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風兄,你怎麼了?是腿腳不靈便嗎?」冷無情扶了扶背上的方天畫戟,走近想要朝樹下躲避的白髮少年道。
一臉好奇,藍發藍眼,他給人的感覺就是「冷」。不過其話語真摯,聽起來卻並非玩笑之言。
「奶奶滴,你這笨蛋。」聶晨風心中怒罵,轉過頭,不好意思的朝他笑笑道:「喔?原來無情兄在這裡啊!」
用眼角餘光瞟了瞟對面石桌前靜坐的女子,發現她正一臉冰冷的看著自己,於是他連忙拉了拉冷無情,壓低聲音在其耳邊道:「你小子怎麼搞的?和她第一次約會就搞成這樣?」
聞言,冷無情看了看身後的女子,轉過臉硬邦邦的大聲道:「這不是你教我的嗎?」
「我教你的?」
聶晨風驀地瞪大了眼睛,一臉無辜。
這時候一身勁衣的含笑,也剛好走過來聽到。
一向沉默寡言的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眼底,有著一股莫名的怨氣。
注意到她的不悅,他尷尬一笑,隨後轉過身,連連朝二人擺手道:「你們兩個好好欣賞今晚的月色吧,諾,我先去看看阿黃它們再說!」
說罷,他便用手扶扶肩上魔刀,裝作瀟灑的樣子邁動起腳步來。
凝視著那漸行漸遠的藍衫背影,含笑的眸子漸漸暗淡下來,若說原本有著怒氣,那麼現在卻變成遙不可及的歎息。
一邊,冷無情不明所以,無辜的看著她。
「含笑姑娘,你是……」
「嗯。」
含笑失神的輕輕點頭,還沒聽清楚冷無情問的什麼她便答言了。
……
另一邊,邁入古林深處後聶晨風拍拍胸口,長出一口氣,道:「好險,若是再呆久點,這冷木頭豈不是要把我給害死了?」
一邊嘀咕著,一邊打量著周圍的地貌,他神識散發出去,能覆蓋方圓千里,想尋找到阿黃與火麒麟棲身修煉的位置。
「冷無情啊,做兄弟的我只能做到這一步了啊,若是你再這麼笨下去,豈不是洞房都要找我幫忙?」
聶晨風心中那個鬱悶啊,還從來沒遇到像冷無情這樣的人!無情才有情,這冷人剛剛開竅的確不會談情。
淡淡的月光,籠罩在這方古林。水霧與靈氣,混雜,為此山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古木十來丈高,枝丫縱橫交錯千奇百怪。夜晚中,還時不時能聽到一聲悅耳的鳥鳴。
行走在這山脈中,呼吸著乾淨的空氣,聶晨風身心愉悅。沒日沒夜的修煉在他看來並不是正道,應該時不時的出來散散心、找找靈感,這也不失為尋找突破契機的好方法。
修煉的過程,無處不在,不僅在於修身,還在於修心。
古往今來,越是修為強**力通天者,越是注重修心。俗話說「魔亦道,道近魔」,指的便是修為越高越容易走火入魔。心中不正則邪,位居其中那片空間隨著修煉使得其越來越小,意思是性格隨著修煉越加分明——不道則魔!
當然,這倒不是聶晨風現在考慮的問題。他需要做的是陶冶情操,沉寂心靈!
這樣走著想著,聆聽腳步之弦音,感受自然之靈氣,他反而沉浸在一種與山合一、與樹一體的狀態。
自然萬物,無一不是自己之真身。
我即是我,我亦非我。
世界上有千萬個我,我卻只有那麼一個……
「呼……」
半柱香後,他深深吐出一口濁氣。
看著嘴中吐出的殘渣將眼前的空氣都染黑一團,他嘴角微微一抿道:「呵呵呵,如此也能頓悟,怪不得那些絕世王者愛於隱世不出,習慣於山野林間修煉呢。」
「這樣不僅可以排除**異物,還能淨化神識。」他欣喜著。
「看來,我也不能光是以戰養戰,或者是靠自然之氣充足了便去衝擊更高的境界,反而應該多多感悟,多多貼近自然天道啊!」
心中這樣想,突然,他注意到神識圈中出現了一個山洞。
仔細一感應,在山洞周圍,數只魔獸齊聚:有一階大地之熊,正在用雙爪撕扯著一棵小樹的枝丫來覓食;另一頭,一階野狼,在噬咬血淋淋的野兔,鼻翼嗡動,還時不時朝四周張望一下;二階蛇豹,在狩獵……
所有一切都感應得清清楚楚,聶晨風這時,卻微微皺眉——因為前方五百丈遠處,那個山洞他竟然看不穿究竟有著什麼。
修士之神識,某種物體或者是生命本身蘊含的能量越強大,那種排斥力則越強,神識也不能感應透它到底是什麼東西,這是自然界形成的法則。
能量越強大者,則越具有威懾他物的無形威能,比如說「古木含晶」,需要修士特異的能力,精通木晶之術,神識與古木達到共振,才能觀察、看清楚是什麼木晶,或者說木晶之中含有什麼古物。也或許,這亦是修士處於蒼茫六禁之中,神識修為等都受到極大壓制的原因。
以此類推,人類修士的那種無形場域,王者才具有的「王者風範」與「勢」,都是基於此,只是很多人修為低,感應不到罷了。
猶豫了下,他還是便朝那邊走去,打算進洞看個究竟。
「嗷嗚……狗日的晨小子,太沒良心了啊。」
突然,一聲龍嘯從右前方的溪澗處傳來,令得他頓時止住了腳步:阿黃?
