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欣搖了搖頭,說道:「公與,你不瞭解劉豹。此人能夠從關中隻身逃脫,說明他為人謹慎狡詐。而他在損失了十萬匈奴騎兵以後,還能夠拉攏一些部落與須卜骨都侯爭奪匈奴的控制權,更說明他在匈奴各部之中還有不少的擁護者。而呼廚泉根本沒有將劉豹考慮在內,那就存在不小的變數。」
其實,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劉欣沒有說,那就是,劉豹這個人頗具野心。劉豹給自己取了「劉」這個姓氏,就是標榜他與漢家皇室的關係,想要尋個機會入主中原的花花世界。
同樣是接受董卓的徵召,率兵入關,但是劉豹的情形與北宮伯玉不同。北宮伯玉是羌人,本來就在涼州一帶與漢人雜居,而董卓與羌族各部的關係一向交好,北宮伯玉應董卓之請出兵也在情理之中。而南匈奴雖然名義上依附大漢,實際上並不聽從大漢朝廷的調遣,劉豹完全可以不理會董卓的徵召。他之所以這麼爽快地答應下來,就是想趁機摸清入關以後的路徑,為今後攻入中原做好準備。
歷史上,五胡亂華的序幕就是由劉豹的後人劉淵拉開了,而劉淵建立的國家也取國號為「漢」,就是藉著自己「劉」這個姓氏。劉淵的兒子甚至還攻破了洛陽,俘虜了晉懷帝,並導致了西晉的滅亡。
而這一段歷史,劉欣雖然不是很熟悉,但是大體情況還是知道的,因此,他一直對劉豹頗多防備,在關中戰役中對匈奴騎兵的攻擊力度也略強於對羌族騎兵的攻擊。這些情況他當然不好告訴沮授,除非他再次祭出金甲神人這張王牌。不過,王牌只能在最關鍵的時候使用,濫用的結果就是王牌將不再起作用,所以,在這個問題上劉欣不能再借用金甲神人的名義,說出自己瞭解的歷史。
不過,劉欣可以肯定,呼廚泉要想聯絡拉攏更多的部落,就難以保證消息不會傳到劉豹的耳朵裡,甚至呼廚泉極有可能將劉豹也列為他拉攏聯絡的對象。因為在呼廚泉看來,劉豹當初之所以與須卜骨都侯發生內戰,其目的就是想爭奪單于之位,現在單于之位又回到了於夫羅手裡,他難免心生怨恨,正是拉攏的好對象。呼廚泉卻不知道,既然劉豹有這麼強的野心,又怎麼會甘願做一個大漢的順民呢?
劉豹是於夫羅的兒子,儘管於夫羅的兒子不止他一個,但只要繼續維持匈奴的獨立性,他就有希望登上單于之位。當上了匈奴單于,劉豹就有機會整合匈奴的力量,為將來進入中原打下基礎。所以,無論從哪方面來看,劉豹都會站在於夫羅一邊,甚至在於夫羅同意將匈奴併入大漢的情況下,劉豹也會跳出來反對。
沮授仍然有些不信,欠身說道:「回主公,按呼廚泉信中所言,劉豹的部落已經大為削弱,現在頂多算個中等部落,他縱使反對,恐怕也沒有力量抗衡呼廚泉他們的聯盟吧。」
劉欣擺了擺手,說道:「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我既然已經洞察到呼廚泉此行頗多危險,又怎能坐視不理。公與,你立即傳我的命令,通知子龍、漢升出兵漠南!」
沮授一愣,連忙拱手說道:「如今天寒地凍,大雪封路,人馬難以通行,實乃用兵之大忌,還請主公三思。」
劉欣不以為然地說道:「匈奴人精於騎射,如果離開了戰馬,他們便會不知所措。如今,漫天的大雪令戰馬舉步維艱,於我軍固然不利,於匈奴來說更是個壞消息。兩相權衡,當可趁此出奇制勝。公與,你放心吧,子龍行事頗有分寸,他知道該怎麼做的。」
沮授不便再說什麼,應諾一聲,退了出去。
看到沮授退了出去,候在門外的貂嬋趕緊走了進來,深深福了一禮,說道:「不知大人召喚民女前來,有何吩咐?」
原來,剛才劉欣想吩咐在書房裡伺候的那兩個小丫鬟,讓她們去請貂嬋過來一趟,可是話只說了一半,沮授就進來了,他也就將這事先放在一邊。因為沮授來到書房,都有些機密事情要談,這兩個丫鬟十分乖巧,趕緊便退了出去。
別看這兩個丫鬟在書房中當值,整天在劉欣身邊轉悠,好像可以近水樓台。其實由於馬芸早先定下的規矩,她們幾乎沒有任何機會。而且,她們在書房做事,難免會接觸到一些機密事情,她們還不會像其他丫鬟,等到年紀漸長,就會被配了出去。即使調離了書房,也要再等再過三五年,她們原先接觸到的一些秘密已經不成其為秘密或者無須保密以後。才會讓她們婚配,可真到了那時候,她們早已經成為老姑娘了。
這其中有一個叫阿柔的小丫頭,雖然不識字,卻生性聰慧,她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關節,剛剛調入書房時的喜悅也漸漸被憂愁所代替。不過,阿柔並不認命,她已經弄清楚了,就算其他地方的丫鬟也一樣,都免不了被配予家奴的命運,除了成為某位夫人的貼身丫頭,才有成為主子的希望。
