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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浪跡天涯 第九十章 大悲無淚 文 / 冬雪天

    夜幕之下,一道紫色與深藍色的光芒快速的飛行著。漆黑如墨的蒼穹,點點繁星猶如鑽石般耀眼。金黃的月光,照射在光芒之中,妍瑤清秀、脫俗的臉龐上毫無表情,身上的白色衣裳隨風擺動,不沾煙火的氣質,猶如月下仙女一般。

    盤天懷中的惜瑤早已熟睡,盤小妹卻跟隨在妍瑤的身邊,月光之下,不知為何,小妹的臉色有些紅潤,小妹有些出神的看著遠處,不知道再想些什麼。

    妍瑤紅唇微開,輕聲說道:「你喜歡他。」

    盤小妹一怔,氣道:「誰喜歡他?那麼自大,那麼囉嗦。」

    妍瑤看著盤小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此時的盤天,卻緊緊的皺起眉頭,離家中越近,盤天心中的煩躁感就越來越多,盤天的臉色也越來越冷漠。

    盤天如此,妍瑤豈會不知?妍瑤問道:「怎麼了。」

    盤天此時的眼神也很冰冷,道:「我們快些回去。」

    夜幕之下,盤小妹看見盤天的眼神,內心都顫抖起來,害怕的說道:「哥,你怎麼了?」

    盤天轉過頭去,道:「沒什麼。」

    妍瑤也沒有說話,腳下的「天戮神劍」光光芒大盛,二人瞬間就向「紫竹溝」中遁去,眨眼的時間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天亮之時,盤天與妍瑤已經回到「紫竹溝」中,此時,盤天臉色陰深恐怖,眼睛之中的冷漠之色,足以讓十丈之外感到寒冷。為何?村落之中毫無聲音,空氣之中也散發著血腥的味道。妍瑤同樣也感覺到了,把惜瑤抱在懷中,卻沒有說什麼,只是看著盤天。

    盤小妹此時疑惑的說道:「哥,怎麼了?天都亮了,為什麼還沒有人出來阿。」

    盤天沒有說話,看了一眼熟睡的惜瑤,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隨後就往村中走去。妍瑤看了一眼盤小妹,也走了出去。此時,只有小妹不知道發生何事,但也快速的向倆人跑去。道路兩旁,許多房屋的門都打開著,地面上,此時已經可以看見血水,盤天依舊慢慢的向前走著。

    忽然,盤天的身體一震,一個頭顱出現在盤天的面前。妍瑤同樣如此,只不過,卻更加抱緊惜瑤。小白此時也安靜無比,小白的鼻子本就比二人靈敏,小白早就知道此地死了許多人,只是靜靜的趴在妍瑤的懷中,九條毛茸茸的尾巴也不再擺動。

    「阿!」盤小妹剛剛跑了過來,當看見頭顱之時,嚇的失聲叫了出來,也癱倒在地。

    盤天此時的眼神更加冷漠,身體卻隱約的顫抖起來。忽然間,盤天一怔,只見妍瑤的手掌,已經抓住盤天的手掌,妍瑤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盤天。盤天平復一下呼吸,慢慢的向家中走去。

    當走到家中時,盤天與妍瑤全部站在當場,院子內,道路上,一具具殘缺不全的屍體趴在其中。忽然間,盤天的嘴中噴出一口血水,房門前,兩具屍體赫然在那躺著,但身上的衣服正是盤天父母的。

    妍瑤攙扶著盤天,雙眸之中,充滿擔憂的神色,不知不覺間,妍瑤已經咬起嘴唇,紅潤的嘴唇,隱約發青起來。

    「娘…爹」小妹才剛過來,當看見如此多屍體之時,原本已經嚇傻,但看見父母之時,小妹再次喊了出來。一雙單鳳眼之中,淚水猶如瀑布一般,傾灑不止。

    空氣之中的腐臭味,清風一吹,立即吹向中人的鼻子之中,另人嘔吐不止的味道,三人卻沒有動過。

    此時的盤天,如何不悔恨?本想帶小妹去「紫竹溝」玩耍一次,哪知道會如此?全村上下,三百七十三條性命,全部葬身在家中。家中的父母、兒時的玩伴,熟悉的鄰居,一具具無頭屍體在此安靜的趴著,周圍的人頭早已混亂。

