許給你。我沒有兒子,將來這個家還不都是你的。」
克麥安說得如此直接,那個神箭手哪有不答應的道理。劉豹確實是他射死,他要將這份功勞讓給克麥安,其他人自然也不便再說什麼。於是便有人掏出隨身攜帶用來切肉的小刀去割劉豹的首級,刀不僅小,而且不十分鋒利,鈍刀子割肉是相當痛苦的事情,幸好劉豹已經死透,他感覺不到了。
馬超「解放」了部落裡的奴隸以後,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率領著他的士兵在於夫羅的營地裡駐紮了下來。因為於夫羅是匈奴單于,這裡的奴隸相比其他部落的奴隸更加膽小,已經兩天過去了,居然沒有一個人敢去挑選部落中的未婚少女。馬超當然不會去做拉郎配的事情,不過,他也不敢帶著人馬立即離去。否則,沒有了漢軍的撐腰,可以想像得出,這些奴隸很快又會回到過去的老樣子。
林三看到馬超按兵不動,十分焦急,又等了兩天,終於按捺不住,再次走進到馬超身邊,勸道:「啟稟將軍,於夫羅派出了大隊人馬去襲擊呼廚泉,那裡是趙將軍護衛的,我們是不是應該殺過去,來個兩面夾擊?」
馬超似笑非笑地看著林三,說道:「你是不是擔心趙將軍怪罪我不去救援?」
林三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馬超舀起面前矮几上的那柄象徵匈奴王權的變刀,呵呵笑道:「趙將軍是什麼人,他豈會有你這樣的想法?再說了,就憑劉豹的那些人還不夠趙將軍塞牙縫的,我就是過去也趕不上了。唉,只可惜幹掉劉豹這件大功終究還是與我無緣了。還好,我也幹掉了於夫羅,總算不虛此行。林三,你說這次回去以後,主公會不會升我為副將?」
林三跟隨在馬騰身邊多年,看慣了馬騰與韓遂之間的分分合合、勾心鬥角,他不相信劉欣手下的這些將領就個個坦蕩無私。馬超整天住在這頂匈奴王帳裡,又明知於夫羅出兵而不去增援趙雲,若是有心人稍加利用,那都是了不得的大罪,劉欣萬一較真起來,不僅馬超,就連整個馬家都將萬劫不復了。可是馬超明擺著聽不進他的話,他也只有搖頭苦笑。
突然,營地裡傳來一陣淒厲的號角聲,三長兩短,這是漢軍約定的敵襲信號。馬超頓時興奮起來,「霍」地站直身子,大聲說道:「牽馬,舀披掛來!」
匈奴部落裡最不缺的就是戰馬,而馬超生在西涼,精於騎射,相較於使用滑雪板,他更喜歡騎馬。這裡是於夫羅的駐營地,營地裡面以及四周都沒有多少積雪,正適合戰馬馳騁,這幾天當中,他沒有少騎著戰馬在營地周圍縱橫奔馳,那英俊的臉龐、矯健的身澗、精湛的騎術經常惹得營地裡那些未嫁的匈奴少女發出陣陣尖叫,渾然忘了這個「可惡」的少年就是逼死他們單于的傢伙。
披掛很普通,和別的偏將並沒有什麼區別,一套連環鎖子甲,一張硬弓,一壺羽箭,一桿鐵槍外加一把佩劍。不過,親兵們牽來的那匹馬卻是神俊異常,渾身上下除了四蹄雪白之外都是烏黑一片,沒有一根雜毛,這本是於夫羅心愛的坐騎,現在被馬超奪了過來,還取了個名字叫踏雪烏龍騅。
漢軍的軍紀甚嚴,所有繳獲物品一律歸公,不得私自佔有,這匹踏雪烏龍騅也是要交上去的,但並不妨礙馬超現在舀來騎一騎。
馬超出了大帳,提槍上馬,還未來到營地邊上,已經見到幾騎快馬飛馳而來,這些都是派往營地周圍警戒的偵騎。
馬上一人拱手說道:「啟稟將軍,於夫羅的敗軍回來了。」
馬超一聽,倍感詫異,皺著眉頭說道:「趙將軍居然沒有將他們一網打盡?劉豹在不在裡面?如果在裡面的話,那真是老天相助,要讓我奪這場首功了。」
那名偵騎遲疑了一下,說道:「啟稟將軍,這些人是被趙將軍放回來的,他們都沒有攜帶兵器,正在營地外面五里處等候將軍發落。」
馬超一愣,道:「你確定他們是被放回來的,沒有使詐?」
那名偵騎一抱拳,說道:「回將軍,他們當中有不少傷兵,都是經我軍醫救治,弟兄們不會看錯的。」
漢軍中的軍醫自有一套救治傷員的規程和用具,只要看一下那些受傷的匈奴騎兵用來包紮傷口的白布就知道了,馬超這才相信這些敗兵真的是趙雲放回來的,不禁意興索然。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可以縱馬廝殺一陣,讓手下的將士們好好看一看,即使沒有配備馬鐙,他馬超照樣可以在戰馬上揮灑自如,誰知卻是這樣的結果,又怎麼能不令他失望呢?
