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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州軍的主力還沒有回到襄陽,現在的長沙也是由甘寧的水軍鎮守的,劉欣對水軍在守城方面的戰鬥力自然是不大放心的。他知道孫堅已經在他前面離開了洛陽,難道他對長沙有所企圖?
劉欣不由心頭一斂,趕緊說道:「快請!」
沒等甘寧進來,劉欣就知道自己想得不對,如果孫堅進攻長沙,甘寧絕對不敢擅離職守,頂多派流星快馬回來報信就是了。
甘寧走進偏廳,臉上果然沒有絲毫憂色,他朝著劉欣拱手施禮道:「啟稟主公,末將把孫堅的家小帶來了!」
劉欣大吃一驚,說道:「我只讓你盯住豫章,以防萬一,你怎麼就去攻打豫章,把他們抓來了?這不是逼著我和孫堅翻臉嗎?」
甘寧愣了一下,神色尷尬地說道:「回主公,他們不是我抓來的,是我救下來的。」
劉欣更是吃驚,說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你慢慢說給我聽聽。」
甘寧欠身說道:「末將奉主公之命,緊盯著豫章的一舉一動。有細作報告,吳郡有一山賊嚴白虎,先佔了會稽,現又探知孫堅大軍北上,豫章空虛,有攻打豫章的跡象。末將擔心豫章有失,孫堅家小會落入來白虎手中,便欲先下手為強,搶前一步攻下豫章。」
劉欣打斷他的話,說道:「那還不是你把他們抓回來了,怎麼說是救回來的?」
甘寧不好意思地說道:「末將率軍行到半道,正碰上前方廝殺。末將一時興奮,便衝了過去,恰巧救下孫堅一家老小,末將便把他們都帶回長沙。其中有一少年,是孫堅的長子,叫做孫策,勇武過人,以一人之力阻擋近千追兵。終於寡不敵眾,身上多處受傷,末將把他救下,連夜趕路,已經送到了張先生那裡。孫堅的其餘家小現在府門外,等候主公安置。」
劉欣深思了片刻,說道:「甘寧,你去找下沮先生,讓他先安排一下。你馬上趕回長沙,以防有失。我去張先生那裡看看孫策的傷勢如何。」
醫學院中新設了一間診室,由華佗坐診,外面掛了個牌子,牌子上寫著「外科」兩個字,而張機的診室外面也換了個牌子,寫著「內科」兩個字。外科診室是個套間,華佗正在裡間忙碌著,由於他還沒有開始收徒弟,張機、張清師徒倆都在給他打著下手。
劉欣連馬芸也沒有通知一聲,便匆匆趕往醫學院。他知道因為自己的原因,歷史已經改變,也不知道孫堅能活多久。但是孫策這個人脾氣暴躁,如果孫堅死後,由他接手的話,肯定要比孫權更容易對付。
他一頭想,一頭往院內走去,半道上卻被張潔攔住,說道:「大人,華先生正在裡面給病人做外科手術,任何人不可以打擾。」
劉欣不由一愣,失聲叫道:「什麼時候來了個華先生?還外科手術?」
張潔看到劉欣一臉的莫名其妙,遲疑了一下,說道:「就是昨天夫人挽留下來的華佗先生,莫非夫人沒有對大人說起?外科、內科之分也是夫人提出來的。」
劉欣喃喃地說道:「好像有這麼回事,記不太清楚了。」
他嘴上雖如此說,心裡卻將馬芸好一通埋怨,華佗這麼重要的一個人進了醫學院,也不告訴他一聲。其實,馬芸本來是準備告訴他的,只是因為他昨天晚上在錯誤的時間提到了錯誤的名字,所以馬芸一氣之下,就將這事給忘了,只記得告訴他於吉的事情。
這次外科手術一直做到午後才結束。劉欣始終守在門外,一看到有位滿頭白髮的老者走了出來,趕緊迎了上去,問道:「這位是華神醫吧?孫策的情況怎麼樣?」
華佗不認識劉欣,聽到他相詢不由一愣。
跟在他的身後的張機趕緊介紹道:「元化兄,這位就是我家主公,荊州牧劉大人。」
華佗慌忙行禮道:「原來是劉大人,請恕老朽有眼無珠。裡面那個少年還真是不簡單,身上刀傷、槍傷、箭傷,共計二十多處,尚能撐下來,也算是他的造化大。現在我已經幫他都處理好了,只要不過分激動就沒有大礙了。只是,他流血過多,現在還沒有醒過來。」
劉欣鬆了一口氣,說道:「多謝華神醫妙手回春,這些天還要拜託華神醫多加觀察照料,確保他能夠痊癒。」
華佗笑了起來,說道:「無須大人吩咐,那是老朽份內之事。大人對這位少年如此關心,莫非他與大人有親?」
劉欣搖頭說道:「我與他非親非故,甚至不知道是友是敵。但是,世上哪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華佗點頭說道:「大人說得太好了。我聽說仲景診室裡那塊醫者父母心的匾額就是大人所題,不知道大人能不能也幫我題一塊?」
劉欣不好意思地說道:「那匾額上的內容是我說的,可這字我卻寫不來,改天我幫你請一位書法名家給你另外題一個。」
說到這裡,劉欣不由想起了蔡邕,從東觀搶救回來的那些典籍也應該運到了吧。於是劉欣又叮囑了張機、華佗一番,匆匆趕去書院,到了那裡才發現,已經是午飯時間,他的老丈人蔡邕老先生已經回家去了。
劉欣不覺也感到有些飢腸轆轆,可是現在回家已經過了飯點,而且他中午經常在外面吃飯,家裡也沒有等他的習慣。剛才他不知道要在醫學院等多長時間,於是就將身邊的親衛也都打發回去了,這樣一來,他還落了一個孤家寡人。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劉欣覺得,不能委屈了自己,得找個地方祭祭這座五臟廟了。可是,摸了摸衣袖,裡面空空如也,原來,來到東漢以後,劉欣從來都沒有在身上帶錢的習慣。如果放在以前,想用錢的時候,隨便到街上轉兩圈就解決了,可現在他是州牧,總不能去偷自己的子民吧!
