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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開始反擊 第五十七章 川口支隊 文 / 淡月江南

    東所羅門海戰慘遭失利,讓山本五十六非常窩火,而聯合艦隊參謀長宇垣纏海軍中將的報告更是讓他心痛不已,「將軍,拉包爾基地的航空部隊這次元氣大傷,他們現在只剩下19架戰鬥機、29架轟炸機和4架水上飛機,已經沒辦法再對瓜島機場實施有效空中打擊。除非我們從本土得到大批飛機增援,壓制住米**隊的航空兵,否則運輸艦隊將很難完成增援瓜島的任務。」

    日軍第17軍司令百武晴吉急於拿下瓜島,他要求海軍盡快把增援部隊送上島,以解一木支隊被殲之恨,為大日本皇軍雪恥。百武晴吉的這個要求也是人之常情,海軍方面沒有道理支支吾吾,不滿足陸軍的要求。山本五十六現在是有口難言,但他還是決定從大局出發,和陸軍方面精誠合作。山本五十六從日本本土緊急調來大批飛機補充拉包爾基地,並且命令田中賴三千方百計把陸軍的增援部隊送上瓜島。

    8月29日下午,日軍增援部隊川口支隊支隊長川口清健陸軍少將,取道拉包爾辛普森港抵達肖特蘭島,要求田中賴三派出運輸艦送他的部隊前去登陸瓜島。但是田中賴三剛剛挨過一頓美軍飛機的狂轟濫炸,仍然心有餘悸,於是他婉轉地勸說川口清健:「川口君,你們還是乘坐驅逐艦去吧,我們可以接著夜色的掩護,高速駛過米國飛機的空襲區域實施登陸。」

    「田中君,你是想要我們像老鼠那樣,偷偷摸摸地溜過去麼?」川口清健半開玩笑地說道。

    「只要能夠保住性命,即使是『鼠式運輸』又何嘗不可呢?」田中賴三也半開玩笑地回答道。

    「田中君,我反對你的『鼠式運輸』!」川口清健臉色一沉,「我本人也不想乘坐驅逐艦前去。」

    田中賴三頓時愕然,無言以對。

    「一木大佐就是一個極好的例子,如果他乘坐運輸艦前去,帶上足夠的重炮和給養,也不至於全軍覆沒。前車之鑒,我怎麼能夠重蹈覆轍呢?」川口清健振振有詞地說道。

    「川口君,你大概是沒有挨過米國飛機的轟炸吧?」田中賴三也立刻板起了面孔,嚴肅地說道,「我已經親身經歷過不知道多少次了,我不想駁你的面子,搞得大家彼此都不愉快,但是我必須對我的運輸艦隊和你的安全負責!」

    「那我們的重炮和給養怎麼辦,你能夠保住把它們同時運到嗎?」川口清健詰問道。

    「我可以多派幾艘驅逐艦……」田中賴三和川口清健兩個人就這樣一直爭執不下,最後不了了之。

    第二天,田中賴三又親自回訪了川口清健,向他痛陳利害反覆陳述如果沒有飛機的掩護,乘坐運輸艦登陸就等於是白白送命,最後終於說服了川口清健同意乘坐驅逐艦前往瓜島。

    8月30日下午,第一批負責增援瓜島的日軍川口支隊開始出發。支隊長川口清健站在一個裝水果酒的空箱子上,對部下作了簡單的戰鬥動員:「諸位,我認為,我們的信仰就是我們的力量。英勇作戰者從不懷疑能否取得勝利,我們需要航行300海里才能到達戰場,而且很可能在途中就遭到敵人的攻擊,我們必須做好這方面的思想準備。不過,我們是受過訓練的,難道不是嗎?我向你們全體發誓,一定要粉碎敵人,向瓜達卡納爾挺進,最終奪回它!」

    「向瓜達卡納爾島挺進!」川口支隊的全體官兵齊聲高呼。

    「我們莊嚴宣誓,一定血戰到底!」一個軍官代表也立刻高呼,舉杯祝酒。

    日軍派出的8艘驅逐艦排成並列隊形,以26節的航速朝著東南方向的瓜島高速駛去。在船艙裡面,噪聲震耳,熱得讓人窒息,天空也陰沉沉的,濃雲密市,浪頭不時打上甲板。驅逐艦上的水兵們不斷要求陸軍士兵們為在瓜島犧牲的日軍報仇,川口支隊的士兵們則保證「要把米**隊一個不剩地消滅掉!」晚飯之後,水兵們喝著啤酒和蘋果酒,「海上我們負責!」一個喝醉了的水兵高喊,「島上你們負責,行嗎?祝武運長久!」說完便和周圍的陸軍士兵一一握手。

