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做這個南中五郡宣慰副使已經讓徐庶很糾結了,聽說還有附加條件,徐庶忍不住跳了起來,大聲說道:「說好只罰我做一件事,你怎麼可以出爾反爾!」
「哼!我家老爺不僅沒有殺你,還讓你當了官,你這人怎麼這樣不知好歹!不就是一個附加條件嘛,難道比殺頭還可怕?縮頭縮尾的,還算個男人嗎?」
徐庶循聲看去,說話的卻是祝融身後的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杏眼桃腮,唇紅齒白,模樣兒與祝融倒有兩分相似。她穿一身蠻族女兒的裝束,滿頭的銀飾不時發出「叮噹」的響聲,正挑釁似地看著徐庶。徐庶可不願意被女人瞧不起,何況還是一個蠻族女子,他的大男子主義又起了作用,腰桿挺得筆直,大聲說道:「什麼附加條件?你說,我接下便是!」
那說話的少女正是祝融的堂妹祝炎,她自然是站在劉欣一邊,那番話幾乎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居然就將徐庶拿住了。劉欣若有深意地朝她點了點頭,轉身說道:「徐庶,這個條件很簡單,這五年之年,你要繼續幫助祝傑完成學業。他可是我的小舅子,在這件事上,你不許偷懶。」
徐庶目瞪口呆,喃喃地問道:「沒有了?就這麼簡單?」
祝炎又「哼」了一聲道:「那你以為我家老爺要讓你幹什麼!」
祝融回頭喝叱道:「炎兒,不得無禮!」
劉欣已經笑嘻嘻地說道:「祝炎,我也有件任務要交給你去做。」
祝炎吃驚地說道:「我?」
「不錯!」劉欣頷首道,「這位徐先生以後便是南中五郡的宣慰副使了,免不了要經常出入蠻族的各個村寨。他語言不通,道路不熟,總得有個嚮導和護衛才行,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祝炎連連搖頭,滿頭的銀飾發出陣陣「叮叮噹噹」的悅耳聲響,忙不疊地說道:「我不去,我不去,我要跟在老爺、夫人身邊。再說了,他不是自詡劍術高明嗎?哪裡還用得著我去保護。」
祝融是知道劉欣心意的,他不止一次說過,這次回到帶來洞,就讓她的這四個堂妹都留下來。祝融雖然也希望身邊能有個貼心的伴兒,卻不想違拗劉欣的意思,正想著如何對這四個人小鬼大的丫頭開口,如今機會擺在了面前,能送走一個是一個吧,於是將祝炎拉到身前來,說道:「阿炎,你也是知道的,南中一帶的山林之中蛇蟲眾多,那可不是劍術能夠對付得了的……」
不等祝融說話,祝定已經沉著臉說道:「祝炎,我現在就以族長的名義命令你,照顧徐先生,噢不,是照顧徐大人的日常起居。」
家族裡面能多幾個人跟在劉欣身邊當然好了,但是看現在的情形,劉欣對祝融已經夠好了,祝定也不想節外生枝。何況徐庶的才華祝定也是非常清楚的,今後這五年裡面,他不僅是自己的助手,還是他兒子的授業恩師,保護他的安全、照顧他的生活對於祝定來說也是義不容辭的事。
如今的祝家已經頗有些漢人士族大家的味道了,新建的那處宅院也是有模有樣,院子裡還種了些花花草草,雖然比不上襄陽州牧府的精緻,卻也別有一番異趣。
躺在那張籐制的大床上,溫香軟玉擁在懷裡,劉欣暗下決心,回去以後一定要搞一套隔音效果好些的房子出來。一切都源於祝融那個比別人大三倍的音量,在軍營裡也只能略略溫存,現在這裡是祝融的娘家,同樣不方便搞出太大的動靜,總不能以後非要等到下大雨才做那事吧。
祝融卻很享受這一刻時光,她像只乖巧的貓兒依偎在劉欣的胸前,捏了一縷秀髮在劉欣的臉上撓來撓去。
能看能摸卻吃不到嘴,劉欣有些氣惱地在祝融豐滿的圓月肥臀上狠狠拍了兩下,說道:「再撩撥我,小心家法伺候!」
祝融突然仰起脖子,盯著劉欣看了一會,「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在他胸口捶了兩下,說道:「阿哥,你是不是特別想做那件事?要不,要不,我們明天去山林裡尋個僻靜無人的所在……」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得連她自己都聽不到了,一顆芳心「怦怦」地跳個不停。劉欣更是被她大膽的言行嚇了一跳,野戰啊!這個辦法她都能想得出來,不愧是蠻族女兒,可就算她肯,自己也拉不下這張臉啊。
其實,就算劉欣拉得下那張臉,他們也沒有時間去「野戰」了,因為,文聘、封烈押著孟家那些族長、頭人的家眷來到了帶來洞。