劉欣一頭想一頭走,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襄陽城中心的大街上,那裡有他別出心裁修建的一座大型休閒廣場,廣場的四周開了許多酒店。因為是中午,外面行人不多,誰也沒有注意到這個低著頭默默行走的人是荊州牧。
摸了摸咕咕直叫的肚皮,劉欣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走進一家酒店。剛進門,小二就迎了過來,一眼便認出了他,趕緊叫道:「掌櫃的,掌櫃的,大人來我們小店了,州牧大人來我們小店了。」
小二這一叫,廳堂裡的客人們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個個都是既激動又興奮,紛紛放下手上的酒杯、筷子,向劉欣行起禮來,「草民見過大人」的聲音此起彼伏。
劉欣只得作了個羅圈揖,說道:「大家噤聲,我是來微服私訪的,大家不可外傳。」
又對小二說道:「有沒有雅間?」
這時候,掌櫃的已經趕了過來,連聲說道:「大人親身光臨,小店真是蓬蓽生輝,大人您快樓上請!」
劉欣順著樓梯而上,長出了一口氣,讓人認出來也好,可以先賒個賬,免了一文錢憋死英雄漢的尷尬。
誰知,剛剛走到樓梯口,便聽傳來一陣吵鬧聲。劉欣本想安靜吃頓飯,這吵鬧聲聽起來叫他十分心煩,不禁皺了皺眉頭,問道:「掌櫃的,是什麼人在此爭吵?」
掌櫃忐忑不安地看了看劉欣,欲言又止。
劉欣臉色一沉,說道:「有什麼話你就直說,自有我給你作主!」
掌櫃的這才說道:「那個雅間本已有一個少年公子在裡面喝酒,後來又來了幾位公子,也一定要這個雅間,先前的少年公子不肯相讓,於是爭執起來。小民正在解勸,聽說大人來了,趕緊下樓迎接,想必他們還在為此爭吵。不過……」
劉欣不悅地說道:「不過什麼?不要吞吞吐吐的。」
掌櫃的咬了咬牙,說道:「不過,後來的幾位公子中間有一個據說是大人您的親戚。」
劉欣一愣,他哪來的什麼親戚?卞玉、朱倩她們都是孤身一人,要說親戚,也只有蔡邕夫婦算得上,可是他們老兩口總不能裝扮成年輕公子吧!劉欣已經明白,一定是什麼假借他的名義,在外面招搖撞騙,不由大怒,這還了得,「啪」的一腳,便把雅間的門踹開了。
房間裡的人嚇了一跳,爭吵聲戛然而止。劉欣抬眼看去,只見靠窗的那張方桌旁邊坐著一個少年公子,一身文士裝扮,皮膚微微有些發黑,手裡端著一隻酒杯,滿臉倨傲地看著圍在他身邊的那幾個年輕人。劉欣覺得這個少年公子有些眼熟,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圍在他四周的幾個公子哥兒,一個個油頭粉面,衣著光鮮,只是看上去都沒個正形,顯然都是些紈褲子弟。
還沒等劉欣進門,內中有一人已經叫了起來:「妹夫,您怎麼來了?」
劉欣回頭看了看,發現除了自己和那個掌櫃,沒有別人,再仔細一看,原來說話的那人他還真認識,不由板起臉來,說道:「祝英,你在這裡幹什麼?還有,誰是你妹夫?再敢胡說,小心我治你的罪!」
說話的那人正是柯太守、帶來洞蠻族族長祝定的兒子祝英。祝英還沒來得及答話,那個少年公子卻站了起來,一仰脖子,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慢條斯理地說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都說劉州牧如何勤政愛民,在我看來也只不過是個縱容家人在外欺壓百姓昏官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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