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楓一出門就看到了劉英楠,關鍵是他也太惹眼了,腰桿挺拔,神采飛揚。
這裡可是警察局,凡是以這種姿態走進警察局的,除了是來視察的上級領導,那就只有知道自己必死無疑的死刑犯了,劉英楠屬於哪種?
沈楓正在納悶的時候,身邊的警員已經進入了工作狀態,打開了幾間審訊室,每個審訊室中設置兩個警員,一男一女,挨個提審這些人。
那些工友兄弟是真的被嚇壞了,此時一聽說要提審,有幾個年輕人都嚇哭了。
雖然現在賣銀嫖倉,亂搞男女關係的事情比比皆是,尤其是相關部門內部,某領導和女下屬的勾當,某領導和男下屬老婆的關係,等等事件屢見不鮮。
什麼受良心煎熬,受道德譴責,這些都是對身邊這些老實巴交,偶爾犯錯的草根說的,對於那些領導來說,睡個女下屬,是幫助她提高,熟悉工作業務。睡男下屬老婆,是為了親近民眾,不分彼此。
但眼前這些草根工人,一個個宛如驚弓之鳥,嚇得心肝俱顫,這對他們來說就是天大的事,這一下,工作炒了,老婆跑了,錢上繳了,這不完了嗎!
合著這些規章制度,道德規範,都是給草根制定的。
尤其是到了這裡,你就是再恐慌,再害怕,也得認了。
人們一個個走進警員指定的提審室,其他人則被安置在冰冷的樓道中,一個個靠牆蹲著,警察雖然算不上凶神惡煞,但也絕不算友善,畢竟他們屬於犯罪嫌疑人,行為也真的觸犯了法律。
劉英楠始終看著沈楓,而沈楓則沒有再看他,卻對旁邊一個人耳語了幾句,偷偷指了指劉英楠。
隨後沈楓自己一個人走進了一間提審室,沒多久,劉英楠就被帶了進去。
沈楓坐在椅子上,桌子放著熱茶和香煙,對面是一個鐵凳子,扶手上面是手銬,下面是腳鐐,是為了防止提審嫌疑人的時候,犯罪分子突然暴起傷人。
不過劉英楠明顯不用享受這待遇,當房門關上的一瞬間,劉英楠整個人頓時輕鬆了幾分,沈楓在對面看著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劉英楠也不在意,主動從桌上抽出一根煙叼上,坐在審訊椅上,玩玩手銬,弄弄腳鐐,就像來參觀旅遊一樣。
沈楓一陣無語,乾咳兩聲,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道:「犯罪嫌疑人你聽著,我朝一貫的政策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晚交代不如早交代,你犯得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我們現在就要你一個積極的認罪態度,其他一切都好商量。」
嘿……聽了沈楓的話,劉英楠樂了,他雖然沒怎麼和警察打過交道,但以前的流浪生活,讓他接觸過很多對警察局熟門熟路的老油條,經常聽他們講述這裡面的故事。
提審的時候,警察的說詞幾乎都是特定的,酌情而定,比如小事兒,或者是從犯,就會像沈楓這樣,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若是大事兒還是主犯,就會如猛虎下山,雷霆萬鈞,以氣勢壓人。
而這種溫柔攻心策略,最適合沈楓這樣長相甜美,溫溫柔柔的女警,又或者那些上了一些歲數,長相慈眉善目的老警官來施展,有一種莫名的親和力,容易讓人親近與信任。
劉英楠叼著煙坐在椅子上,好久沒見過沈楓了,還真有點想念,正好趁這個機會仔細觀察一番,大簷帽下,幾率碎發擠了出來,顯出有些俏皮,細眉如畫,杏眼如星,紅唇潤澤,一身警服襯出她颯爽的風姿,但還是少了幾分英氣,多了幾分嫵媚,再劉英楠看來,制服就是制服。
沈楓被劉英楠看得有些發毛,其實以她和劉英楠的關係,再加上劉英楠幾次幫她破案,立功,她完全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便糊弄過去也就拉倒了。
而且這種事情太常見了,人家副局長的兒子醉駕撞死人,都敢公然喊出自己老爹的名字。他之所以敢喊,就證明,他不止一次犯過錯,甚至犯過法,在他爹的勢力保護下而安然無恙,所以他才會有恃無恐。
類似的事情比比皆是,只要犯了事兒,眼看要吃虧,當時就高喊,我爹是誰,我姐夫是誰,我二姨夫是誰,我大姨媽是誰……在大部分情況下,真管用!