本來,這些人不需要押到這裡來的,但是牽涉到楊鋒妹子的事情,文聘、封烈都不敢作主,而劉欣又已經離開了軍營,只好將他們都帶到了這裡。
這些家眷裡面的許多人,祝定父子和祝融都是認識,眼看著這些人都成了俘虜,祝家這三個人臉上的神情都有些怪異,各懷著心思。
祝定更多的是慶幸自己早就抱了劉欣的大腿,否則祝家的下場不會比孟家好到哪裡去。祝傑的目光則在人群裡四下搜尋,他兒時的幾個玩伴都已經不知去向。
祝融的臉色極其地難看,她知道孟家一定是受到了最為殘酷徹底的清洗,她童年時期的幾個閨中蜜友雖然早已嫁作了人婦,現在也衣衫不整、面容憔悴地夾雜在人群中。祝融知道漢軍紀律嚴明,這些人尚不至受到**,但正因為軍紀嚴明,如果沒有劉欣的命令,是沒有人敢對孟家趕盡殺絕的,哪怕只是殺死一個俘虜,這種事情他們也絕不敢做。
劉欣知道這件事情已經瞞不過去了,他可不想真的讓部下替自己去背這個黑鍋,乾咳了兩聲說道:「融兒,我知道你身為火神傳人,有衛護蠻族各部的責任。但是,我這樣做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歸根到底也是為了幫你。」
「這也算幫我?」祝融「哼」了一聲,惱怒道,「那你乾脆把我這些族人殺光好了,又幹嗎將這些女人和孩子抓回來?顯示你的威風嗎?」
「阿融,怎麼能這樣和大人說話呢?」祝定慌忙喝叱道。
祝定非常清楚,不要說劉欣這樣身居高位的人,就算那些普通的士族大家,也不會缺少女人。如果祝融因為這件事得罪了劉欣,那麼最終受苦的只能是她自己。再說了,他自己的一條胳膊已經被孟獲砍斷了,對於孟家,他現在只有仇恨而沒有維護。
封烈卻不知道劉欣已經想將這件事大白於天下,還牢記著劉欣讓他背黑鍋的事,看到祝融臉色不虞,趕緊跪倒在地,大聲說道:「啟稟主公,這些事全是末將自作主張。末將這張臉算是叫孟獲毀了,以後又有哪個女人願意跟著末將?末將氣惱不過,這才痛下殺手,本來還想將孟家的那些個男孩全部騸了,若不是,若不是……」
祝融冷笑道:「你怎麼說話吞吞吐吐的?若不是什麼?」
雖然自幼相識,但祝融如今的身份擺在那裡,封烈也不得不尊敬一些,指了指站在人群裡的楊沐雨,拱手說道:「回稟祝融夫人,若不是她出言相勸,末癬便真的騸了他們。」
劉欣順著封烈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體態婀娜的美貌少婦正向封烈怒目而視,不由笑了起來,說道:「封將軍,你且起來。我問你,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祝融沒好氣地說道:「你還笑,今天的事情總該給我一個解釋吧。」
封烈知道祝融與劉欣之間的關係對於整個蠻族是多麼重要,見到他們兩個還有爭吵的跡象,趕緊站起身來,「嗤」的一聲,將蒙在臉上的白布狠狠地扯了下來,只見一條長長的刀斧疤痕從左邊的眉毛一直拉到了右唇的下面,就像一條醜陋的蚯蚓微微蠕動著,使他那張本來就不甚俊俏的臉顯得更是猙獰恐怖。
他這樣做是想要告訴祝融,孟獲都把我傷成這樣了,難道還不許我報復在孟家的其他人身上嗎?只是他剛才扯那一下,顯然牽動了傷口,疼得他呲牙咧嘴,倒抽涼氣,強忍著才沒有發出聲來,只是臉上的神色十分難看。
祝融乍一看到這張臉,也是大吃一驚,連聲問道:「他,怎麼把你傷成這樣?」
劉欣趁機說道:「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你看,以封將軍的武藝斷不會被孟獲傷成這樣,一定是封將軍顧念昔日的友誼而手下留情,結果,你也看到了。其實,封將軍已經非常不簡單了,若是換做其他人,早將孟家老少全部殺光了。而且,這道命令根本就是我下達給他的。」
封烈彷彿與劉欣事先商量好的,用力點了點頭。其實,這是他心裡真實的感受,任誰的臉被人弄成這樣,都不會好受,他現在後悔死了,當初就應該痛下殺手才對。
劉欣見到祝融的神色有些猶豫,指了指祝定那條空蕩蕩的右臂,繼續說道:「融兒,你看,對於孟獲這樣凶殘的人,怎麼可以手下留情呢?」
祝定也十分配合在晃了晃右臂,那條空空的衣袖隨風飄拂,看在眼裡著實有幾分心酸。
祝融的臉色果然有些放鬆下來,遲疑道:「可是,這一切都是孟獲所為,與孟家的其他人有何相干?」
劉欣神色堅定地說道:「因為孟家本是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