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瑟瑟,大雪紛飛,視線處,天和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西城南門,城門緊閉,幾近瘋狂的秦漢,領著典韋在門前怒吼道:「給老子把門打開。」
秦漢低沉的聲音,宛如悶雷在平原炸響。
城牆之上,黃邵徐徐走來,身側站在張富。「秦兄弟,別來無恙啊!聽說秦兄弟剛剛上任功曹,恭喜恭喜啊!」張富雖然蠢,不過,他總算是做對了件事了。要是城門不閉的話,憤怒的秦漢和典韋衝進城來,可不得了。
秦漢瞳孔微縮,冷冷的盯著張富,牙關中擠出幾個冰冷的字眼來。「我再說一遍,把城門給我打開,否則的話,別怪我翻臉了。」
黃邵似乎沒聽到秦漢說話一般,徐徐規勸道:「秦兄弟,黃某一直以來,自問待你不薄吧?你放心,張大人只是請吳旻小姐到縣衙坐坐,請她為我等彈奏一曲,沒別的意思。」
秦漢不知道黃邵到底是什麼身份,一路過來,黃邵到也沒少幫他忙,若不是逼不得已的話,秦漢也不想得罪了他。「黃先生,不要扯那麼多屁話,要麼把城門打開,要麼把吳旻給我送出來,否則的話一切免談。」
見秦漢口氣有些舒緩,黃邵也不隱瞞,捋了捋鬍須道:「秦兄弟,你可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是什麼嗎?」見秦漢疑惑,卻並未作答,黃邵又道:「昏君不仁,閹狗擋道,天下百姓,苦於天災,民不聊生。那昏君卻只知飲酒作樂,根本就不問百姓死活,我……」
「你想說什麼?這些大逆不道的話,黃先生還是別說了。」雖然張富也在城牆之上,可不見吳旻,秦漢沒有耐心聽黃邵在這裡高談闊論。特別是叛逆無道的話,秦漢可不想跟著他去送死,當著一干人的面,竟然說出如此謀逆的話來,難道他就不怕……
慢著!秦漢這才注意到,城牆上,那些郡兵以及多出來一些從未見過的生面孔,頭上皆是帶著黃色的絲巾。
黃,黃巾軍?
念頭才剛泛起,秦漢當即呆愣在原地,至於黃邵後面說的什麼,他根本就沒有聽清楚。
黃巾軍就爆發了嗎?可是,自己一點準備都沒有啊!
城門上,黃邵嘰裡呱啦的說了一堆,見秦漢一點反應都沒有,還以為秦漢被自己所說的給打動了,在思考呢!黃邵探出身子,提高分貝,喊了兩聲。「秦兄弟,秦兄弟?」
「你是說,你是太平道的人?」
「嗯?」
「你放心,只要你加入我太平道,依秦兄弟的勇猛,再加上我的力薦。日後平定天下,定然能謀得一個好地位,又何必做這下九流的商人呢?」為了加大力度拉秦漢入太平道,黃邵眼珠子狡黠的轉動,朗聲道:「秦兄弟,只要你點頭,你手下失馬的錢額,我也不用你還了,吳旻小姐,我會命人即刻送回香滿樓,你看怎樣?」
秦漢雖然勇猛,比起典韋來,不知道差了多少。可黃邵能看的出,秦漢是那種有勇有謀之輩,不同常人。最主要的是,秦漢在這西城災民中的威望極大,若是能說服秦漢。
再讓秦漢去說服那些冥頑不顧的災民……在黃邵眼中,秦漢如果能加入到太平道的話,意義重大,對於他來說,不亞於一支十萬的軍隊。
若是能將秦漢拉入伙,建立起一支十數萬的軍隊,天師張角,也不會低看他了。張角雖口口聲聲說著重自己,可黃邵很清楚,張角將他派到西城來,如同將他發配邊疆一般。
平原上,秦漢的怒吼聲,猶如悶雷一般,滾滾盪開。
又是那個兩鬢斑白,皺紋縱橫交錯的老頭子,呼朋喚友,一傳十十傳百。不多會兒,成千上萬的災民,齊聚秦漢身後。也不知道所以然,只管,齊聲吶喊。「打開城門,放秦掌櫃入城。」
如果沒有秦漢的話,他們早就死了,已經死過一次的人,再死一次,又有什麼好怕的?如果不能挺身而出的話,他們又有何臉面,再呆在西城?
