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今天排骨啥價錢啊?」
「一斤二十!」
「不是吧?昨天十八,今天二十,這也漲太快了吧?」
「沒辦法啊,經濟不景氣,啥都貴啊!我還是看你們小夫妻男才女貌才便宜了兩塊錢的啦!」
「嘿嘿!老闆好眼光,給我來兩斤!」
碧瑤嬌嗔地拉了拉佘浪衣袖,柔聲道:「買太多吃不完就浪費了,老闆,給我們來一斤就好了。」
佘浪嘿嘿笑道:「不怕不怕!你做的糖醋排骨我最愛吃了,多少都吃得完!」
……
挎著滿滿一籃子菜走在回家的路上,佘浪和碧瑤與其他的凡人相比,沒有任何其他的兩樣,儼然是一對新婚不久的青年夫妻。
碧瑤低聲問道:「你真決定不回華山了?」
佘浪淡淡笑道:「華山本來就不是我的地頭,掛個名而已,我還回去幹啥?而且,你沒見我回來這麼久都沒人來找我麼,陳嘯天那老頭雖然無賴,但還是挺通情達理的。」
看了碧瑤一眼,佘浪再道:「倒是崑崙山,經過這一次大亂之後,已經五勞七傷,你怎麼說也是崑崙山聖女,未來掌門的繼承人,捨得不回去主持大局?
碧瑤搖頭道:「對崑崙山的感情,我已經看得很淡了。而且……」
「現在在這凡人世界裡,過著平淡但卻真實的小日子,對我來說。也是一種修煉啊!」
佘浪眨了眨眼,道:「要不,咱再修煉點別的?」
碧瑤聞言一愣,而後頓時明白過來,臉色一紅,道:「有紫玫在,我還不能答應你!」
佘浪一臉鬱悶道:「反正她也已經看開了。說不定咱們要是那個啥了,她更高興呢!」
佘浪所說的那個啥,簡單地說就是雙修。而雙修是什麼意思,碧瑤當然是心知肚明了。
歎了口氣,碧瑤搖頭道:「女人的心思。你怎麼可能明白呢?紫玫雖然看上去很滿足,甚至很願意就這樣直到老死,但那也只是表面而已。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我和她情同姐妹,是斷然不會讓她有生之年,再受半點折磨的。」
白了佘浪一眼,碧瑤再道:「你這個罪魁禍首,不准再想那件事,給我好好地讓紫玫開心度過剩下的日子,否則。我還要再好好考慮和你的關係才行了!」
「別啊!咱倆都這樣了,你還想移情別戀啊!那可跟你聖女的名頭不符啊!」
碧瑤掩嘴一笑道:「反正你現在境界高深,有的是時間,幾十年都等不了啊?那我可要懷疑你對我的用心咯!」
「好好好!你咋說咋好,誰叫我就那麼喜歡你呢!」
「咯咯。這話倒是中聽!」
兩人說話之間,已經到家,而和每天一樣,就是做做飯看看電視,聊聊天,或者是陪父母打打麻將。生活平淡得像是一杯白開水,但卻別有一番味道。
從華山回家之後,佘浪對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理。雖然他能夠隱約感覺到,修真界的這一場動亂,讓凡人世界也受到了不小的影響,但自然有華山和三大世家那些人主持大局,幫助修真界恢復元氣,他沒心思插手。
在回家之後的這三個月時間裡,沒有任何的鬥爭,甚至連神通也沒有施展過,修煉雖然並沒有放下,但只是放在夜深人靜,父母和葉紫玫都睡著之後進行。
那一場三界大戰中呈現出來的人族萬般相和妖族無常相,在每一次冥想修煉的時候,便會在佘浪的腦海中浮現,而對眾生之道的領悟,也在一點點地加深。
這樣一邊過著凡人日子,一邊進行著修煉和領悟的生活,在佘浪看來,雖然是日復一日,略顯枯燥,但正是目前的他最享受的。
自從踏入修真界之後,種種麻煩接踵而來,鬥爭也幾乎沒有一天消停過,佘浪雖然不覺得反感,而且實際上也是收穫巨大,但佘浪實際上也會感覺到疲倦,如今,他所想要的,不過是一段時間的安寧而已。
父母剩下的壽命,越來越少,佘浪對此一清二楚,所以,在修煉之外,他心目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陪伴他們。
而關於葉紫玫,在回家之前劉瑩瑩的那一番話,讓佘浪茅舍頓開,對於如何處理自己和葉紫玫之間的關係,也有了全新的領悟。