    午夜時分,8艘日軍驅逐艦拖著長長的尾跡,逐漸駛近了瓜島。驅逐艦猛烈地顛簸著,在黑暗中全速前進,它們的航跡掀起了無窮無盡的浪花。在1000米開外幽然地出現了陸地的黑影,海岸邊的叢林裡面,無數的螢火蟲正在來回地飛舞著,彷彿一條流動著的光之河,這就是亨德森機場以東約30公里處的塔伊烏角。

    「這景象真美啊!」一個日軍士兵忍不住發出感歎,

    「閉嘴,不許說話!」黑暗中,立刻有小日本軍官壓低聲音訓斥道。

    川口支隊的士兵們,在甲板上排成隊列準備離艦,8艘驅逐艦一字排開,所有的高射炮都對準了天空,以防止美軍飛機的突然襲擊。水兵們有條不紊地放下舷梯和登陸艇,川口支隊的士兵們扛著三八大蓋,背著軍用背包,輕輕地跳到登陸艇上面。日軍士兵劃著登陸艇,踉踉蹌蹌地登上了瓜島,大批物資也從驅逐艦上面被卸下來,爭分奪秒地藏進叢林裡面,以免天亮之後遭到美軍飛機的轟炸。長長的海灘上,人影晃動,日軍士兵正在緊張地搬運著彈藥和補給,軍官們則打開用手掌罩住的手電筒查看地圖。

    這時候,突然從叢林裡面傳來了一句低聲喝問:「喂,你們是哪個部分的?」緊接著從林之中閃出了一個黑影,大家仔細一看,這個黑影原來是一個穿著襤褸軍裝的日軍士兵,接著又有幾個影子從叢林裡面閃了出來,就像是鬼魂似的。

    「我們是川口支隊的,你們呢?」登陸先頭部隊的黑島信田陸軍少佐反問道。

    「我們是一木支隊的倖存人員。」衣衫襤褸的加籐友三陸軍中尉,帶著幾個士兵從叢林裡面走了出來,不過他剛一見面就讓登島的日軍抖掉身上的螢火蟲,「見到你們實在是太高興了,趕快把你們身上那些鬼蟲子給抖掉!」黑島信田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加籐友三立刻解釋說:「米**隊的偵察機可能根據這些螢火蟲發現我們,轟炸機幾分鐘之後就能趕過來。」

    黑島信田立刻命令自己的部下抖掉身上的螢火蟲,然後就沿著加籐友三指引的方向進入叢林,等到後續部隊都進入叢林之後,黑島信田帶著他的部下砍下一束束棕櫚葉子,一點點地把沙灘上的足跡給抹掉。這樣,美軍飛機就不能跟蹤他們進行追擊轟炸了。

    川口清健讓通信兵打開信號燈,通知驅逐艦:「我部已經登陸成功,你們可以起錨返航了。」川口清健神情肅穆地和軍官們一起向驅逐艦敬禮告別,目送著8艘驅逐艦漸漸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然後轉身進入叢林。

    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每個人都必須把一隻手搭在前邊人的肩膀上。川口支隊來到一條小河邊上,有棵樹倒在河上當橋樑。雖然看不見河水,但是從湍急的流水聲可以判斷,這條河應該很深。每個人都小心翼翼地沿著這棵滑溜溜的樹爬過去,有些人被嚇得魂不附體。

    過了河後,大家的腳又像是踩在軟綿綿的海綿墊上,日軍士兵們就這樣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不一會兒,巨大的雨點就穿過密得像雨傘似的樹葉落了下來。叢林裡面的路也越來越難走,遍地都是荊棘、野籐和盤根錯節的樹根。

    走了一會兒,川口清健就停了下來,讓大家休息一下,日軍士兵們立刻席地而坐。大家都累極了,很快就有人在大雨裡面睡著了。不過睡得正香的時候,又被軍官給叫醒,繼續摸索著向前走。

    「什麼?!發現日軍8艘驅逐艦正在駛離瓜島?」為了防範日軍的增援部隊上島,這幾天每天天一亮,喬治就馬上派出偵察機進行巡邏,沒想到今天果然發現了日軍艦隊。

    「轟炸機中隊和魚雷機中隊立刻起飛,座頭鯨和大白鯊負責攻擊日軍艦隊,抹香鯨負責搜索攻擊日軍登陸部隊。」喬治立刻下達了作戰命令,而座頭鯨、抹香鯨、大白鯊分別是他給轟炸機第1、2中隊和魚雷機中隊起的代號。