不過今天,劉英楠沒有犯事兒,他是無辜的,所以沒必要報出沈楓的名號給他添麻煩,而且他又沒有挨揍。
可是沈楓並不知道現場的情況,以為劉英楠是被人家當場抓住,有證有據,她有心為劉英楠開脫,卻也不敢明目張膽的玩忽職守,以權謀私。
何況這還是一次多部門的聯合行動,沈楓的事業剛有些起色,更不敢拿自己的職業生涯,仕途之路冒險,所有,很多官員都討厭自己的親戚用自己做擋箭牌。
不過沈楓還是第一時間把劉英楠叫了過來,就是怕他受審的時候會吃虧。可現在看來,劉英楠遠比她想像中的要淡定很多,從一下車,那挺直的腰板,那冷峻的神情,那淡然的態度,一看就是幾進幾出的老油條了。
沈楓就這樣糾結著,看著劉英楠抽了一根煙,又伸手去桌上,還要抽一根。沈楓連忙收起了桌上的煙,沒好氣道:「你上這過煙癮來了?」
劉英楠笑道:「這不是不要錢嘛!」
「什麼不好錢,這是我買的。」沈楓白眼一翻道。
劉英楠賊兮兮道:「能報銷吧?」
沈楓無語,這傢伙到底想什麼呢?她索性也不端著了,直接道:「行了,咱倆也別廢話了,你還是快說到底怎麼回事兒吧,萬一事態嚴重,咱們還趁早想辦法啊。」
劉英楠一聽樂了,這小妞到底還是自己人吶,劉英楠當即道:「其實也沒啥事兒,我就是去南城的洗頭房,剛和那女人聊兩句,警察就衝進來了……」
「等會!」沈楓忽然好想被踩了尾巴似地跳起來,眼神立刻變得犀利起來,直勾勾的盯著他道:「你說什麼?你去洗頭房了?你去嫖倉了?」
這是一次多部門聯合的大行動,不僅僅是掃黃打非,其中還有整治私搭亂建,打擊假冒偽劣產品等等,所以沈楓並不知道劉英楠是因為什麼被抓的,剛才一見到他,沈楓還有些慌亂,也沒來得及打聽,只想著把劉英楠單獨隔離開,省著受苦。
現在,沈楓一聽劉英楠竟然是因為叫雞被抓的,登時暴怒,怒髮衝冠,怒火攻心吶,她憤然道:「你竟然敢去叫雞,你這是要瘋啊!你明知道自己有一個女警做女友……你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你這是守著警察不怕抓啊。你這是家有一警,如有一寶啊。他們抓你的時候你沒喊我媳婦是沈楓吧?」
沈楓明顯抓狂了,恨的,氣的,感覺沈楓好像要掐死他,然後自殺一般。剛才那些同時被抓的工友,之所有那般害怕,痛苦,就是因為他們已經料想到了,家裡,特別是媳婦,接到這個消息,都會像沈楓這樣抓狂。
眼看著沈楓就要徹底崩潰然後爆發,劉英楠暗道,幸好她以為自己是去叫雞,若是她知道自己腳踏n只船,這會恐怕都開槍了。
劉英楠連忙道:「你別衝動,聽我說。我是去了洗頭房,但可是為了嫖倉,我是去做市場調查的。」
「啊?」沈楓一下愣住了,不可思議的重複:「市場調查?」
劉英楠點點頭,一臉嚴肅的說:「沒錯,就是市場調查。你知道,我是經營浴池的,但最近關於那個世界的事情太多,我都沒什麼時間照看我自己的生意,經常關門歇業,客戶流失的太多了,我也得吃飯,還得攢錢娶媳婦呢,所以我準備招工,招幾個工作人員幫我照顧浴池,順便拓展一下按摩,搓澡,修腳,拔罐等業務,所以要實地考察一番,看看如何定價,順便找找合適的人選。」
劉英楠現在這合情合理的瞎話是張嘴就來,沒辦法,形勢所迫啊,要想腳下船不翻,謊話必須像真言。
沈楓半信半疑的看著他,不過劉英楠其中一句話,讓她動搖了,劉英楠剛才說,『那個世界』的事情太多需要他處理,那個世界就是死亡世界,試問,一個可以穿越陰陽兩界,高深莫測的男人,會去叫雞嗎?而且還有一句關鍵的話,那就是『攢錢娶媳婦』,像沈楓這樣家世背景不凡,自己又是龔霧猿,本身對男友的經濟方面不是很在意,但必須要求男友有上進心。
「不對呀。」沈楓忽然反應過來了:「即便是市場調查,你直接去其他浴池考察就好了,為什麼去南城的廉價紅燈區呢?」
劉英楠立刻接口道:「你知道,我那個是間女浴池,我又沒法去女浴池考察,而且男女浴池的服務項目,標準,價格也都不相同,所以,我才去洗頭房,那裡的女人都是從洗浴出來的,而且都是從按摩師做起,經驗豐富,對行內情況很瞭解,而且,最主要的是,她們有些人厭倦了這種風塵生活,如果有機會,我更願意僱傭她們,救她們出火坑,挽救失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