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欣陡然聽到一個稚嫩柔美的女聲在叫自己「老公」,不覺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他循聲看去,感到眼前一亮,卻是一個漂亮的古典美少女,身材高挑,模樣端莊,兩頰生紅,雙眉似月,波瞳含水,雲鬢生光,好一位幽婉從容,清麗脫俗的俏佳人!
劉欣雖然也見過不少美女,神情仍然不由為之一滯,正要開口說話,胳膊上突然傳來一陣劇痛,耳邊便傳來馬芸笑嘻嘻的聲音:「小妹妹,老公這個字只能我叫他,別人可不能亂叫。」
那少女一臉的迷茫,不解地問道:「字哪有只許一個叫的道理?」
「琰兒不得無禮!」蔡邕板著臉訓斥起那位少女,又轉頭對田豐他們說道,「元皓,這位便是小女。平日對她嬌寵慣了,失禮之處還望諸位見諒。」
劉欣、馬芸對望一眼,原來這就是他們今晚前來蔡家想要見到的主角了,記憶中她這時還應該是個只有七八歲的小女孩,沒想到已經是位花季少女了。
田豐已經在那裡讚不絕口了:「伯喈,早就聽說令愛才貌雙全,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哪裡,哪裡。」蔡邕膝下無子,引為終身憾事,不過對能有這樣出色的女兒,還是很驕傲的,聽到田豐的稱讚,謙虛了幾句,又向劉欣問道:「劉公子才華出眾,不知現在做何營生?」
蔡邕雖然問的是劉欣,卻不時看向馬芸,眼色卻似有些厭惡之色。
田豐見了他的神情,心中瞭然,一定是他們兩個剛才的曖昧舉動讓蔡邕誤會了,這時候男風並不盛行,偶有龍陽之癖的常受人恥笑,於是說道:「伯喈,實不相瞞,這位劉公子是我的主公,新任荊州牧劉大人,這位馬公子是我的主母馬夫人,那一位是主公的兄弟典韋典將軍。」
蔡邕聽了他的介紹不由神色大變,站起身來說道:「元皓賢弟,請借一步說話。」
田豐隨著蔡邕出了廳堂,來到到偏僻處。
蔡邕見四下無人,朝著田豐劈頭蓋臉地說道:「元皓,都說你為人正直,原來竟是誤傳,想不到你今天也淪為閹豎一黨!」
田豐驚訝地問道:「伯喈兄何出此言?」
蔡邕一臉鄙視地說道:「在這京城之中,誰不知道新任荊州牧劉欣是和張讓一夥的,就是他通過張讓搶走了王睿的官職。」
田豐見了他臉色,心中不悅,說道:「伯喈,我聽說你回到洛陽,急急地趕來看來,你我相交多年,不論你說我什麼都無所謂,卻不許詆毀我家主公。」
田豐頓了頓,繼續說道:「想我家主公當年孤身一人來到河間,與天鬥,與人鬥,才帶著全郡百姓安危度過今年的大旱災,是為大智;他路遇猛虎,臨危不懼,赤手空拳將其擊殺,是為大勇;心繫天下蒼生安危,為保黎民而棄自己的聲名於不顧,是為大仁大義!這樣人方是我田豐終身輔佐的正主!」田豐的言語中充滿了自豪,似乎這大智大勇大仁大義的人不是劉欣,而是他自己。
蔡邕被他一通大義凜然的話說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喃喃說道:「可是,京中都傳言……」
田豐打斷他的話說道:「常言道,人言可畏。可我家主公卻絲毫不放在心上,只求無愧於心,如此豪情,世上又有誰比得了!」
蔡邕躊躇道:「你說的也有些道理,耳聽為虛,也說真是我錯怪他了,想必能寫出如此妙文的人,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田豐見他口氣鬆動,也露出笑容說道:「那是自然,我家主公出身微寒,但人窮志不窮,一心向上,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蔡邕聽了田豐的話,終於心中釋然,二人重新回到廳堂,卻不料只這片刻的功夫,裡面的氣氛已是劍拔弩張。
田豐被蔡邕叫出去以後,那位姓荀的公子起身朝著劉欣拱手道:「下官荀彧,拜見大人。下官聽說劉大人在河間太守任上甚得百姓擁戴,此去荊州定能大展宏圖。」
荀彧在京城中,自然也聽說過劉欣與張讓交好的傳聞,但他自己也是娶的宦官唐衡的女兒,所以對劉欣並不十分反感,只是他從小便聲名遠著,所以才沒有像劉欣一樣受人非議。
蔡琰見父親不知為何,突然田先生請了出去,這廳堂裡她便成了主人,自然不好離去。她素有才華,對辭賦多有涉獵,劉欣剛才念的《陋室銘》讓她十分佩服,忍不住問道:「不知劉公子還有什麼佳作,能否念出來讓大家共賞一番?」
