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站在天台,遙望著羅莎毅然而又灑脫地離開的方向,佘浪心有所悟。
曾小賢和劉瑩瑩鬼鬼祟祟地露出兩個腦袋,佘浪白了他們一眼,道:「看夠了沒有?」
曾小賢嘿然一笑,飛近佘浪道:「師父,是不是有點捨不得啊?」
佘浪無聲一笑,指著劉瑩瑩道:「小賢,我問你,如果有一天為了修真,你必須跟瑩瑩分開,你會怎樣?」
曾小賢一把抱住劉瑩瑩,大義凜然地道:「那可不行!我寧願要我媳婦!」
劉瑩瑩兩眼含著淚光,一臉感動地道:「老公,你真好!」
佘浪一陣惡寒,飛身下落,道:「你們倆今晚在天台打滾好了,我下去睡覺去了!」
……
做了一晚上廳長,一大早佘浪聽見動靜,立即爬了起來,朝開門走出來的葉紫玫道:「早!」
葉紫玫挎著菜籃子,像是要去市場買菜,見佘浪一臉嚴肅,也淡淡地點了點頭道:「早。」
佘浪撓了撓後腦勺,道:「買菜去啊?」
「嗯。」
「一起去唄!?」
葉紫玫微微一愣,而後又嗯了一聲,佘浪也不多說,上前接過葉紫玫手裡頭的菜籃子,當先走了出去。
「師父,這麼早去買菜啊!?」
曾小賢從天台探出個頭來,怪聲怪氣地喊了一句。
佘浪朝天舉起拳頭,曾小賢立馬把頭縮了回去。
……
和葉紫玫兩人漫步在凡人氣息濃厚的菜市場。看著葉紫玫嫻熟得像是一個家庭主婦一般挑揀著蔬菜,佘浪心裡頭感覺頗為奇怪。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當年葉紫玫嬌蠻得猶如天之驕女的形象,難以想像,三十年後的今天,葉紫玫已經是在歲月的殘酷沖刷之下,年近五十。演變到了如今的模樣。
葉紫玫,衣著簡潔,端莊大方。優雅而又不冷漠,一舉一動,都透著一種由內而外的淡然和從容。似乎是在這三十年中,看透了許多的事情。
挎著滿滿的一籃子蔬菜瓜果,佘浪見葉紫玫還樂此不彼地在市場中逛著,不由得開口道:「買這麼多菜,夠吃了吧?」
葉紫玫回頭看了佘浪一眼,默然向前走去,佘浪見狀急忙跟上,而突然聽葉紫玫低聲開口道:「我曾經無數次地幻想過,有一天,你會在我身邊。就像今天這樣,卸下一切羈絆,過著最為平淡安寧的生活。而如今,終於實現了。」
歎了口氣,葉紫玫再次幽幽開口道:「雖然這一天晚了一些。而且,也僅僅只這一天,但是,我滿足了。」
葉紫玫突然回頭,臉上露出一個釋然而又滿足的笑容,道:「我們回家吧!」
佘浪心中一震。一酸。
葉紫玫的這一番話,雖然平淡,但卻是已經表達出了足夠多的意思!
心頭五味雜陳,佘浪想開口說點什麼,但葉紫玫卻是搖了搖頭,上前挽住他的手臂往前走,道:「什麼都別說,更不准說對不起。因為,你不欠我的。而這一切,是我知道你是修真者之後,心甘情願所選擇的人生!」
羅莎為了修真,選擇了忘情,而葉紫玫,為了一個情字,卻是選擇了孤受一生!
這兩個女子,身份來歷各不相同,所選擇的人生道路也各不相同,但是,為了各自的追求,都毅然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雖然,這兩種選擇,毫無半點共同之處,但有一天卻是相同的,那就是,無怨無悔!
