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是個女的!?
楊剛一呆,目光不自禁地閃爍起來,卻是瞬間掃瞄了一番對面的敵人。
大腿結實,小腿修長,腰身細窄,胸脯,呃,甲冑擋著,實在看不出來,至於最要緊的臉蛋…………好好一個女孩兒,幹嘛帶一張鬼臉面具!?唔,卻不知那張面具下是怎生一副面貌?天使呢?還是恐龍!?
雄性生物的先天劣根性不可避免地影響到了楊剛,或許有人能夠永遠理智地看待問題,但絕不包括楊剛,所以當知道向自己發起挑戰的敵人是個女子後,無聊且愚蠢的虛榮與自大就突然在楊剛心窩裡熊熊燃燒起來。
在女性面前,大多數男人都會不自覺地覺得自己居於強勢地位,居於進攻的一方,而女子統統屬於弱者,屬於被征服的目標,但是男性很少理智地想起,人類社會是有兩性組成的二元社會,單獨一個性別是無法支撐的,至於體力先天比不上男子的女性是否真的只能站在被征服的地位,更是少有人判別。
瞧瞧對面女子手裡的柳葉雙刀,一種完全不同於男子使用的厚重砍刀的兵器,幾乎不經大腦思索,楊剛便覺得自己穩居上風,既然贏面極大,那麼又有什麼理由不在眾多部下面前出一回風頭呢?
「我會怕你?哼,一個小女子好大的口氣,且待將爺我教你個乖,回家帶孩子去罷!」
楊剛說到,及至最後一句,雙眼在那女子小腹處瞄了一眼,嘿嘿笑起來,同時雙腿一夾馬腹,越眾而出。
「口舌輕薄!哼,且看你能在姑奶奶刀下撐過幾合!」
女子聲音一寒,催馬加速,柳葉雙刀一前一後,同一時刻楊剛也換刀為槍,槍尖直指,向那闖軍女子衝去。
兩人決鬥,戰場上的明軍和闖軍都停頓下來,屏息靜氣,等待結果,明軍一方都覺得對方不過是一個女子,能有多大能耐,自家主將勝算極大,而闖軍騎兵默默端坐馬上,不言不語,也沒有幫手的意圖,卻不知想些什麼。
唯有一個人一臉焦慮,急急喊了幾聲,只可惜離得遠了一些,無法讓目標聽見。
為將者貴在居中調度,指揮大軍,怎可如莽夫一般好勇鬥狠!這楊剛真真一個豎子!
顏越瞪大雙眼,滿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只是此時此刻說什麼都完了,顏越只能期盼闖軍女將果真如己方絕大多數人認為的那般,弱不禁風,楊剛能輕易取勝了。
只可惜願望往往與現實不相符合。
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話很對,可是並不是時時刻刻都能做到,即使清楚看見兩把柳葉刀上的血跡,楊剛還是沒有像以往一樣拿出十分精神,就連胯下戰馬也僅僅是中速,似乎和主人一樣起了輕慢之心。
下一刻楊剛就為自己的輕敵付出了代價!
兩馬對沖,距離越來越近,楊剛雙臂一較勁,長槍便如毒蛇般紮了出去,下一秒叮的一聲,闖軍女將一刀劈在槍尖上,身軀一扭,同時另一把柳葉刀詭異地向楊剛小腹處劃來。
我擦!好毒辣的娘們!
一槍無功,楊剛雙臂變幻,槍桿一蕩,封住了快如閃電的一刀,下一秒兩馬交錯,眼看就要分開,一股寒風襲來,楊剛突然心裡一抽,想也不想,俯身下趴,腦袋上方就聽『嗖』地一聲,卻是一把柳葉刀堪堪貼著楊剛頭頂砍過!
他奶奶的!有沒有搞錯!這娘們怎生如此快!
戰馬往前奔跑,楊剛立直身子,身上已然冒出一層冷汗,不過短短一息工夫,那闖軍女將就攻出三刀,一刀比一刀快,一刀比一刀狠!
