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這種好天氣,向來都是為幹壞事而準備的。
讓秦漢預想不到的好事出現了,眼前十數萬畝稻穀,竟然有四分之一的谷子都被割好了,靜靜的躺在田中,稻穗都掛在上面沒有動過呢!
不過,秦漢可不覺得這會是好事,潛伏在山中,猶豫不決。「他媽的申耽在搗什麼鬼?該不會是給自己套了什麼計謀吧?要不然他會傻到把谷子割好了讓自己來取?」
三天前,西城城前,用打穀機打穀子的時候,打穀機那震耳欲聾的聲響,在這空曠的地帶,傳的特別遠。
再下戰書之前,申耽就已經命人隨時蟄伏在山中,靜靜的觀察西城,一旦有什麼變故,也好盡早稟告申耽。
打穀機的出現,讓申耽眼前一亮,花了三百萬之後,庫中空虛。他便借此機會,揚言要製造出十七八萬台打穀機出來,強逼著讓上庸城的百姓和商人先交錢。等過幾天,搗鼓出來後,家家戶戶都送上一台。
如此鬼斧神工之物,拿出去賣,定然有不少人會搶購一空的,這可是個賺錢的大機會啊!
上庸百姓,對西城秦漢弄出來的打穀機也有耳聞,上交了錢之後,讓家中的奴僕先將田里的莊稼給割了。等打穀機搗鼓出來之後,直接推到田里一塊打了,效率能快不少。
之所以上庸的百姓會如此,與其說相信申耽,倒不如說他們相信秦漢真的弄出來什麼打穀機了。
打穀機外形簡陋,幾塊木頭合併一塊,就能弄出模型來,關機是內部構造。申耽麾下也不是沒有能工巧匠,模仿的能力,想來是華夏子孫的強處。但是內部構造,他們連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怎麼模仿?
戰事在即,西城早與上庸斷絕來往,稍有人跨境,立馬就會被抓。
「怎麼辦?」看著地上淌滿的稻穗,一把火燒了,秦漢真不捨得。鋤禾日當午,浪費死老母。「回去,喊人來搶,搶完再一把火給他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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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火光四起,濃煙滾滾。
申耽算了一晚上的賬本,腦袋迷糊,剛準備去睡覺。
有小將渾身血淋淋的滾了進來,哭喪著。「大人,西城秦漢率兵襲城來了。」
申耽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手中的賬本灑了一地。「什麼,你再說一遍?秦漢帶了多少人馬?」
「小將領百人在田埂巡邏,忽然從山中湧出來數萬軍隊,小將夜盲也沒看清楚到底有多少,屬下百人都已死光,要不是,要不是小將有馬早逃回來的話,這會兒……」
申耽雙目欲裂,咬牙切齒道。「老子還沒開始攻他西城,他倒是趕來襲我上庸,欺人太甚。」申耽連忙命人將地上的賬本收拾起來,套上甲冑,手持利劍。「還跪著幹嘛,死又不死,趕緊給我滾去召集人手,隨我斬殺反賊秦漢。」
「喏!」
「慢著,」走到房外,申耽見城前火光映天,伸手指著火紅的天空,詢問道。「那是怎麼回事?」
「小,小將也不知曉……」
「廢物。」
申耽真恨不得一劍砍了他,當個百夫長,不知道敵人有多少,不知道城前到底發生什麼事情,要這種人何用?
申耽急急忙忙領著兩萬將士趕撲城牆,向下看去,熊熊燃燒的火焰。如同萬千怒馬狂奔,席捲而過,只留下一片灰燼。城前十萬餘畝良田,哪裡還剩下半點稻穀?
喘著粗氣,申耽面目猙獰,轉過頭來,怒目圓瞪,怒喝。「人呢?哪啊?」這個廢物,丟了一百屬下性命不說,連對方人都沒看到。追知道,秦漢到底帶了多少人來,說不定只有百十號人呢!
小將為了逃避責任,才誇張說有數萬人吧!西城只有一萬軍士,哪裡來的數萬。「你這廢物,手下都死了,你還活著回來幹什麼?」刀光畢現,血液橫飛,倒霉的小將沒死在秦漢手中,卻死在申耽劍下。
還真冤屈,秦漢回西城之後,調動廖化等一萬軍士,鋪天蓋地殺來。一個個跟土匪似的,抱著一捆,背著一捆稻子就往西城跑。
留下秦漢恐狼一行人,一把大火,將剩下的稻田,全部燒盡。秦漢心疼啊!只不過為了大計,不得而為之。
大火來得快,去的也快,片刻功夫後,熄滅了,留下漆黑的夜空以及被燒的焦黑的田地,還有漫天的灰塵,往城牆上飄來。
「秦漢,我要殺了你。」申耽不是白癡,稻穀被焚燒了乾淨。接下來的這一年裡,整個上庸都會因為缺糧少米而頭疼不已,百姓造反的可能性很大。
只有一個辦法,打下西城,將西城百姓如豬狗般全部屠殺殆盡,再將西城的糧食全部佔為己有,這個太守的位置方能坐的長久。「全軍聽令,隨我殺進西城,若能破城,西城任將士們劫掠三日。」
為了提高將士們的鬥志,申耽可是下了重賞,誰都知道,西城秦漢錢多啊!要不然這個敗家子,哪裡來的這麼多錢建設西城?
「殺!殺!殺!」將士們鬥志高昂,在申耽一聲令下之後,往西城並發。坐在前頭高頭大馬之上,申耽雙眼微瞇,本是想等送信去往漢中張魯,約好日子一起前後夾擊西城。既然秦漢趕著去投胎,「哼!秦漢,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濃煙瀰漫,上庸城百姓紛紛驚醒過來,房舍破舊,不知道哪裡發生火災。又聽到調兵遣將的時候,嘈雜的腳步聲,往城門匯聚。「發生什麼大事了?難道說西城和上庸已經打起來了?」
一個個身心疲憊,不明所以,大白天的割了一天的稻子了,腰酸背疼,晚上才剛睡沒多久,就鬧出這種事來。
城門民宅有好事者,見郡兵全副武裝往西城殺去,爬上城牆觀望,聞濃煙焦味。心道不好,往自家地裡跑去,哪裡還有半點稻穗?一時間,哀鴻遍野,聲聲震天。
這是要絕了他們的命啊!谷子都沒了,這年頭,讓他們怎麼活?
秦漢喘著粗氣,心跳的厲害,雖說上庸良田大部分都是土豪家所有,也不免有百姓家的,如此一來,豈不是要致人以死地嗎?心裡七上八下,就像是偷了人家東西的小孩子,怕被人抓到一般。
還是心不夠狠啊!看著秦漢這般如此,黃邵搖了搖頭,對這個主公真是又愛又恨。成大事者,這般如此……路途遙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