劉欣剛想對荀彧謙虛幾句,畢竟這是三國時期曹操極為倚重的智囊,將來少不了要打打交道,卻又聽決不能蔡琰問他的其他作品,不由傻了眼,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誰知,那位衛公子突然站起來對劉欣說道:「劉大人,小民今天聽一位朋友說起,昨天晚上有位河間來的劉公子贖走了醉紅塵的頭牌玉玲瓏,不知道這位劉公子與劉大人是什麼關係。」
始終像塊木頭一樣立在劉欣身後的典韋聽到「醉紅塵」三個字,想起了那幾罈美酒,不由垂涎欲滴,脫口說道:「醉紅塵的酒真是香,大哥,不知什麼時候能夠再去喝上一回?」
典韋這一說,誰都猜得出來,衛仲道口中的劉公子就是劉欣了。醉紅塵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樓,荀彧、蔡琰自然都是知道的,今天是正月初六,劉欣來到洛陽最多一兩天,就出入青樓,兩人未免對他有些看法。
衛公子心中也已經瞭然,又說道:「噢,這麼說,劉大人便是那位贖走玉玲瓏的劉公子了。在下有個不情之請,能否將玉玲瓏姑娘轉讓給我……的一位朋友。」
劉欣見衛公子這一打岔,自己不用想什麼詩詞出來露醜,心中倒也歡喜,於是笑著說道:「衛公子此言差矣,玉玲瓏確實是我贖出來的,不過她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又不是什麼物件,怎好隨便轉讓。」
衛公子並不死心,繼續說道:「我……朋友願意出十兩黃金。」
此言一出,荀彧、蔡琰都暗暗吃了一驚,那時候民間金銀缺少,又不是主要的流通貨幣,十兩黃金可不是小數目,卻只為買一個青樓女子。他們都知道這位衛公子是誰,若是他自己拿出十兩黃金卻也不難,看樣子他這位朋友也是個世家子弟了。
誰料,聽了衛公子的話,馬芸忍不住「格格」笑了起來,說道:「這位衛公子不知道是誰家的子弟,你那位朋友好大的手筆啊!十兩黃金?我家老爺要是答應你豈不是做了筆虧本買賣,而且一下子就虧掉了一百兩黃金,你說,這買賣有誰會和你做?」
馬芸這話一說,荀彧、蔡琰更是心驚,原來劉欣贖買那個青樓女子花了一百一十兩黃金,這才是真正的大手筆,簡直讓人匪夷所思。
荀彧見衛公子臉色有些不對,慌忙起身介紹道:「劉大人,這位衛公子姓衛名平字仲道,是河東衛家的長公子。」
衛仲道聽到荀彧說出他的身份,臉上神色緩和了些,說道:「此一時,彼一時。若是昨天自然值百兩黃金,今天卻只值十兩黃金了,這裡面的原因想必大人一定明白吧。」
衛家雖然是有名的士族世家,論財力比劉欣不知道雄厚多少倍,百兩黃金自然也拿得出來,但單憑衛仲道卻拿不出來。畢竟衛家錢雖然多,但黃金卻也稀缺,大部分財產都是以土地、銅錢、糧食的形式存在的。當初陳媽媽便是利用了這一點,堅持要百兩黃金的贖金,實際上也是不想玉玲瓏被人贖走。
不過,衛仲道還真準備了十兩黃金,是想今天晚上去買玉玲瓏的第一夜的。結果他昨天晚上就知道了玉玲瓏被人贖走的事情,所以現在才有空出現在蔡家。
衛仲道此話一出,劉欣不高興了,說道:「衛公子,我看你文質彬彬,想必飽讀讀書,誰料說話竟如此下作,令人不恥。實話對你說了,我幫玉玲瓏姑娘贖身,一不要她做妻做妾,二不要她為奴為婢,只是同情她的身世,幫她一把而已。現在她是自由之身,與我全無瓜葛,我沒有權力決定她何去何從,而你衛公子更沒有這個權力。請你轉告你那位朋友,叫他不要癡心妄想了!」
這番話說得義正詞嚴,聽得荀彧連連點頭。蔡琰剛才還對劉欣出入青樓頗有微詞,現在已經感動的眼含熱淚,想不到世上還真有這樣的人,為了救一位青樓女子,甘願花費百兩黃金而無所圖,這不正是傳說中的英雄救美嗎?
衛仲道這時已經向蔡家行過納采問名之禮了,相當於定了親,此時當著自己未婚妻的面被劉欣這番話說得臉上掛不住了,惱羞成怒地說道:「我下作?我不過幫朋友說說而已,不像有的人,家有嬌妻,卻流連青樓妓館。這樣的人也能作出好文章?剛才那篇,不用說一定是從別處抄來的。」
馬芸也怒道:「我家老爺愛去哪裡就去哪裡,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還有我家老爺作的那篇文章,你倒說說看是抄誰的?說不出來,就請你閉嘴!」這還是她一再告誡自己,要注意形象,否則早就大爆粗口了。
蔡琰聽見衛仲道質疑剛才那篇文章,也有些不高興起來,說道:「衛公子,家父和我都讀書無數,就連你自己也承認不知這篇文章出自何處,那就一定是劉大人所作了,何須多疑。」
衛仲道冷笑道:「哼,蔡琰妹妹,你看他言談舉止,像是能寫出這樣好文章來的嗎?劉大人,你若果真才華橫溢,便在七歲之內作一首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