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倩披一襲灰鼠皮大披風,著一身深藍鑲金織錦長裙,裙裾上點點梅花潔白純淨,一條錦帶束住細腰,行一步如風擺柳,婀婀娜娜登堂入室,一見趙氏,略一停頓,便盈盈拜倒。
「伯母金安,奴家小倩拜見伯母。」
聲如黃鶯,清脆空靈,再配以一身典雅氣質,甫一見面,杜倩就在趙氏心中留下了上佳印象,若不是趙氏剛剛給鶯兒一番安慰,只怕立刻就要把杜倩當成最佳媳婦了。
不過即便如此,趙氏也滿面堆笑,開開心心把杜倩拉了起來,一邊稱讚女孩兒禮貌溫柔,一邊上下打量一番,目光掃過女孩兒腰身,落在兩瓣挺翹的臀瓣上,更是滿意地微微點頭。
俗話說屁股大好生養,趙氏從丫鬟苦熬出來的,自然不會不知道,不過身為準婆婆,趙氏自然不會把這一條當做唯一的標準,尤其是知道兒子很有出息後,趙氏的心也隨之放大了。
氣度好,面相好,這腰身也好,不過,我兒如今也是堂堂官老爺了,可不能只由著一個女人,鶯兒雖然出身差了些,但肯定貼心,伺候我兒更加用心,唔,可不能讓這位杜小姐壓得太死。
趙氏心思轉動,和杜倩親親密密拉起家常,杜倩文文靜靜坐在趙氏身畔,有問必答,態度恭敬的很,雙眼裡似乎只有趙氏,再看不見別人,不過要是留心細看,就會發現小美人一線目光不時掃過侍立一旁的鶯兒。
如此過了一會,杜倩站起,輕聲軟語地向趙氏告辭,而知道此事,杜倩的目光才略略瞄向一直干坐的楊剛,稍一碰觸,目光便電閃收回,雪白的臉上也霎時一片紅暈。
「奴家此來,一是拜見伯母,二呢,是送奴家的丫鬟過府,照顧楊公子起居………柳兒,從現在起你便是楊家人了,可要精心些,不要偷懶耍滑,知道麼!」
柳兒答應一聲,從杜倩身後走出,站到了楊剛身後,同樣一臉紅暈。
「這位姐姐是?」
「婢子鶯兒,見過姑娘。」
「鶯兒姐姐真真生的可人,想來一定心靈手巧,我這個貼身丫鬟笨得很,以後還要姐姐多教導,柳兒,好生跟鶯兒姐姐學著,要是有什麼差池………我可不依!」
「是,柳兒知道了。」
「小姐言過了,婢子怎麼當得起。」
兩個丫鬟先後開口,一個恭聲答應,一個低頭惶恐,杜倩見此微微一笑,向趙氏萬福施禮,眼角瞥了楊剛一下,終於走了。
好厲害!這杜家小姐好厲害!唔,這可怎麼辦?怯生生抬起頭,鶯兒心中驚慌久久不散,對尚未過門的女主人生出了畏懼。
這個女孩兒不像看起來那麼文氣啊,氣度說話,比太太也不差什麼,不,比太太還有心機,當年太太只是一味打壓,這杜家女卻是恩威並施!
趙氏臉上笑容不散,心裡卻突然想起當年初見丈夫嫡妻的往事來。一陣恍惚,不由的對自己的丫鬟生出幾許擔心。
剛剛成了楊家人的柳兒站在一邊,不言不語,乖覺沉靜的很,柳兒身前,楊剛則興高采烈,顧盼間志得意滿。
老聽說婆媳難相處,齊人之福不好享,怎麼我家裡就這麼太平呢?幾個女孩兒有說有笑,姐姐妹妹的不是很好麼,而且也都對我老媽恭敬得很,唔,是老話騙人?還是我洪福齊天,治家有方?
