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發熱,熱到必須開空調的地步了。大概是考慮到了天氣炎熱中午飯再放進微波爐轉的話熱呼呼的就更沒胃口,小喻機敏的包了冷餛飩來吃。梓健越發覺得這小女人根本不該來證券公司,應該去家政服務公司。
二十隻冷餛飩下肚梓健邊抽著「七星」邊在天台啃「可愛多」。煙和冰淇淋混在一起的感覺叫人有些想吐。年近五十的孫志斌不解的在旁邊看著他,另一邊張振偉也在。
「梓健,我老婆有個同事,沒談過朋友,長得也不錯今年二十七歲也就比小一歲,我老婆想幫她介紹個男朋友叫我留個心,你看怎麼樣?」
「二十七,沒談過朋友?」
「嗯,照片我電腦裡有,長得漂亮。」
「饒了我吧師傅,二十七歲都沒交過男朋友,那人生是受過多大挫折啊。」
「你這小子怎麼沒一句好話。」
孫志斌也笑起來。
「你現在這年紀也該找女朋友了,我就是二十九歲人家幫介紹了一個,談了一年三十歲結婚。梓健再晚的話將來孩子會和你有代溝的。」
「這話你師傅說的沒錯。」孫志斌說,「我家那兒子今年上初中,什麼都不告訴我,我問他他還害怕。我是他爸,又不是閻羅王。」
「老孫,你對兒子太嚴了。」
「嚴什麼,倒是他媽,慈母多敗兒,這話不是虛的。」
梓健悄悄退了幾步離開天台,他不想聽這兩位半百男人大談養兒育女經。妻子對自己來說都遙遠,更別提孩子了。
而說到孩子,其實成為父親都是突然的。所有人都是在得知女人懷孕後才慢慢轉變為父親這一角色的,不可能是懷孕前就準備做父親。換言之,是有了孩子才變為成熟男人,孩子讓男人成熟,就是這個道理吧。
剛剛可愛多吃的不過癮梓健又買了杯奶昔,在排隊時看到楊貝莉和廬小喻有說有笑的進來了,兩個女人聊著站到梓健身邊,對頭上的飲品廣告指指點點。
梓健點時她們兩個也一塊點了,一杯草莓奶昔兩杯巧克力奶昔。梓健真懷疑她們是看到自己進來才跟著進來的。
「小喻,昨天你和曲佳瑞去唱歌了?」梓健問。
「嗯,她不信我唱的有那麼好。」
「搞了半天是她不信哦,還說我……那結果呢?」
「結果很好啊,她信了我的話。不過佳瑞姐唱的也很好啦,我們一起唱《聽你說》,太好聽了,美死了。」
小喻笑的大眼睛瞇成一條線,很是陶醉。
「那明天晚上去ktv,你陪客戶唱哦。那客戶唱的也不錯,像張學友。」
「張學友很老派哎。」
「可他喜歡啊,你練一下,那個……『我送你紅色玫瑰』什麼的,到時候和他合唱。」
「師傅那首叫《你最珍貴》。」
「好啦,你最珍貴,總之練一下。」
一杯奶昔下肚。很是暢快,可下午的股市就不怎麼暢快,滿眼綠盤,電話響不停。
好不容易挨到收盤又要開電話會議,總公司的那幫傢伙平時正經事不幹,開會倒囉哩囉嗦,一路拖到八點,肚子空的胃液在消化胃了。
開上摩托回家,剛到中途時肚子越發痛了,但又不像簡單的胃痛,感覺像腸子中有個鉛塊堵在了那兒,堵的難受。到家直奔廁所,可憋了半天什麼都沒憋出來,後背倒沁出冷汗。
梓健感覺糟糕,先前餓的感覺全消,可取而代之的是嘔吐感,摸著額頭似乎還有些發燒。
他在床上躺了會兒,肚子堵的難受,慢慢的演變成絞痛,一股嘔吐欲襲來,乾嘔了幾聲摀住發痛的小腹,難受的他產生了「我就要死了嗎」的念頭。
到將近十點,實在受不了,明明二十多度的夜晚可人卻在發冷,彷彿全身的毛細孔都在往外流失熱量。梓健吃力的穿上運動鞋,跑到馬路邊攔了車去醫院掛急診。
一番檢查下來,醫院說是「急性腸胃炎」,大聲斥責時而餓肚子時而又狼吞虎嚥的生活,接著開了兩瓶點滴讓梓健去輸液室吊了。
輸液室空空蕩蕩,幫忙扎針的護士倒年輕漂亮。梓健聽說醫院值夜班的護士都是年輕的女孩,因為上了年紀的老護士過不了這種三班倒的不規律生活,所以夜班大多由年輕護士來幹。
一瓶吊下去感覺有所好轉,梓健看著電視中的無聊節目,靠在椅子上一動也不想動,感覺自己變成了一株景觀植物,大概用不了多久身上就會發出籐蔓來。
兩瓶吊完已是零點,好歹有了點食慾。醫生囑咐說這病一天好不了最少要一星期,明天還要繼續吊。而飲食方面忌油膩油炸辛辣等所有刺激性的東西,言下之意除了白粥伴糖外別的都不能吃。
可零點也找不到賣粥的店,無奈只好回家自己煮又買了包肉鬆,望著煤氣灶上的淡藍火焰梓健深深感到了單身男人的苦,不生病還好,一生病拖著病體還要自己照顧自己。
吃著粥梓健想到自己許久沒吃過這玩意兒,生命至今印象最深的喝粥經歷是在高中時與溫妮在她家對面的菜場。他還想起溫妮愛在粥裡加荷包蛋,想起那天在吃完粥後兩人走入雨霧濛濛的公園,溫妮送了他一個錢包。
——那天傍晚,兩人在梓健家相擁而泣,溫妮要梓健幫她忘了張智。
曾經相擁而泣的情侶們,如今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