到得此時,正確的反應應是撥馬返回本陣,對手明顯是硬茬子,死磕難保不付出點什麼,可是楊剛不知怎麼想的,繞了一圈,卻是又向闖軍女將發起衝鋒。
眼看第二回合開始,明軍一方都揪起了心,再沒人樂觀,奇怪的是,和楊剛一樣,絕大多數人都沒想起楊剛還有避而不戰的選擇,唯有顏越跳著腳,狠狠大罵了一聲。
方才險些被敵人從背後一刀砍了,第二次交手楊剛再不敢大意,眼看那女將進了攻擊範圍,雙臂一抖,碗大的槍花燦然綻放。
月棍年刀一輩子的槍,楊剛的槍法說不上十分高明,可是全力施為下,也絕對不可小窺,眼看楊剛這一槍來的凌厲兇猛,女子雙刀急舞,叮叮叮叮一片連響,兩馬再度分開,這一次那女將卻是只顧防守,沒攻出一刀。
呼,這才對嘛,女人要是比男人還生猛,那世道豈不亂套了!
楊剛心想著,自信心回來了不少,撥馬回轉,一夾馬腹,發起第三輪衝擊。
蹄聲得得,楊剛雙眼緊盯敵手,就見一張鬼臉面具越來越大,面具上的猙獰花紋清清楚楚,而在眼睛的位置,一對清亮的眸子裡倒映出楊剛的身影,其中似乎還帶著一抹嘲諷。
不過楊剛可沒功夫研究敵人的眼神,緊緊握著槍桿,後手一抖,長槍依舊抖出一朵槍花,直奔闖軍女將咽喉而去,而這一次槍花更密更多,也更加難防!
馬上兵器,槍是最難用的,蓋因騎兵速度太快,劈砍類的兵器最易上手,最好掌握,不像長槍,不但要求眼力好,咽喉、心口的命中率不低,還得有幾分技術,否則慣性之下,反震力道說不好便傷了自家。
不過,雖然騎兵使用長槍有種種弊端,可一旦有成,威力也大,一寸長一寸強,這話可不是白說的。
就如楊剛與闖軍女將交戰,每一次肯定是楊剛先發起攻擊,佔據牢牢的先手,而在戰場上,比敵人快一分往往就決定了勝負存亡。
楊剛一槍扎出,光看那槍花大小,就料定闖軍女將必要全力應付,絕對無暇反擊,而楊剛已經想好了後手,雙臂貫力,只待一槍後便揮手反掃,將敵人從馬背上砸下去。
只是,那女子這一次並沒如楊剛預料中抵擋,身體一斜,卻是從一側翻了下去,楊剛一愣,兩馬已然交錯而過,長槍刺在空處,揮槍橫掃便使不出來,正鬱悶著,楊剛突然聽得一聲悲嘶,戰馬突地向前載去!
哎!怎麼回事!?楊剛大吃一驚,雙手一鬆,長槍扔了出去,雙腳離蹬,同時單手在馬背上一撐,拚力往後一躍。
轟地一聲,戰馬重重摔在地上,激起一大片塵埃,楊剛在地上翻滾幾圈,待站起身子,已經是滿身塵土,狼狽不堪。
不過楊剛連看一眼自己有無受傷的時間都沒有,急急地就抽出了腰間鋼刀,下一秒闖軍女將已經兜了回來,當頭一刀狠狠劈來。
噹的一聲,一把鋼刀高高飛起,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拋物線,噗一下扎入泥土,尾端猶自顫動不已,而鋼刀的主人看也不看被磕飛的兵器,雙腿發力,拔足往本陣跑去。
明軍鼓噪起來,幾十騎已然提韁來援,只要一分鐘,不,三十秒,楊剛就能安然逃走,可是身後蹄聲再度迫近,越來越清晰,楊剛便知道,自己絕無可能及時逃脫!
他奶奶的!拼了拼了拼了!
知道背對著敵人才最危險,楊剛無奈之下,只得停腳轉身,默默祈禱自己能捱過這一輪攻擊,可是此刻楊剛雙手空空,闖軍女將卻手握雙刀。
身體微微傾斜,雙刀舞動,一片刀華流溢,闖軍女將還未殺到近前,楊剛便知道自己十有**難逃此劫了,哀歎一聲,苦笑一下,楊剛突然覺得自己就是個大傻瓜。
該!誰讓你想著建功立業,改變歷史了!活該!誰讓你想著稱王稱霸,建一座大大的水晶宮了!真真活該!誰讓你荷爾蒙分泌旺盛,把母老虎當小白兔了!
百般後悔,千般懊惱,一片刀光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