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穎chao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說道:「那你就寫吧,不過鬥爭還長著呢。就像你對那位《大公報》記者說過的,中國人民已經站起來,在我們一生之中還可以把艱苦路程走完,從而達到勝利,不過走最後一段路會更艱巨更困難。」
周恩lai知道鄧穎chao指的是在重慶時他和《大公報》記者的談話,他頭也沒抬地說道:「人是應該有理想的,沒有理想的生活就會盲目。」
「好了,不佔用你的時間了。」鄧穎chao說著便走了出去。
當電報稿寫好的時候,周恩lai的秘書何謙正好又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對他說道:「周副主席,您給寇蒂斯將軍的備忘錄已經發出去了。」
「現在什麼時間了?」周恩lai不由得問到。
何謙頗有深意地回答道:「新的一天已經開始了。」
也是在5月3日這一天,蔣介石和宋美齡也乘坐專機「美齡」號從漢口飛抵南京。以往蔣介石乘飛機總是喜歡默默地一個人用手指掐著腦袋沉思,然而今天他卻一反常態,一路之上不是往機艙外面鳥瞰,就是和宋美齡說:「快到南京了。」
宋美齡以女性的敏感對蔣介石說道:「達令,你今天笑的樣子使我想起你此刻的心情如同……」宋美齡帶著幾分淘氣地用纖細的手指刮一下臉皮,沒有再繼續往下說。
蔣介石稍微思考一下。便知道自己這位乖巧心細的夫人又猜到了自己的心事了。於是便說道:「真是瞞不了你呀,我是在想寇蒂斯沒有看透我的心情,一股腦兒地還在那裡調停,他已經把屁股坐在**那邊了,還在說他身子是直的。我在笑他涉世未深,三言兩語就被**給蒙蔽了。你猜中了?」
宋美齡擺擺手說道:「沒猜中,還有一笑嘛,我不清楚,你說說看。」
蔣介石眨眨眼神秘地問道:「你說我一笑得體嗎?」
宋美齡搖搖頭說道:「不能說寇蒂斯涉世未深,畢竟他現在還是支持你的。」
蔣介石沒有解釋。只是把嘴唇抿緊一下又接著說道:「算了,你再聽我這第二笑,我是笑周恩lai,這次他不僅被我拖住了手腳。還封住他的嘴巴。」蔣介石想到這裡不禁有幾分自鳴得意了。
「不見得,周恩lai可是一個機智過人的傢伙,我怕你笑早了。」宋美齡把雙手交叉在胸前,回頭看看飛機窗外飛過的地方,好像知道周恩lai來到南京之後會有什麼舉動。
「不!這次我是把他給甩開了,我是把**拖在了東北的戰車上面。」蔣介石心滿意足地說道,「光亭(杜聿明)是好樣的,不愧為我黃埔學生。」望著窗外的茫茫大地,蔣介石又深吸一口氣說道:「拿下了東北,我還要拿下中原大地。」
宋美齡對此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接著又對蔣介石說道:「我聽說周恩lai他們也是今天來南京,他們不是在梅園找著住處了嗎?」
蔣介石厭煩地說道:「近期之內我不會見他。」
「周恩lai來到南京之後我想他定會有所舉動,他可是一個細心的政工人員。」宋美齡分析道。
「他的活動我們會掌握的,梅園那邊我們都已經安排妥當了。」蔣介石不以為然地說到,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飛機逐漸接近南京地區了,機長從前艙走過來稟報著陸時間。當聽到距離著陸時間還有10多分鐘的時候,蔣介石便興奮地說道:「既然距離飛機著陸時間還餘下十幾分鐘,我看就帶我們到中山陵上空飛一圈,如何?」蔣介石對著宋美齡徵求意見。
「我們還得準備還都大典的事情,就讓中山陵先安靜一下。靜等著我們去謁陵吧。」宋美齡淡淡地說到。
這時候話務員又拿著一份電報過來跟蔣介石報告,說是何應欽代表迎接委員長還都委員會發來的電報:「整個南京準備就序,民情沸騰,軍心激動,敬候委員長和夫人大駕還都。」
蔣介石連聲說道:「嗯。知道了,知道了!那就趕快降落吧!」
機長立刻說道:「委員長。飛機還有十五分鐘才能進行著陸準備。」
「好吧,我和夫人也要準備準備。」說完之後,蔣介石和宋美齡便走到後艙去了。蔣介石的隨身副官拿來海陸空大元帥禮服,幫助他穿戴齊整。而宋美齡則穿上大團花插肩洋式緞子夾袍,帶有古色古香的緞子花邊的肥腿褲,美國尖頭皮鞋。頭髮篷鬆,臉上鋪著厚粉,描著重眉,抹著紅嘴唇,眼皮也點了淺藍色。這也是宋美齡自從抗戰以來第一次濃妝艷抹,畢竟今天這個日子意義特殊而重大,她必須得給前來迎接她的文武百官和南京民眾們留下一個美好的印象。
飛機開始緩緩地往下降落了,宋美齡身子突然晃了一下,蔣介石立刻輕輕地抱著她的肩膀說道:「南京,我們終於又回來了!」
宋美齡深深地點下頭說道:「八年了!」
蔣介石和宋美齡就像是一對初戀的情人似地擁抱在一起了,嘴裡喃喃念叨著:「南京,南京!」
飛機著陸了,南京夏季的悶熱氣浪,撲進剛剛打開的艙門。200多名身著鮮艷服裝的少女,潮水般地湧向飛機,嘴裡還不斷喊著:「勝利!萬歲!」一手搖擺鮮花,一手伸出指頭,用食指和中指做「v」字手勢,一下子就使整個機場沸騰起來了。
「轟轟轟……」響亮的禮炮聲開始在空中轟鳴,上百人的軍樂隊隨之立刻吹奏起中華民國國歌。
蔣介石和宋美齡步下飛機,立刻被何應欽所率領的文武百官包圍起來,他在何應欽等文武官員的簇擁之下走上了臨時搭設在機場停機坪旁邊的校閱台。
三軍儀仗隊通過校閱台,持槍高呼:「蔣總司令萬歲!」
蔣介石和宋美齡繞場半周,向市民搖著鮮花,市民們高呼萬歲!