    小妹早已被嚇傻,此時只知道哭著,小妹如何不難過?自己要去「清平城」玩耍,結果全村上下皆喪命在此,倘若沒有出去,不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麼?

    盤天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液,眼淚,始終不曾掉落,悲傷?如何不悲?但卻始終能沒有哭出來。經歷了如此多事情,盤天不能說完全封閉自己的感情,但也能控制住,不管內心如何,盤天總是能用外表遮擋住。

    妍瑤如何不急?盤天心中的悲痛,妍瑤理解。但,盤天不哭、不喊、不發洩,如此下去,豈不是憋壞自己的身體?

    突然間,盤天眼睛之中寒光一閃,把妍瑤給嚇了一跳。盤天自己往屍體之中走去,為何?屍體之中有一人抓著一塊紅色的紗布,「紫竹溝」之中,絕對不會有此種布料,就連商人也不會拿此等布料過來。

    妍瑤被盤天弄的一怔,順著盤天的身體看去,也看見此塊布料。忽然間,妍瑤一怔,剛想跑過去搶奪紗布,奈何盤天已經撿起。妍瑤眉頭皺了起來,雖然以前不認識上官汐柔,但上官汐柔從小就在「紅羽峰」玩耍,妍瑤自然認出此塊紗布是汐柔的衣裳。妍瑤自然知道倆人以前的事情,也聽說過汐柔任性,但沒想到,汐柔會如此。

    盤天抓著紗布,放在鼻子下嗅了一下。盤天全身一震,雖然看見時就隱約猜到,但一聞之下,紗布上還留有上官汐柔的體香,盤天手中用力的抓著紗布,盤天仰頭看向蒼穹,倘若是別人,盤天絕對會把他挫骨揚灰,但面對汐柔,盤天不知道能否下去手。

    妍瑤走了過去,抱住盤天的腰,輕輕的靠在盤天的肩膀上,道:「先把屍體掩埋起來吧。」

    盤天依舊看著蒼穹,手中都開始滴落血液,道:「你說我該如何?」

    小妹此時已經昏了過去,太多的悲傷,太多的自責,心神疲憊的小妹,終於昏了過去。

    妍瑤一怔,道:「回龍首峰吧,讓師傅與師娘知道一下。」

    盤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閉起眼睛,過了片刻,道:「她已經離開,去哪了?」

    妍瑤平靜的說道:「你關心她?」

    盤天平靜的說道:「她變得如此,全都是我的責任,要殺她,也應該我殺,別人不能殺她。」

    妍瑤一怔,看著盤天,道:「你要殺她?」

    盤天看著滿地的屍體,手中的紗布更加明艷,鮮血早已打透了紗布,盤天把紗布放入自己的懷中,道:「我沒有理由殺她麼?我負她,她殺我父母,我可以理解,但此地三百七十條無辜性命,她為何要出手?天下百姓知道又如何?清心宗弟子殺害無辜百姓?清心宗如何面對天下?不管什麼理由,我有不殺她的理由麼?」

    妍瑤看著盤天,道:「可她是師傅、師娘的女兒,我們是否要告訴他們。」

    盤天的眼神依舊那麼冷漠,身上的氣質猶如修羅一般,但身上的氣息卻飄忽不定,可見盤天此時也迷茫,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盤天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妍瑤回頭看著已經昏倒的小妹,道:「小妹又該如何?」

