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融的動作十分麻利,很快便回到牛車,將那封文書遞到劉欣手上,卻腆著臉在旁邊不走,想要看看裡面寫得什麼內容。等到劉欣撕開封皮,祝融飛快地瞄了一眼,不覺大失所望,那上面居然也寫滿了「天書」。
這封緊急文書果然正是馬芸的回信,劉欣匆匆看了兩眼,先是臉上一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便忍不住一拍大腿,興奮地喊了一聲:「太好了!」
祝融更加好奇了,忽閃著那雙黑亮的大眼睛,連聲問道:「阿哥,到底是什麼喜事,把你高興成這樣?」
劉欣哈哈笑道:「軍國大事,小孩子不許打聽!」
祝融撅著嘴,嘟囔道:「我可不是小孩子,我能夠幫你上陣殺敵!」
劉欣將她抱過來,狠狠地親了一口,得意洋洋地說道:「沒生過娃兒的女人都是小孩子!」
祝融滿臉的不忿,你不努力耕耘,我一個人哪裡生得出來。她哪裡知道,劉欣整天溫香暖玉在懷,早就**難耐,只是她的叫聲太過肆無忌憚,劉欣實在是找不到機會下手。
劉欣在寫給馬芸的信上只說了三件事。一是說明自己受傷的經過和傷情,叫她們不要擔心。二是告訴她們,自己這次終於坐上慢得出奇的牛車了,還要過些日子才能回來。三是說了自己回襄陽的路徑,如果有什麼重大的事情,可以通過流星快馬來傳送。至於他在信的末尾寫的那句英文,自然是夫妻倆之間的私語,不足為外人道了。
馬芸看了前面的內容,漸漸放下心裡,她對於祝融安排牛車一事還是比較滿意的,畢竟劉欣受的是內傷,盡量保持平穩,減少顛簸是最重要的。當她看到封的末尾時,仔細讀了幾遍,才看懂劉欣寫的語法錯誤百出的英文,臉「刷」的一下就紅了起來,剛才因為劉欣的信好像例行公事一般,心裡還有那麼一絲幽怨,現在也煙消雲散了。
卞玉、蔡琰她們都站在旁邊,看到馬芸臉上陰睛變幻,齊聲問道:「姐姐,老爺在信上都說了些什麼?」
馬芸隨手將信遞了過去,說道:「你們自己看吧。」
卞玉接過來掃了一眼,那上面的字寫得龍飛鳳舞,像一幅畫似的,自己一個都不認識,不禁轉給蔡琰,說道:「昭姬妹妹,你才學出眾,還是你來看吧。」
蔡琰剛才就想來接了,只是被卞玉搶了個先,這回早就迫不及待地拿了過來,一看之下,頓時傻了眼,仔細辨認,也只勉強能夠認識幾個字,不要說整封信了,就連一句話都讀不周全。
馬芸笑道:「老爺過幾天就回來了,你們想知道,到時候問他就行了。卞玉,你來幫我磨下墨,我給老爺回封信。」
這封回信一上來,就糾正了一下劉欣的語法錯誤,還改正了兩個拼錯的單詞。其實,劉欣寫的那句英文很簡單,他自幼輟學,並沒有正兒八經地學過英語,只不過是通過電影字幕瞭解了那麼一點點,出錯也就在所難免了。馬芸雖然也已經多年沒有碰過英文了,但是和劉欣比起來,那水平絕對是一個天一個地。
劉欣看到自己在魯班面前耍斧子,也難免有些汗顏,不過,看到後面,他終於忍不住開懷大笑。因為馬芸緊接著便寫了一條消息,馬騰主動交出兵權,帶著一家老小遷來襄陽。
整個涼州的勢力錯綜複雜,漢族豪強、羌族部落各有自己的控制範圍,但是劉欣最忌憚的還是馬騰這一支力量,實際上,他怕的也不是馬騰,而是馬騰的兒子馬超。劉欣知道,個人武藝並不能起決定性的作用,就是如呂布那樣的英勇,最後還不是落得個身首異處。但是,劉欣更清楚,一個勇冠三軍的猛將,如果孤注一擲的話,照樣可以掀得天翻地覆,就像呂布在生死不明的情況下,仍令趙雲不得不回援襄陽。幸好這時候的馬超年紀尚輕,算起來應該比孫策還要小上一歲,如果能夠收為己用,那就再好不過了。
馬芸的信中是先公後私,在說完馬騰的事情以後,還另外提到兩件喜事,那就是蔡玨、來鶯兒各給他生了一個女兒。劉欣沒有那個年代重男輕女的思想,無論是男孩女孩他都喜歡,自然是滿臉喜氣。
在祝融的一再追問下,劉欣雖然沒說馬騰的事情,但還是告訴了她,家裡又添了兩個小人兒。開始劉欣還有些擔心聽到這個消息,祝融會羨慕嫉妒恨來著,結果她卻也是滿臉高興,絲毫沒有什麼異樣的舉動,這倒讓劉欣有些詫異。其實他哪裡知道,在那個年代,豈止漢人重男輕女,蠻人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除了像祝融這樣自幼擔了個火神傳人的頭銜,尚能受人尊敬,其餘蠻族女子幾乎一點地位都沒有。
