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林園官邸,是一處既優美又安全的所在——/——/自從南京、武漢先後淪陷於日軍之後,蔣介石就住到了這裡,他在這崗哨森嚴的林園之中,既指揮過國民黨軍隊抵抗日本侵略者,也策劃過**軍事磨擦,比如震驚中外的「皖南事變」,就是蔣介石在這裡決定並直接打電話命令顧祝同執行的。3個多月之前,蔣介石又邀請**在這裡住了三個晚上。
此刻斜陽西照,光線柔弱溫和,但是大概因為今天忙於政治協商會議從而太過勞累,所以蔣介石並沒有趁著這夕陽西下的時節出去散步。他只是站在窗子面前,撩開窗簾,靜靜地望了一眼窗外生機勃勃的世界,然後又坐回到了沙發上面。蔣介石仰躺著閉上了眼睛,腦子裡面卻不禁想起了上午政治協商會議開幕的情形。蔣介石記得自己是從國民政府禮堂側門進入會場的,身上披著黑色的拿破侖式披風,威風凜凜地登上了主席台。但是自己一上台並沒有急於發表開幕詞,反而說道:「本人很愉快地向諸位宣佈,停止國共衝突的辦法已經商妥,停戰命令不日即可發佈。」
當時台下是怎麼反應的呢?對了,參加政治協商會議的代表們報以了一陣熱烈的掌聲,他們把自己看成了和平的締造者。接著自己便以愉快的心情,在默念了一遍國父的遺囑之後,發表了開幕詞。在如今抗戰剛剛結束不久的時期,自己在開幕詞之中當然少不了一開始就講講戰後和平的來之不易。在談到對政協會議的期望時。自己好像著重講了三點意見:1、要真誠坦白,樹立民主的楷模;2、要大公無私,顧全國家的利益;3、要高瞻遠矚,正視國家的前途。最後自己好像還宣佈了幾項政府的政策措施。
看得出來。政協代表們對自己的這個開幕詞演講還是很滿意的,因為他們對此報以了熱烈的掌聲。聽得出來,這些不是禮節性的廉價掌聲,而是發自內心肺腑的。尤其是隨著最後幾項政府措施的宣佈,更是令整個會場掌聲雷動。記得在那一瞬間,自己還特意地瞥了一眼端坐在禮堂前排的周恩來、葉劍英、王若飛、董必武、陸定一、吳玉章、鄧穎超這些**代表的面孔,想從他們的表情和動作上面看出他們心裡面究竟在想些什麼。但是很可惜,自己畢竟沒有——不出來這些**代表當時究竟作何感想,因為他們也在熱烈地鼓掌。
接著蔣介石又不禁想到在政治協商會議開幕之前,在孫科主持的預備會議上面,**代表陸定一引用了舊金山會議時菲律賓代表羅慕洛將軍的話:「讓我們用這個會場作為最後的戰場。」然後蔣介石又想到了就在自己致詞完畢之後。緊接著走上主席台的就是**代表周總理。這可是一個精明能幹的人才,自己早在黃埔軍校共事時期就已經有所領教了,可惜一直沒有留住他,結果還是跑到**那邊去了。唉,得周總理者。得天下啊。蔣介石記得自己好像還特別注意周總理講了些什麼,哦,對了,周總理說了。要堅決避免內戰,在自己的領導之下建設和平民主的中國。周總理的致詞自然也贏得了不少掌聲。但是自己卻是絕對不能信他的,**什麼時候服從過我的領導。不過是裝裝門面罷了!