    盤天一怔,道:「別告訴她,過些時日,就告訴她兇手已經死了,我活得已經很累了,我不想讓小妹也如此。」盤天停頓一下,道:「帶她去龍首峰吧,修煉也好,畢竟可以保護自己了。」

    妍瑤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而已。盤天與妍瑤忽然間向小妹走去,盤天抱起滿臉淚痕的小妹,身體輕輕一躍,就跳到路邊的古樹上,盤天抱著小妹,自己坐在樹枝上,看著家中的一切。院子中,依舊滿是屍體,盤天只是看著,沒有說話,沒有動過,也沒有收拾屍體的打算。妍瑤坐在盤天的身邊,抱著惜瑤,閉著眼睛靠在盤天的肩膀上,盤天抱著妍瑤,依舊再看。

    此時,「龍首峰」上,上官汐柔依舊再熟睡著,忽然間,「阿…」的一聲,失聲叫了出來,上官汐柔坐了起來,胸口也喘息了起來,滿臉的汗水,雙眼帶著驚恐之色看著面前。

    彭飛羽三人一直坐在門前,忽然間聽見汐柔的喊聲,立即跑了進去。

    彭飛羽小心的走到床邊,柔聲問道:「汐柔,你怎麼了?」

    上官汐柔的眼淚又流了出來,滴滴眼淚掉落在身下的被褥上。三人相互看了看,不知道上官汐柔到底怎麼。上官泓元與阮瑩玉可就一個汐柔,倘若汐柔有意外,那上官泓元還不得扒了幾人的皮?

    蕭穹的眼睛本就很小,此時盡量的展示自己最溫和的笑容,如此一笑,眼睛都合了起來,蕭穹柔聲道:「汐柔,你與師兄說,誰欺負你了,你告訴師兄,師兄幫你報仇去。」

    上官汐柔依舊再流著眼淚,怔怔的說道:「死了…死了…都死了。」

    彭飛羽一怔,道:「汐柔,誰死了?」

    忽然間,上官汐柔流著眼淚,自己笑了出來,道:「哈哈!死了,想知道誰死了麼?」

    三人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

    上官汐柔神秘兮兮的湊到三人的旁邊,道:「盤天的父母!」

    三人一怔,房水酉張開嘴巴,道:「汐柔,你怎麼知道的?是誰殺的?快告訴師兄。」

    彭飛羽疑惑的問道:「盤天還有父母麼?他與你們說過麼?」

    房水酉一怔,道:「對阿,這麼長時間,他從來沒有說過,他家中還有父母阿。」

    蕭穹道:「汐柔,你怎麼知道的,死的人是盤天的父母。」

    上官汐柔依舊流著眼淚笑著,道:「我看到的阿,他與妍瑤回家了,他們還有個孩子。」

    三人又疑惑起來,盤天與妍瑤在那,何人能殺得了盤天的父母?

    彭飛羽道:「那何人殺了盤天的父母?盤天呢?你呢?」

    「哈哈哈!」上官汐柔突然間大笑了起來。

    上官汐柔如此一笑,把彭飛羽三人嚇了一跳,三人吃驚的看著上官汐柔,這哪是被蒙蔽的心神?分明就是瘋了阿,三人相互看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上官汐柔哈哈大笑,但臉上的淚痕,怎麼看怎麼淒涼,道:「是我!我殺了盤天的父母,殺了紫竹溝的村民。」

    「什麼!」三人同時失聲出來,三人瞪大了眼睛看著上官汐柔。

    上官汐柔又埋頭哭了起來,泣聲道:「嗚嗚…我好怕,好多的血,好多的血,不怨我,不怨我,是盤天負我的,是他負我的。」忽然間,汐柔抬頭道:「對,不怨我,我要讓他後悔,讓他後悔一輩子,誰讓他當初拒絕我的。」