秦漢轉頭看了身後源源不斷的災民一眼,心裡頗為感動,無論在什麼時候,他們都不會拋棄自己。母親,這難道就是商人的真諦嗎?秦漢不知道,他只知道,加入太平道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秦漢耷拉著眼皮,口乾異常,若不是為了身後的這些信任自己的災民著想的話,秦漢真想殺進去。「黃先生把吳旻送出城來,錢和香滿樓都歸你了,今天這番話,我就當沒聽到。」
他萬萬也沒有想到黃邵竟然會是太平道的人,時間緊迫,面對著城牆上數千個黃巾軍。秦漢胸口沉悶,手腳似乎被人給束縛住一般,有一種壓迫感,周邊靜謐的空氣,都變得粘稠異常。
黃巾軍就已經爆發了嗎?
到現在,秦漢都不敢想像眼前發生的事實。有時候,他甚至會想,歷史如同青樓的藝女,有權的,可以隨便捏。
可事實已呈現眼前,容不得他不相信了。
「秦漢,你別給臉不要臉,真當你自己是什麼東西?要不是看在黃先生的面子上,我早就宰了你了,一個下九流的商人而已,給你點臉,你還真上天了?」不等黃邵開口,張富規勸道:「黃先生無需多說了,直接殺了他豈不是更好?反正西城都在你我控制之中,殺了秦漢,再收攏那些賤民,要是不應,全數殺了也罷!」
全數殺了他們?聽到張富這話,城外的災民百姓不禁顫慄,這就是他們的父母官啊!那城牆上,頭縛黃巾的黃巾軍力士,災民中也有不少人認識。太平道也是樂善好施之教派,只是,與秦漢相比較,秦漢給他們的是實際上的利益,而,太平道只是給他們營造了一個幻想。
太平道與秦漢相對比,不用想,他們如磐石一般站在秦漢的身後。
秦漢氣的面紅耳赤,渾身顫抖,恨不得飛上城去刮了張富。城中吳旻待救,可,貿然攻城的話,身後的這些百姓,不知道又要死傷多少。秦漢舉棋不定,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典韋大雙戟一抖,「老大,我去拆了那破門。」
「不可,」長歎了一口氣,秦漢閉著眼睛,感受著那寒風的凜冽,片刻後,抬頭沉聲道:「黃先生,看在你我之前的情誼上,我奉勸你一句,遠離太平道否則的話你會後悔的。」
那血紅色的眼眸,瞪著城牆上肥頭大耳的張富,冰冷道:「若是你敢動吳旻分毫,來日我定撕了你。」言畢,秦漢牽馬調過頭來,滾鞍下馬,鞠了一躬,正準備一番言語,感激災民對他的信任。卻聽到城門內,傳來短兵相接的鏗鏘之響,有人大喊。「秦大人,我們助你開城。」
聽到身後城內傳來廝殺聲,張富臉色劇變,「快,快讓人下去殺了那些賤民,我就說不要讓那些賤民入城,媽的!」
黃邵故作鎮定,雙手展開,仰天爆喝。「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隨著黃邵的吶喊,城牆上數千黃巾軍以及那些郡兵,也跟著瘋狂的吶喊起來,一念畢,一個個如同被潑了狗血似的,士氣高漲,在趙鵬博的帶領下持著兵器,嗷嗷叫著朝城內殺去。
秦漢也不猶豫,翻身上馬,手中刀芒一指,兩腿一夾馬肚。咆哮道:「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