    「嗡嗡嗡」隨著一陣飛機發動機的轟鳴聲,40架「無畏」式轟炸機和15架「復仇者」式魚雷機立刻從亨德森機場起飛,各自飛往自己的攻擊目標上空。

    這時候,川口清健正好不容易率領著川口支隊終於來到了預定的集結地點,塔伊烏角西邊的一個小村莊,這裡荒無人煙,只有十幾座瓜島土著遺棄的茅草屋,參差錯落地散佈在叢林邊上。在這個村子裡,日軍部隊吃了踏上瓜島之後的第一頓飯,飯盛在像望遠鏡盒的金屬飯盒裡面,盒子裡裝的是出乎意料的好飯菜:雪白的米飯,整條的干魚、魚醬和熟牛肉,不過他們之中的很多人這輩子都將再也吃不上這麼可口的飯菜了。

    就在日軍士兵大口大口地吃著飯菜的時候,突然,一陣轟隆隆的飛機發動機轟鳴聲從天邊隱隱傳來,打斷了他們的早餐,「敵機!」立刻就有人驚恐地叫道。原來,這是傑斐遜少校率領的抹香鯨中隊,發現了村子裡冒出的炊煙,循著煙柱飛過來偵察了。黑島信田立刻醒悟過來,趕緊命令炊事兵:「快快快,快熄滅煙火!」可是已經為時已晚了,20架「無畏」式轟炸機立刻飛了過來,出現在日軍頭頂上,把樹葉震得沙沙作響。還沒等亂哄哄的日軍跑進叢林裡面,轟炸機扔下來的炸彈就已經呼嘯而至,幾十名日軍臥倒之後就再也沒有能夠爬起來。「無畏」式轟炸機仔細地搜索著,曳光彈一個接一個地打進昏暗的叢林之中,炸彈隨即呼嘯而下,爆炸聲震撼著大地,不時有日軍被炸死,發出陣陣痛苦的哀嚎。

    而在另一邊,由格林少校率領的座頭鯨中隊和大白鯊中隊也成功地追上了日軍艦隊,「朝霧」號驅逐艦當場就被炸得開腸破肚,「白雲」號和「夕暮」號驅逐艦也得炸得負傷纍纍。田中賴三無奈之下只能棄卒保帥,狠心拋下即將沉沒的「朝霧」號和身受重傷的「白雲」號、「夕暮」號,率領剩下5艘驅逐艦落荒而逃。因為「朝霧」號即將沉沒,所以格林少校指揮美軍飛機開始輪番攻擊受傷的「白雲」號和「夕暮」號,直接把它們當成了活靶子。最終,「白雲」號和「夕暮」號分別被十幾枚炸彈和魚雷命中,迅速地沉入了鐵底灣之中(鐵底灣指的是薩沃島附近的這片海域,因為在瓜島戰役期間,美日雙方有數十艘艦艇沉沒在了這個地方,故而大家都形象地稱其為「鐵底灣」)。

    就這樣,雖然弗萊徹中將的第61特混艦隊離開了瓜島,但是亨德森機場卻在喬治手中卻變成了一艘永遠不沉的航空母艦,讓日軍恨入骨髓,寢食難安,被山本五十六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發誓一定要摧毀亨德森機場,否則所羅門群島地區的日軍將永無寧日。

    懾於亨德森機場的威脅,日軍選擇接近瓜島的時機更加慎重起來。在天黑之前,日軍驅逐艦和小型運輸艦總是在新喬治亞海峽北部徘徊,入夜以後才進入鐵底灣,等人員上陸、物資卸裁完畢之後,日軍驅逐艦通常還對亨德森機場進行炮擊,然後又經過新喬治亞海峽北上,在天亮之前駛離美軍飛機的作戰半徑之外。日軍將自己的行動美其名曰「東京快車」,但是美國大兵卻戲稱其為「老鼠快運」。

    為了阻止日軍這種偷偷摸摸的登陸行動,美軍方面可謂是煞費苦心。首先是派出驅逐艦在鐵底灣海域巡邏,但是由於美軍的驅逐艦在一次夜戰之中被日軍驅逐艦擊沉了2艘,從此以後,美軍驅逐艦的行動就開始謹慎起來,天黑之後就立刻撤離鐵底灣。而日軍方面也比較謹慎,他們總是在日出前離開瓜島。接著美軍又在日軍可能登陸的灘頭陣地上加裝了大功率的探照燈,並且在附近海面上投放了大量水雷。後來喬治又下令經過改裝,裝上了探照燈的「無畏」式轟炸機擔任夜間巡邏任務,來回在日軍登陸海域附近偵察,一旦發現敵艦便立刻進行轟炸。這些簡單而行之有效的方法,雖然不能徹底消滅日軍的增援部隊,但是卻大大地增加了日軍增援的難度,在整個瓜島戰役期間,日軍死在「老鼠快運」過程中的士兵絕對不比死在瓜島上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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