    忽然間,一道影子衝了進來,影子瞬間對上官汐柔的額頭一點,影子正是道沁。道沁剛在道明那尋找到丹藥,哪知剛過來,就聽見上官汐柔又哭又笑的,隨即出手把上官汐柔弄昏。道沁把汐柔放在床上,又拿出瓷瓶倒出一粒丹藥,放入汐柔的嘴中後,才轉身看向三人。

    三人依舊呆立當場,額頭上都已經流出冷汗,倘若上官汐柔說的是真的,不論是盤天,還是道齋,甚至天下修士,都不會放過上官汐柔。

    道沁皺著眉頭說道:「怎麼了?汐柔怎麼醒了?」

    彭飛羽身體一哆嗦,道:「師叔,您來了。」

    此時已經接近夕陽,道沁還沒有說話,只聽外面子的聲音傳了出來,道:「人呢?人都哪去了?

    祁宏也喊道:「有人嘛!我們回來啦,不出來的話,我們可不告訴你們好消息阿。」

    倆人參加完司徒鵬的生日,上去說了幾句場面話,然後就返回「龍首峰」,本想把看見盤天的消息告訴眾人,哪知道眾人卻不在,自然就喊了出來。道沁帶著彭飛羽三人走了出來。

    祁宏高興的說道:「師叔,您也在阿?您猜我們在清平城看見誰了?呵呵,盤天與妍瑤師妹,他們的孩子已經出世了,叫惜瑤,長得很好看,師妹還很惦記你呢。」祁宏絲毫沒發現三幾人的不對,依舊自己說著話。

    道沁一怔,隨後看向彭飛羽,道:「說說,剛才汐柔怎麼了?」

    祁宏一怔,道:「汐柔回來了?盤天還與我們說呢,汐柔的心神被蒙蔽了,讓我們照顧好她呢。」

    子卻感覺到不對了,看著三個人額頭上依舊再流著冷汗,子問道:「師兄,怎麼了?」

    彭飛羽嚥了嚥口水,看向祁宏,道:「你先回去吧,師叔還等你呢。」

    祁宏雖然囉嗦,但卻不傻,看見幾人明顯有話躲避自己,如何能高興?道:「喂,你們什麼意思阿?我們三峰本就是兄弟姐妹嘛,你們現在不告訴我?」

    道沁冷冷的說道:「說吧。」

    彭飛羽看著祁宏,道:「你要保證,聽完以後,就是被人打死,也不說出去。」

    祁宏一怔,立即來了興趣,道:「行,我用我師傅發誓,如何?」

    彭飛羽搖了搖頭,道:「不用。」彭飛羽停頓一下,小心的說道:「剛才汐柔突然醒了,我們問她怎麼了,她說她殺了盤天的父母,以及紫竹溝的百姓。」

    三人楞住了,祁宏吃驚的說不出話來,剛剛看見盤天而已,現在又聽見如此事情,祁宏已經驚呆了。忽然間,祁宏拿出仙劍就要往外遁去。

    子一怔,抓著祁宏,道:「你幹什麼!」

    祁宏喊道:「找盤天去阿,他現在已經回家了,肯定已經看見了。」

    道沁此時也震驚,道沁知道上官汐柔任性,也知道上官汐柔蒙蔽了心神,哪知道會做出如此事來?道沁冷冷的問道:「你師傅、師娘可有留下聯繫辦法?」

    蕭穹搖頭道:「師傅、師娘只說去修煉,卻沒有說去哪。」

    道沁皺著眉頭說道:「不用管他們,此事別去外面說,不然師兄會殺了汐柔的,我去紫竹溝看看,你們在此看好汐柔,此為清心丹,或許會有用,汐柔醒了,立即餵她吃。」

    祁宏立即說道:「師叔,我與你去。」

    道沁點了點頭,隨後倆人就向遠處遁去。四人相互看了看,隨後倆人照顧汐柔,倆人照顧孩子,此等大事,無人敢馬虎,倘若走露消息,汐柔可就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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