心情被蒙上一層陰霾的蔣介石又不知不覺地站了起來,走到了書房寬大的寫字桌旁邊,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疊文件,而擺在最上面的赫然就是張群、周總理、喬治三個人合簽的《三人會議致蔣介石委員長備忘錄》。蔣介石隨手翻開了這份備忘錄,結果在備忘錄的最後,他看見了這樣一句話:「同樣的備忘錄已經發往延安**主席處。」本來心情就有點不爽的蔣介石心裡頓時更加不滿,嘴裡嘟囔道:「娘希匹,什麼停止軍事衝突,老子才不幹!」不過轉念一想,既然喬治都已經在上面簽字了,他也不能不給美國人面子,所以鬱悶不已的蔣介石終於還是坐下,仔細地拿起文件翻看起來。張群之前已經來過電話,請蔣介石早點簽字發佈,因為聽說周總理晚上要舉行記者招待會,向新聞媒體公佈這個消息,張群說政府方面絕對不能落在**的後面。
整個書房裡面靜悄悄的,除了蔣介石偶爾翻動紙張的響聲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一點聲音。從門口警衛的哨兵,到侍從人員,都知道現在是蔣介石的辦公時間,所以估計除了宋美齡之外誰也不敢進來打擾。雖然是這樣,但蔣介石的注意力還是集中不起來,他感到這些文件枯燥乏味,一點也引不起興趣。這也難怪,對於蔣介石來說,最痛快的事情是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是發佈作戰命令,剿滅**及其所領導的軍隊。然而,蔣介石現在卻不能這樣做,他非但不能這麼做,反而還得在這些停戰協議上面簽字,這簡直太不符合他的本意了!在這之前,蔣介石不願意幹而又不得不幹的事情只有兩件:第一件是10年之前的「西安事變」他被迫聯共抗日,第二件就是3個多月以前邀請**前來重慶談判。說起來,今天這算是第三件了。
蔣介石心裡面就這樣想著,突然之間卻又聽到了那輕盈而又熟悉的腳步聲。剛抬起頭來,蔣介石就看到宋美齡步態輕盈地來到了寫字檯旁邊,他便問道:「達令,有什麼事情嗎?」
「哦,是關於政治協商會議開幕詞的事情。」宋美齡說著,看到蔣介石剛才正在翻閱文件,她便又說道:「你正在看張群他們的文件吧?那等你看完再說吧!」
蔣介石不以為意地說道:「你說吧。」
「是這樣的,達令,對你的開幕詞,有人只注意到最後一段話,並借此大做文章。」宋美齡憂心忡忡地說到。
「最後一段話?」蔣介石一時之間沒有明白宋美齡的意思,「最後一段話怎麼啦?」
宋美齡於是給蔣介石遞過來一張報紙,指著上面用紅筆劃出的地方。蔣介石一看,這才終於明白過來,原來那上面寫著他講過的這樣一段話:「現在我還要乘此機會向各位宣佈政府決定實施的事項:人民自由:人民享有身體、信仰、言論、出版、集會、結社之自由,現行法令,依此原則分別予以廢止或修正。司法與警察以外機關,不得拘捕、審訊及處罰人民;政黨之合法地位:各政黨在法律之前一律平等,並得在法律範圍之內,公開活動;普選:各地積極推行地方自治,依法實行由下而上之普選;政治犯:政治犯除漢奸及確有危害民國之行為者外,分別予以釋放。」
等蔣介石看完之後,宋美齡才接著說道:「你要是不這樣講就好了,他們說這是你許的四項諾言,**和那些跟著**跑的人,又會抓住不放,加以利用。」
「讓他們去做文章吧,沒什麼了不起的。」蔣介石不以為然地說道,「這些話大家都在說,我在會上先講出來還是更有利嘛。這些事項什麼時候實行,怎麼實行,還要視情而定嘛。」
既然蔣介石都這麼說了,那宋美齡也不好再說什麼,她話鋒一轉又問道:「停戰命令是今天發佈嗎?」
「是呀!我剛看了一遍,岳軍已經打電話來讓我盡快簽字,他說周恩來晚上要舉行新聞發佈會公佈這個消息,咱們不能落在**後面。」蔣介石憤憤不平地說到。
就在這個時候,侍從突然走進來向蔣介石報告,喬治和張群來訪。於是蔣介石和宋美齡立刻來到門口親自迎接,喬治笑著對蔣氏夫婦說道:「實在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來打擾委員長先生和蔣夫人。」
「對於美國朋友,尤其是寇蒂斯將軍你,我的大門隨時都是為你敞開的。」蔣介石把剛才的鬱悶和不快都隱藏在心底,熱情地對喬治招呼著。還沒有等喬治坐下,蔣介石又接著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將軍你今晚此行是為停戰之事而來的吧!」
「委員長果然料事如神。」喬治坐在沙發上面說道,「不錯,我認為有關國共雙方停戰協議的文件,已經到了應該簽字的時候了。」
「不,赤峰、多倫的問題還沒有解決,怎麼能夠達成停戰協議呢?」蔣介石突然搖搖手,然後又接著說道:「根據我們和蘇聯簽訂的協議,政府軍隊有權也應該接收赤峰和多倫以及除蘇軍還在佔領的滿洲以外的其他一切地方。」
喬治聽了蔣介石的這番話,心中頓時生出幾分不悅,因為這個問題之前在國共談判時候的他就已經親自找蔣介石徵求過意見,當時蔣介石可是信誓旦旦地表示赤峰、多倫問題可以擱置再議,但是喬治沒想到蔣光頭今天居然又出爾反爾。喬治的語調立刻比剛才嚴肅了幾分:「話不能這樣說,委員長先生,政治協商會議今天都已經開幕了,國共雙方的停戰協議還不能簽字,這於委員長先生,於我們美國,都是非常不利的。」
蔣介石立刻信誓旦旦地保證道:「寇蒂斯將軍你儘管放心,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不能把我怎麼樣,更不能把美國怎麼樣。」(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