又行了一天,突聽車外的士兵大聲說道:「啟稟主公,前方便是武陵城,要不要在此稍作休整?」
這一路行來,無論縣城還是村鎮,劉欣都一律不作停留。他這樣做,當然有盡快趕路的因素在裡面,但更多的還是為了防止擾民。對這一點,祝融也是一清二楚,她本來就是在蠻族村寨長大的,城市雖然繁華,對她來說卻缺少一種親近感。所以,祝融不假思索地便替劉欣答道:「不需要休整,大家辛苦一下,繼續趕路,阿哥還急著要回襄陽呢。」
「不!叫大家加快速度,進了武陵城放假半天,明日再走不遲。」劉欣一挑車簾,發出了完全相反的命令。
祝融摸不著頭腦,問道:「阿哥,進城做什麼?」
劉欣笑著說道:「這頭慢吞吞的老牛,它拉得不累,我坐著還嫌累呢。進城以後換個……」
祝融對於這些天兩個人膩在一起的時光十分迷戀,慌忙說道:「阿哥,你的身體剛剛好了一點,可不許騎馬。」
劉欣說道:「誰告訴你我要騎馬了,我是說換一輛馬車,也能跑得快些。」
祝融大驚失色道:「馬車不是顛簸得更厲害了,那怎麼能行?」
劉欣說道:「你又沒坐過,怎麼知道馬車就一定會顛簸呢?我告訴你,等下換乘的馬車絕對比這牛車要舒服得多。」
武陵城外,金旋早就帶著一眾文武官吏在那裡守候,一見劉欣的隊伍過來,趕緊迎了上前,大聲說道:「屬下恭迎主公凱旋,請主公前往郡衙,屬下等人為主公接風洗塵!」
劉欣掀開車簾,從牛車上一躍而下,朝著眾人拱了拱手,說道:「諸位的好意劉某心領了,接風就算啦!金大人,劉某隨行的這些將士們在南中可以說是出生入死,你要多準備些酒菜,犒勞他們一下。至於劉某自己嘛,在這武陵城裡隨便轉轉就行,不必管我。」
金旋知道劉欣的脾氣,不敢再勸,慌忙施了施禮,領著劉欣隨行的那些將士下去了。
劉欣整天坐在這輛老爺車上,沒病都要悶出病來了,這一出去透透氣,果然感覺神清氣爽,不由大大地伸了個懶腰,說道:「走,融兒,我們去街上轉轉去。」
祝融雖然更喜歡住在寨子裡的感覺,但是作為一個女人,逛街那是天性,何況還是與劉欣一起逛街,頓時歡呼雀躍起來,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而劉欣最喜歡的就是她這種無拘無束、無憂無慮的性格。
同樣是郡城,比起牂柯來,武陵還是要繁華許多。祝融雖然在襄陽城生活了半年時間,但是每一座城市都有它自己的特色,武陵也不例外。由於它的特殊地理位置,這裡既有荊州各郡出產的各種食品、布匹、綢緞,還有許多來自各地蠻族村寨的山貨,讓祝融倍感親切。
雖然和祝融並肩走在武陵城的大街小巷裡,劉欣注意的卻是商舖的生意有沒有受到南中戰事的影響、百姓的情緒是否有所波動、今年的收成如何。突然,劉欣發現在街頭的拐角處,有一個衣衫襤褸、骯髒不堪的乞丐正瞄向這裡,看上去似乎有些面熟,一時卻又想不起來。
這些年來,除了新打下來的幾塊地盤,在其他地方已經很少見到乞丐了。這並不是說所有的人都已經豐衣足食,而是實行了嚴格的戶籍制度,不僅士族、庶民,就連奴僕婢女都全部登記在冊。馬芸最痛恨那些不勞而獲的人了,她下了一道命令,無論是乞丐還是流浪漢,一經發現,都要遣送回原籍。如果被發現多次,這些人就會被送去參加強制勞動。當然了,對於一些喪失勞動能力的人,也會勒令他的家人妥為贍養。
這項政策執行最好的,就是在馬芸眼皮子底下的襄陽城,那裡幾乎看不到乞丐和流浪者的身影,但是,在其他城市或者鄉村,流浪和乞討現象仍然是屢禁不絕。這些人不願意自食其力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有的人是確實沒有勞動能力,有的人是找不到謀生的出路,有的人則是好吃懶做,要想區分清楚十分困難,所以許多地方官府也懶得去管。
劉欣和馬芸不同,他也曾經長期生活在社會的底層,知道這些乞丐和流浪者生活的不易,對他們多有同情。再加上這個乞丐給他第一眼的印象就是有點面熟,免不了又多看了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