在和葉紫玫重聚之後,佘浪並沒有對葉紫玫表現出異於往常的親暱,而只是在心裡和行動上,將葉紫玫當成了家人一般關心,同時,坦然接受葉紫玫對自己的愛意,至於葉紫玫心裡頭的想法,他沒有辦法左右。
只不過,葉紫玫已經是漸漸地步入晚年,雖然因為天生麗質,依然是風韻猶存,但每當佘浪感覺到葉紫玫身上垂老的氣息的時候,心頭難免是五味雜陳。
佘浪曾經暗示過碧瑤,讓她告訴葉紫玫,自己完全有能力煉製出幫助葉紫玫恢復容貌的丹藥,但是得到碧瑤的反饋是,葉紫玫拒絕了這一個提議,甚至,還十分敏銳地詢問碧瑤,是不是他佘浪嫌棄自己的年老色衰。
葉紫玫的擔心,正是讓佘浪感覺最為虧欠的事情,所以,為了不讓葉紫玫胡思亂想,他也不敢再提。
生活在繼續,凡人世界的變遷,就像是一隻曬著太陽緩緩爬行的蝸牛一般,在不經意之間,便不知道已經走過了多長的距離。
三年之後……
原先只有兩室一廳的鄉村小屋,早就是煥然一新,變成了一座兩層的小樓。
佘浪不用再當廳長,就連那黏著自己打死也不回華山,心甘情願地留在這凡人鄉村裡頭過平凡枯燥生活的曾小賢和劉瑩瑩,也有了自個生活和修煉的房間。
而佘浪如今,就像是一個剛步入而立之年的家庭支柱,雖然除了修煉之外,也是無所事事,但是一家老小,卻都是由他來關照。
「爸,媽,這一次去美國玩得開心不?」
把一大堆行李一股腦放下,佘浪倒了杯水,給相互攙扶著坐下的父母倒了杯水,呵呵笑著詢問道。
「好叻好叻!這洋鬼子的地方就是不一樣,豪氣啊!不過就是酒店太貴了,睡著也不舒服,還是不如咱們自個家啊!」
佘浪道:「哎喲!您二老早點說嘛!早知道你們睡不慣的話,我把床都給你們搬過去不就兩全其美了嘛!」
看著已經都是兩鬢斑白的二老,佘浪臉上笑著,但心裡卻是微微泛酸。
在這三年裡,他花了很多的心思哄二老開心,帶著他們先是走遍了整個華夏,到了最近的一次,乾脆就走出國門去了美國,讓二老看看國外的風光,同時,也是順便看看愛麗絲西方世家的朋友。
佘母突然歎了口氣,壓低聲音道:「兒子啊,昨天我拉著小玫聊天的時候,小玫臉色好像不是很好,還咳嗽了一陣,我怕她年紀也大了,毛病也多了,你可得看著她點啊!」
佘浪聞言,心中頓時便是一顫,下意識地看向一臉不遠處一臉恬淡安然之色的葉紫玫。
佘母的猜測,並非是多心,而事實上,葉紫玫身上,正在發生著一件讓佘浪極為難受的事情。
那事情就是,葉紫玫正在走向死亡!
葉紫玫的年紀,其實還不到六十,但是就在兩年前的一天,佘浪突然看到了葉紫玫的壽命大限!
那所謂的壽命大限,其實是一個人的精氣神耗盡的時間,以佘浪的魂力修為,想要感應到這一點,並不是什麼難事,但是,讓他驚愕,而後恐慌的是,這一切之前完全沒有半點徵兆!
然而,葉紫玫的壽命只剩下最後的幾年,這卻也是事實,在佘浪對碧瑤說了自己的發現之後,碧瑤細細觀察,也確認了佘浪的判斷。
這對誰來說,都不是一個好消息。
所以此時,當佘浪聽見佘母那不無擔憂的話的時候,心頭更是覺得酸楚之極。
「怎麼會?紫玫還這麼年輕,也根本沒有經受過什麼苦難,怎麼會這麼年輕就要死去,而且,她的壽命大限,和爸媽的時間,幾乎是一樣的!這是巧合嗎,還是蘊含著什麼玄機!?」
這些焦慮和困惑,在最近的兩年時間裡,一直在佘浪的心頭揮之不去。打從一開始,他就想找到救葉紫玫的辦法,但最終卻是不得不放棄。
而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葉紫玫的死,已經是不可改變的事情。就像是一條百米跑道,無論你用什麼方式,終點,始終就在那裡。
無論是父母還是葉紫玫的壽命大限,都像是上天已經蓋棺定論一樣,容不得任何的抵抗,唯一能夠改變的,就是在大限到來之前,把過程變得美好一些……
雖然佘浪在境界修為和神通手段上,是絕對的三界巔峰,但是,他依然是人,而不是神,他所能夠左右的,只是自己,而無法幫別人逆天改命。
看了一眼已經在廚房中忙碌著為一家人準備飯菜的葉紫玫,佘浪默然起身,然後走進廚房……
年華易老,只為君故。生死無常,只求陪伴。(.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