一愣,隨後他深深看了一眼洞穴的方向,終究是一跺腳朝聲音傳來的方向飛去。
「小麒麟,這晨小子當上一個什麼狗屁三門之主、皇門之主後就不理我們了,整天只顧著和那些修士子弟講解修道修道,修他個頭啊?」
「哼,其實我阿黃也不是那麼小氣的龍啊,只是那小子見色忘義,不說和那些男修士搞基情,可他一見到哪位漂亮的女修士來請教,其雙眼便冒精光。就連本龍,看了都覺得噁心!」
「哞……」
溪水上空,一尊火麒麟不滿的朝澗水之中遊玩兒的一丈黃龍,咆哮著,像是在抗議它,惡意詆毀她主人似的。
「小麟麟,你叫什麼叫?」
阿黃直立於不大的澗水下,不滿的道。兩隻小爪子,在胸前抓來抓去,又抓抓後背,它黑不溜秋的龍眼轉了轉,又看著高天噴火的麒麟發著牢騷。
不知道的人,看到這一幕還以為它在**呢。其實不然,人家阿黃很矜持的,這是在搓澡啊!
「本龍知道你身為神獸,通靈能聽懂本龍的話。」阿黃撇撇嘴,有些怨氣的道:「可是本龍告訴你啊,那小子就是個見色忘義的主兒!當初紫馨在他身邊,他不好好珍惜反而傷了那紫馨丫頭的心。現在倒好,兩人兩情相悅了那南宮道老賊又將紫馨重傷。不過這都不要緊,要緊的是那小子一個月了,還在武皇門轉來轉去絲毫沒有把救活紫馨丫頭的事情放在心上!」
提到此,阿黃便唾沫橫飛,滿腹怨氣。
「其實本龍知道,紫馨丫頭很難救活了。」
「那神老所說之話,與封印紫馨一縷殘念在晨風的手臂上,或許只是安慰晨風的,不想讓這小子太過傷心罷!」
「哞……」火麒麟在夜空中,微微低頭咆哮。
聽到這句話似乎是有所悲慼,她全身火焰都黯淡了那麼幾分。
「然而你不知道。」
阿黃用小爪子摸了摸龍眼角,發現沒有「淚水」後又繼續煽情的道:「你不知道這紫馨丫頭體質奇異,乃是十大聖體中的『冰清玉體』,她身份可疑,與木龍那小子一般無二,將來必是天才級的人物。只是木龍那小子……」
說到傷心處,阿黃最終歎了一口氣。
「這樣吧。木龍大仇未報,紫馨丫頭的六味藥材還未找到,晨小子又在忙,不如你和本龍私奔,去幫那小子找到神老所說的藥材?」
阿黃鼓動,大眼睛滑溜的轉動著,終於道出了重點。
這死龍,最怕孤單與寂寞。一個龍又不敢獨創六禁,不是怕危險,而是怕沒人做伴。如今晨風不再,它只能天天對著從不說話的麒麟獸,嘮叨了!
「哞……」
聞言,火麒麟有些猶豫,像是在考慮要不要經主人同意了再說。
「嗷吼……我說小麟麟,本龍老大把年紀了,雖然沒有娶妻生子,但是也不存在誘拐你的嫌疑吧?你那麼醜……喔不對不對……」阿黃老奸巨猾,連忙改口道:「說正經點,那小子最近忙得不可開交,你我在這裡一天到黑除了陪陪這些小魔獸玩兒,還能做什麼?」
最後,阿黃摸了一把臉上的水,飛上高空道:「我們終日這樣無所事事倒不如為那小子做些什麼,尋找六味藥材救活紫馨,恐怕這也是那小子的一塊心病吧?」
說罷,阿黃便緩緩地在天空虛抓起來,一步三回頭,刨了良久硬是沒能走出百丈遠——其形單影隻,好不寂寞,好不淒涼!
見它鐵了心要去六禁找藥,麒麟獸在阿黃的軟磨硬泡下,終於屈服,咆哮一聲後,不忍的朝它追了去。
「哎喲,你龍大爺的,哪個王八羔子的屁股擋了本龍去路?」
突然,阿黃捂著小腦袋在空中蹦蹦跳跳,滾來滾去,還一邊大罵著。
待它清醒過來,頓時傻眼了,差點一屁股向後坐回去。
原來,它是一頭撞在了聶晨風的胸上。竟然把他胸肌當做了兩瓣「屁股」?
看著眼前少年臉色有些不好看,阿黃轉身欲逃。一想到自己剛才說的話可能都被這小子聽到,它就全身打抖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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