當蔣介石夫婦乘車前往市區的時候,南京市民們夾道摩肩接踵,手中不斷揮舞著中華民國國旗,到處都是歡聲雷動的激動場面。自從抗戰勝利以來,南京市政府和民眾已經對南京市區進行了全面的修復和清理,為了迎接還都慶典,南京各主要街道都已經粉刷一新。南京市區各大高樓上面到處飄揚著青天白日滿地紅的中華民國國旗和青天白日的國民黨黨旗,所有政府機關和許多居民住戶門口都交叉地插著這兩面旗,市內主要廣場上面懸掛著孫中山的肖像,在廣場和臨街顯眼的牆壁上面新安裝了玻璃窗的宣傳櫥窗和宣傳板,上面貼著蔣介石和宋美齡的標準像和各個重要時期的代表照,十字路口搭著松枝綵牌樓,上邊鑲著蔣介石和宋美齡的肖像。馬路已經被灑水車沖洗了一遍,大街兩旁的梧桐樹上面插滿了五顏六色的彩旗,許多店舖門口都插著無數條橫標,上面寫滿了歡迎詞、讚美詩。不過長長的車隊並沒有在市內停留,直接呼嘯而過,直奔蔣介石的新官邸。
這座官邸是當初汪精衛在南京成立汪偽政府之後,幾乎同時動工修建的。官邸可謂是樓內中西大全,樓外古今合壁。建築在通往花園的角路,不寬不窄,有的地方可兩人並行。路兩旁栽的花、草、樹的顏色十分協調,和周圍的矮牆、水橋、旱橋相映成趣。花園有許多角型、稜型的亭榭,夾著高矮不等的、顏色不等的石雕和假山石。據說汪精衛曾經還特別試驗過,在他散步的時候,如果一旦發生意外,他一抽身就立刻可以躲起來,兩面夾擊開槍都難以打中。在帶有辦公、臥室、保健多功能的樓裡,春溫、夏涼、秋爽、冬適,同時還安裝有隔音板、防彈板、防火板的裝潢,室內裝飾有中西名流的美術作品。官邸從外表看雖不起眼,但是從內部看卻令人咂舌,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富麗堂皇的建築。
因為這座官邸曾經是屬於汪精衛的,所以剛開始的時候,蔣介石還有些忌諱,怕把他和漢奸扯上關係,但是宋美齡卻對這座官邸一見傾心。蔣介石擔憂地對宋美齡說道:「住此恐怕有些不妥吧?」宋美齡立刻說道:「你不住誰又能住呢?況且這座府院剛剛修繕完畢並沒有人居住,我們住下誰又有何話可說?別像往日讓春風(戴笠)那小子給咱安排不是洞就是穴了,我想以後你要在大面上露頭了。」這使得蔣介石心裡頓時「咯登」一下就明白了,不久之後就要選舉中華民國總統了,必須住在和自己身份地位相符的地方,於是便點頭同意住進這座新官邸了。
這座委員長官邸金碧輝煌,蔣介石和宋美齡住進去之後,當天晚上就舉行了喬遷便宴。在官邸的花園裡面,蔣介石請來的客人們盡情地吃喝,盡情地跳舞,喋喋不休地交談,大有久別重逢的味道。深夜,南京市中心又放起了焰火,空中起霧,焰火在煙霧朦朧之中顯得煞是好看。
蔣介石突然找到在自己身前身後忙了一天的毛人鳳,他此時穿著一件長衫,白綢子襯衫袖頭兒翻捲的露出手腕,戴頂禮帽,看著就像是一位瀟灑的紳士。而宋美齡則身穿薄紗衫,繫著白綢紗巾,腳上穿著一雙白涼鞋,她對毛人鳳問道:「齊吾,你來南京之後到靈谷寺去看過春風(戴笠)了嗎?」宋美齡把繫在脖子上面的白紗巾輕輕扯動了一下,好像這就是專門為戴笠而系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