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陪奶奶打過麻將，奶奶問起為什麼不叫母親一起過來，梓健不知怎麼回答，或許這是個無解的問題。他甚至想奶奶與母親這對婆媳今生不會再見了，即使將來在自己的婚禮上兩人也不會碰面。
一家十多口人聚在圓桌前吃年夜飯，菜式自打梓健記事之日起就沒變過，不過這閤家融融的氣氛還是令五十歲的鄺梓健看的熱淚盈眶，他想起了原來自己也曾有過這樣的一個家，家中的親人們現在在哪兒呢？
腦海中浮現出了秋風掃過樹梢的枯葉紛紛飄落畫面，落葉零亂的鋪灑在瑩綠的草坪上，叫人心碎。
梓健在飯桌上喝了不少酒，與父母不願講的話在奶奶與其他親戚面前說了不少，其中包括在奶茶店打工，與朋友合夥一起擺攤，但他並未提及女朋友。
奶奶不識字，生起氣來生殖器官會不停吐出口，但她還是會叫梓健好好讀書，以後找份好工作。
不知不覺間時鐘敲響八下，梓健有些醉了肚子也很漲，但他索性裝的更醉，靠在椅背上。
奶奶讓他去房間裡睡會兒，但梓健有自己的打算，便說要回家睡。
一番告別後他套上羽絨服，奶奶一路送到大門口，拉著孫子的手似乎還有一萬個不放心，梓健好勸歹勸才讓奶奶別送了。
慢慢走遠，一回頭看見奶奶還站在那兒，望著孫子離開的方向。
…………
去到地鐵站，車廂空蕩蕩，乘了十幾站後下了車又在路上攔出租，攔了十多分鐘才看見一輛，又乘了二十分鐘才駛入大學城。
來到出租屋樓下時已然九點半了，梓健小聲打開總門跨進廚房換了鞋，燈也未開john聞到主人的氣味衝了上來。
「別叫別叫，噓噓，乖啊。」
john晃著尾巴趴下來。
來到房門前聽了聽，裡面靜悄悄的門縫也不見有光透出，可廚房裡雅妍的鞋子還在，她應該是已經睡了。
輕輕轉開房門，淡淡月光下果然見到床上的杯子隆起，躡手躡腳的來到床邊脫了個精光，小心掀開被子一角，鑽了進去，柔和的抱著熱乎乎的雅妍。
雅妍似乎感覺到有人在摸自己，扭了幾下，梓健將手伸進她的睡衣裡。
「啊！」雅妍猛的驚叫，一巴掌打在梓健臉上。
「別叫別叫，是我啊，我。」
雅妍愣了楞，跟著又是一巴掌，「死人！你要嚇死我啊。」雅妍邊說邊哭起來，「你知道我膽子小還要嚇我。」
「我想給你個驚喜嘛。」
雅妍撲到梓健懷裡哭的更厲害了，「真的嚇死我了。」
「好了，不怕了哦，是我啊，不是別人。」
「唔……」
雅妍抽泣幾下，漸漸止住哭腔蓋上被子。
「你怎麼回來了？」
「說了啊想給你個驚喜。」
「那中午是故意不理我的？」
「對啊，要讓你先難過然後突然開心。」
「可我也沒開心啊，我都哭了。」
「感動吧。」
「你看我這樣像感動嗎？」
「好了啦，來抱抱。」
「你身上怎麼一件衣服也沒有？」
「脫了，你也脫了吧，不覺得在夜裡這樣不穿衣服抱在一起很浪漫？」
雅妍也脫了睡衣，光著身子和梓健抱在一起，肌膚與肌膚相觸的感覺讓人很安心。
「你回來就是為了要和我這個？」
「當然不是。」梓健吻了吻她的頭髮，「我是想到你要一個人過除夕，孤零零的聽外面放鞭炮，心裡就很難過。我不想讓你一個人孤零零的。」
「真的嗎？」
「嗯，第一次我在藍橋上看到你，你在一個人孤零零的抽煙，那時候我就一下子想要來陪你，我告訴自己不管要我做什麼都不能讓這女孩子再孤零零的了。」
雅妍稍稍往後退了退，怔怔的看著梓健眼眶又紅了，這些話似乎刺中了她心中最柔軟的部分。
「怎麼又哭了？」
「因為有個死人用騙小女孩的話來騙我。」
「你不是小女孩嗎？」
「不是。」
「那做回小女孩好嗎？」
雅妍伸出手，摸著剛被自己拍紅了的臉頰，又迎上來吻了吻。
「寶貝，我忽然決定了一件事。」
「什麼?是要嫁給我嗎？」
「……我決定了讓你提一個要求，不管什麼要求我都會答應你。」
「不管什麼要求？」
「不管什麼要求。」
梓健想了會兒，在黑暗中由上至下掃了女友一遍。
「其實我知道你要提什麼。」
「哦？你知道？」
「你肯定會提很下流的要求。」
「我是這麼膚淺的人嗎？」
她歎口氣，「寶貝你是哦，不過沒關係，不管你提什麼我都會答應的。」
「我心裡倒真的有一件事要你做，這件事我也想了很久。」
「什麼呢？」雅妍歪著頭靠在梓健胸口。
「戒煙好嗎？」
「哎？」
「以後別抽煙了，抽煙對身體還有對以後孩子，有很大影響。」
「答應我，以後別抽煙了行嗎。」
雅妍猶豫片刻，但最終還是「恩」了一聲。
梓健緊緊抱住她，兩人靜靜的抱了會兒，房間有如溫暖的巢穴般靜謐而甜蜜。
「好了該辦正事了。」
梓健突然把雅妍壓到身下與她接吻，雅妍溫柔的接受著像等待已久似的，不久後兩人結合在一起。
然而親熱到一半，梓健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舔自己的腳掌，回頭一看是john跳上了床，在舔著自己。這條忠犬大概是被雅妍的叫聲早早吸引過來的。
梓健甩了幾下腿想將它趕下床，可john以為在玩，更來勁了。同時雅妍也注意到了。
「別讓它過來啊！」
「去，去，john回去。」
john不理不睬的跑到枕頭邊，雅妍想跑可梓健又騎在她身上。
果然是條帶在身上辟邪，養在家裡避孕的好狗。
無可奈何，梓健伸手抓起床下的拖鞋用力朝門扔去，john看到有遊戲可玩立刻飛奔而去，幾秒後叼著拖鞋愉快的返回。
又扔了兩三次john次次都訓練有素的完成任務。
雅妍受不了了，推開身上的梓健捲著被子躲在床角。
「算了，john大概也不想一個人過除夕，我們和它一起倒計時吧。」
「那它在你別碰我。」
「行啦。」
梓健鑽進被窩打開電視，十一點多了，「一家三口」一同看著春節晚會，直至電視上跳出大大的時鐘，雅妍依偎在梓健懷裡，如小女孩般小聲的數著數字。
「十…九…八…五…三…二…一……」
與倒計時一同響起的還有窗外震耳欲聾的鞭炮聲。
………
新一年的晚上梓健做了個夢，夢中有人向他唱了首歌，依稀記得歌詞中這樣唱道：
你來過，然後走了，留下那麼多燦爛的夢。
以為快樂會永久。
當故事失去美夢，美夢失去線索，而我們失去聯絡。
細數繁星閃爍，細數此生奔波。
一個人，習慣一個人，至少回憶會永久。
1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