………
………
許多里女人從不吃醋,永遠通情達理,即使主角所作所為再腦殘再混賬,也毫不保留地支持、信賴、愛,楊剛有一度也認為宇宙裡真得存在如此好的女人,可不需要太多事例、太多證據,楊剛就從美夢中醒了過來。
不過崇禎十七年一月的某個晚上,楊剛還沒有發現殘酷的真相,除了兩個俏丫鬟誰也不肯爬上主人的床,按楊剛所想伺候的他身心舒暢,一切都還是完美無瑕的。
真奇怪,兩個俏丫鬟的任務不就是讓我身心愉悅?她們也不像不願意啊,怎麼卻…………
楊剛想不明白,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臉皮不夠厚,還沒有被封建渣滓腐蝕墮落的小伙只能佔佔小便宜,壓根不懂得如果自己霸王硬上弓,兩個相互提防、監視的丫鬟絕對不會抵死不從。
一夜輾轉反側,迷迷糊糊總算睡著了,再睜開眼,很遺憾地看看兩個睡在自己房裡,但卻依舊完璧無瑕的俏丫鬟,楊剛歎口氣,怏怏起床。
瞧見主人醒了,早已梳洗好的鶯兒、柳兒連忙圍上來,洗臉穿衣吃飯,全數弄得停停當當,讓楊剛直感歎糖衣炮彈威力無窮。
真不想起床,讓鶯兒、柳兒一直這麼伺候下去………唔,真可恨,要是天下太平多好,我就能紈褲……………
最壞的和平也強於最好的戰爭,這是無數血淋淋的歷史得出的結論,但是大多數是時候,大多數人都不明白這一點,只有失去,才追悔莫及。
當然,肯定有人例外,能夠在戰爭中獲取利益的人就會熱愛戰爭,武毅營就是如此,商南、商州兩番征伐,丘八們輕輕鬆鬆拿到了銀子,眼下又有一個能夠博取更多榮華富貴的機會,幾乎每一個老兵都紅了眼睛,就算是新兵,也為成功後的潑天富貴動搖心扉。
亂世人如狗,命值得什麼!嘿嘿,這些日子好吃好喝,這輩子沒享過的福都享了,要是楊頭兒領著俺們大幹一場,再打勝了…………
就是在這樣的期盼中,武毅營繃緊了弦,準備拚死一搏,勝了便是數不盡的榮華富貴,敗了便逃回商州,丘八們最大的代價便是一條命,而在亂世,命是最廉價的!
當然,再怎麼把生命不當一回事,能不死還是不死的好,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為了富貴而戰的大頭兵!?
所以楊剛定下的種種嚴苛軍法才為丘八們接受,日復一日的艱苦操練也生受了,為了上官許諾下的美好前景,丘八們咬著牙,拚命打磨著自己,一股鋒芒銳氣在打磨中漸漸成型。
吼!吼!吼!
校場上,一排士卒提刀持盾,好似一排銅牆鐵壁,緩緩向前,走了沒幾步,一堵土牆擋住去路,這排士卒腳下卻沒有停頓,生生撞了上去,看那架勢,好似要把土牆撞塌一般!
一旁十個長槍兵雙手握著足有六米長的紅纓槍,發一聲喊,向前奮力疾刺,一聲號令,十把長槍回收,兩個草人已經被刺成了稀巴爛,再看那十個長槍兵,巍然不動,十把長槍直指蒼穹,一股殺氣凌厲之極。
「撞牆了啊,沒有號令,一步不退,嘿嘿,這幫小子總算學了個乖,今天倒是不用打軍棍了。」
站在校場上,楊剛頂盔束甲,滿意地點點頭,楊剛身後,一排軍官面有得色,很為麾下士卒驕傲。
楊剛剛開始練兵時,發下的將令沒幾人明白其中含義,就拿列陣前進來說,不少人覺得手下士卒挨打挨得冤枉,不管前面是溝是牆,是火是水,沒有軍令,士卒就只能往前,否則就是一頓軍棍!
不動如山,其徐如林,說來簡單,做起來卻難,也是到了這一刻,不識一個大字,更加沒讀過兵書戰策的盧大富、牛敢等人才從中略略感悟到了好處,軍令之下,上下一心,才是強軍正途!
老弟兄們沒什麼可說,那幫衛所兵和民壯也操練成這般,想來我武毅營一定能拿下潼關,奪占三秦!
幾個把總、隊長,互相看看,人人眼裡難掩炙熱,消息傳來,李自成已經出潼關,闖軍在陝西留的兵馬不過是些烏合,受排擠的小股流賊,剛剛投降李自成的明軍,亂七八糟加起來也就五千餘兵馬,還分散各處!
只要俺們出戰,此戰必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