不一會兒功夫,克麥安被人抬進了那頂王帳,他拖著一條傷腿,掙扎著跪伏於地,將一顆首級雙手奉上。
馬超得知居然是劉豹的首級,不覺哈哈大笑,隨手將矮几上的一個布包扔給克麥安,說道:「馬某到處尋他不著,卻被你佔了先。放心吧,你的功勞馬某自會稟明我家主公,這包東西先賞給你吧。」
克麥安見這個布包有些熟悉,打開一看,大驚失色道:「小人有功無罪,求將軍開恩啊!」
馬超奇怪道:「這說的什麼話,我什麼時候要取你性命了?」
克麥安戰戰兢兢地舉起手中的布包,說道:「那將軍為何要將這包毒草交給小人?」
「毒草?」馬超瞪大了眼睛,放聲大笑,「什麼毒草?你聽誰說的?這是茶葉!那可是好東西,就連馬某輕易都弄不到手,不是看你立下大功,馬某怎捨得將茶葉給你。」
馬騰父子剛剛來到襄陽的時候,劉欣就招待他們喝過,並且賞了他們父子一小包。那種唇齒留香的感覺令人難忘,只是一小包很快就喝完了,原以為襄陽這樣一個繁華的大都市,要在市面上買些茶葉並不難,結果他們父子轉遍了襄陽城的大街小巷,也沒有買到一兩符合他們要求的茶葉。只因為他們能夠喝到的都是虞翻試炒出來的陳茶,新茶還沒有上市呢,自然沒地方買去。而且,即使等到明年春天,新茶上市,在民間短期內也幾乎不可能買到。這麼珍貴的東西,居然被克麥安說成是毒草,馬超真有些哭笑不得。
克麥安弄明白這不是什麼毒草,卻是可以用開水沖泡的好東西,又聞到那股誘人的清香,頓時如獲至寶,趕緊藏進了自己的懷裡。
馬超看到克麥安斷了一條腿,趴伏地那裡著實困難,揮了揮手,示意人將他重新抬上擔架,待他躺下,這才說道:「克麥安,於夫羅已經死了,既然趙將軍讓你做這些敗兵的首領,那麼部落裡的事也暫時交給你負責吧。」
克麥安一聽,正中下懷,他現在是個殘廢,只有繼續擔任首領,才能保證家人不受欺凌,不由連聲稱謝。
馬超擺了擺手,繼續說道:「你部落中的奴隸,我已經全部給放了出來,從此以後,他們就是你部落中的普通一員,不得加以歧視和虐待。」
克麥安連連點頭,說道:「請將軍放心,小人今後一定對他們如同自己的兄弟一樣。」
經過這一仗,於夫羅部落已經是元氣大傷,如果這些奴隸肯真心加入他們的部落,對於整個部落來說,也不算一件壞事。
馬超又說道:「你可以從部落中挑選一些未婚少女,讓她們嫁給那些青壯奴隸。」
看到克麥安面色遲疑,馬超將臉一沉,說道:「怎麼?這件事很難辦嗎?」
在馬超看來,這是他改造於夫羅部落的一著妙棋,他自然要想方設法將它走完了,卻不知道,在各個部落中,奴隸的身份非常低賤,誰願意將女兒嫁給一個奴隸呢?雖然這些奴隸已經重獲自由,但是他們既沒有牛羊,也沒有帳篷,可以說是一無所有。克麥安也是一個女兒的父親,將心比心,這種事情他還真有些為難。
看到克麥安不說話,馬超怒道:「你有沒有未出嫁的女兒?」
克麥安心頭一驚,點了點頭,卻又說道:「小人只有一女,不過,剛剛已經許給部落裡的一個子弟了。」
馬超緊盯著克麥安,冷笑道:「哪有那麼巧的事,你不會是在唬弄我吧?只要沒有成親,就不作數!你要做個表率。」
克麥安暗暗叫苦,突然看到馬超那張俊朗的臉龐,心中靈光一閃,連忙說道:「小女生得花容月貌,若是將軍有意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