凝視著身旁葉紫玫的側臉,佘浪心中,再次生出了一種模糊的感悟。
微微一笑,佘浪沉聲道:「好!回家!」
彼此,都是聰明人,不需要說太多,但已經是達成了某種約定。
佘浪,接受了葉紫玫對自己的好,而葉紫玫,也願意極為了這種無法回報的好,繼續付出下去。
有些時候,拒絕,並不需要傷人,而付出,並不需要回報。
……
身心輕鬆地在家裡待了三天的時間,雖然身邊環繞著葉紫玫和碧瑤兩個女人,而且葉紫玫對佘浪的心意,沒有半點改變,但讓佘浪感到欣慰和感激的是,碧瑤何其聰明地默許了這一切,沒有流露出半點不悅,並且,佘浪也看得出來,碧瑤的心意沒有半點虛假。
父母的壽命,只剩下不到十年的時間,佘浪已經打算,在剩下的十年裡頭,好好地盡一些孝道,但是天有不測風雲,麻煩事卻是在此時找上門來了。
一屋子人正其樂融融地吃著飯,聊著一些和修真鬥爭無關的話題,曾小賢和劉瑩瑩突然不約而同地神色微變。
兩人同時放下碗筷,抬手一翻取出了一塊徽章。
那徽章上,雕刻著一把寶劍,兩側則是兩個入木三分的大字,華山。
小兩口,面面相覷,而後神色有些慌亂地離開飯桌鑽進了房間。
佘浪和碧瑤見狀,都是眉頭微皺。
那徽章雖然佘浪是第一次看見,但卻能猜得出來,應該是華山的信物,而小兩口取出那徽章的時候那麼緊張的神色,似乎是某種不詳的徵兆。
而很快,曾小賢打開房門,露出一個腦袋,臉色焦慮地朝佘浪道:「師父!」
佘浪心領神會放下碗筷走進房間,隨即便見房間裡頭的空地上,一個手持寶劍的青年懸空而立,身影虛幻。
佘浪看了那幻影一眼,道「怎麼回事?」
曾小賢道:「師父,華山出事了!這是華山的董華師兄,他剛才用華山令和我們取得聯繫,現在就是要和我們說事的!」
曾小賢說著,朝那董華道:「師兄,這就是我和瑩瑩的師父,也是你要找的人!」
那董華急忙拱手道:「華山董華,拜見佘前輩!」
佘浪點了點頭,道:「你們華山找我?」
曾小賢道:「師兄,你把事情跟師父詳細說說!」
董華再次拱手道:「佘前輩,在下奉了師伯之名和前輩聯繫,實在是有十萬火急之事,需要前輩幫忙!」
佘浪眉頭微皺,也不插話,等著那董華說下去。
那董華稍稍一頓,道:「前輩,十年之前,華山掌門之位交替,由趙宏圖繼位,成為我們華山第一百三十八任掌門,掌門接手華山之後,一直閉關修煉……」
那董華才剛說了兩句,身影突然一陣扭曲,另一道身影倏然出現:「靠!囉囉嗦嗦一大堆,等你說話黃花菜都涼了,滾一邊去!」
那身影顯得十分不滿地叫罵了一句,而後看向佘浪道:「佘浪小子,趙宏圖那傢伙入了魔道,連老子我都差點被他砍死,現在華山大亂,老子顧著給他擦屁股,沒功夫搭理他,你趕緊過來救火!」
會跟佘浪這麼說話的華山人,除了那陳嘯天,沒有第二個人,不過陳嘯天這話雖然粗俗,但佘浪卻是一聽就明白華山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佘浪眉頭微皺,道:「老頭,連你這個華山第一劍都拿他沒辦法?」
陳嘯天一臉晦氣地道:「你又不是沒和我那師弟打過交道!他從幾十年前就一直不服我的實力比他強,回了華山之後閉門苦修,終於在十來年前超過了我,還坐上了掌門的位子,但沒想到急於就成走火入魔,破關而出之後見人就砍,老子又要護著華山那些小的,又要阻止他,哪有那麼容易!?」
「如果只是他一個人發瘋就算了,但關鍵是他已經出了華山鑽進了魔界,還帶走了華山劍靈,事情就複雜了!」
陳嘯天連珠炮彈一般說著,極為煩躁地道:「這事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反正大致就是這樣,你來了華山就明白了。對了,你那好兄弟葉青城也被他帶到魔界去了,現在是生是死還不知道,你看著辦吧!」
陳嘯天說著,看向曾小賢和劉瑩瑩,換上一臉威嚴之色道:「你們兩個帶走紫青雙劍偷溜出華山的小屁孩,要不是念在幫我找到佘浪的份上,我饒不了你們,趕緊給我滾回來幫忙!」
言罷,陳嘯天身影一閃,消失無蹤。
曾小賢和劉瑩瑩有些心虛地看向佘浪,道:「師父……」
佘浪白了兩人一眼,道:「是誰跟我說自己是修煉有成離開華山歷練來著?敢情是偷揣著寶貝私自下山啊!」
曾小賢嘿然一笑道:「我這都是因為想師父想的啊!再說了,在華山待了幾十年,我和瑩瑩都快被悶死了……」
佘浪擺了擺手,道:「你們小兩口那點事先不說,華山出事了,你們倆總跑不了了吧?」
劉瑩瑩道:「華山出事,我們當然是要出力的!」
曾小賢試探著道:「師父,你呢?」
佘浪無奈歎了口氣,道:「陳老頭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這事肯定小不了,再說,紫玫的哥哥葉青城是我好兄弟,現在被趙宏圖拖進了魔界,我還能不管麼?」
「靠!我發現我就是個勞碌命,想過兩天舒心日子都不行!」
佘浪鬱悶地吐了句槽,而後拉開房門率先走了出去。
回到飯桌坐下,碧瑤看了佘浪一眼,道:「有事了?」
佘浪點了點頭,端起飯碗,而後朝正等著自己說話的爸媽嘿然一笑道:「爸媽,那個,吃完飯我又得拯救世界去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