馬芸、卞玉、蔡琰三位夫人身邊都有十分親近的丫頭,她肯定是插不進去的。朱倩自己原先在州牧府中的身份也和下人差不多,她許多事情都是親力親為,並不需要什麼貼身丫頭。而蔡玨家中是荊州豪門,蔡瑁為了討好劉欣,給妹妹選的那十個陪嫁丫頭全是千嬌百媚的美人兒,她即使擠進去,也是白搭。至於祝融,她更是想都不敢想了。祝融身邊雖然只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祝玉,可這個祝玉人小鬼大,在劉欣面前總是天真爛漫,要是有哪個漂亮些的丫鬟想要往面前靠,她就要拳腳相向,維護自己在祝融身邊獨一無二的領地了。
不過,阿柔最近有了新的發現,就是府裡那個叫貂嬋的姑娘,好像老爺對她的態度有所轉變。要說美貌,幾位夫人都是傾國傾城,但是比起這位貂嬋姑娘來,總覺得要稍遜一籌,老爺如果看上這位貂嬋姑娘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阿柔很快便有了明確的目標,爭取做這位貂嬋姑娘的貼身丫頭。
剛才劉欣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大致的意思就是請貂嬋來一下,於是一退出書房,阿柔便巴巴地趕著去找貂嬋。貂嬋聽說劉欣找她,自然滿心歡喜,要知道來了州牧府這麼多年,劉欣還是第一次主動找她,何況還是在她的芳心有所萌動之後。
劉欣雖然對於貂嬋的突然出現微覺詫異,卻也沒時間深究,笑著說道:「姑娘不必多禮。你的匈奴舞蹈學得如何了?」
舞蹈就是貂嬋的生命,聽劉欣問起這件事,貂嬋的臉上頓時神采飛揚,脆聲說道:「回大人,匈奴舞蹈果然與我漢舞不同,熱情奔放,民女練習多日,卻總是徒具其形而難得其精髓。大人若是要民女獻舞,可否容民女再習練些時日?」
劉欣呵呵笑道:「劉某只是隨便問問,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匈奴舞蹈之所以熱情奔放,是因為她們常年生活在廣闊無邊的草原之上,你沒有那樣的經歷,自然體會不同那樣的感覺,等將來有機會,你到草原上走一走,或許就明白了。」
貂嬋低下頭,非常認真地想了想,說道:「大人說的不錯,民女自幼長於深宅大院,除了當年從長安來襄陽的時候,一路上見到的那些田野大概算是最遼闊的了,確實體會不出草原上是個什麼感覺。」
劉欣哈哈大笑,說道:「田野算不得遼闊,頂多算是開闊而已,真正遼闊的是浩瀚無邊的大海。」
貂嬋不覺羞紅了臉,輕聲說道:「民女見識淺薄,叫大人見笑了。」
劉欣這才發覺自己的笑聲有些放肆,不由尷尬地咳嗽了兩聲,說道:「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也沒什麼。昭姬也在練習胡茄,我想她的情況大概和你差不多吧。」
貂嬋不好意思地說道:「三夫人在音律方面的才能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夫人拿到胡茄,只練習了三日,就連那些匈奴姑娘都自歎不如了。夫人還自編了一些曲子,要等熟悉了以後,吹奏給大人聽呢。」
說到這裡,貂嬋的臉上寫滿了羨慕。
劉欣卻是一愣,想起著名的胡茄十八拍,連連擺手,說道:「胡茄的聲音悲愴淒涼,不聽也罷。」
貂嬋滿臉的愕然,瞪著一雙大眼睛莫名其妙地看著劉欣,蔡琰幾乎每天都會和她一起來到書房旁邊的那處小院,她向匈奴女孩子們學習舞蹈,蔡琰在一旁吹奏胡茄,那些樂曲明明歡快奔放,到了劉欣嘴裡怎麼就變成了悲愴淒涼呢?
劉欣絲毫沒有覺得自己什麼地方說得不對,已經繼續道:「咱們先不說這些了。貂嬋姑娘,劉某今天請你過來,是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貂嬋心頭一陣亂跳,劉欣現在不只是荊州牧,而是掌管四州之地,擁兵數十萬的一方霸主,他能有什麼事情需要和自己商量呢?貂嬋既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輕咬著性感的紅唇,用細如蚊蠅的聲音說道:「大人有什麼事情直接吩咐便是,何需與民女商量。」
(祝大家新春快樂、閤家幸福、萬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