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沒有再說話,伸手將櫃下的開關一扳,伴隨著略微刺耳的齒輪聲,在西蒙驚訝的注視下,右邊的地板緩緩收入櫃檯裡,露出了一個四方形的洞口,一道階梯往下,看不到盡頭,黑漆漆的洞口猶如噬人的野獸大嘴,一點點慘綠的光源在嘴中跳動。
西蒙沉默的提起包裹,頭也不回的走下階梯,往那不知通向何方的地下世界而去,擦拭著玻璃杯的酒保冷漠瞥了一眼身影消失在暗道的西蒙,又是扳了下開關,伴隨著齒輪聲,地面再度恢復到了原狀,幽暗的酒吧內,獨剩擦拭玻璃杯的聲音。
西蒙下了階梯,走下百來階後,空間豁然開朗,走道變成筆直向前,石壁上的左右兩方,每隔百米便有一個油燈,燈火呈慘綠色,照得通道一片幽綠。
嗒嗒的腳步聲在通道內迴盪反彈,西蒙步伐不緊不慢,就這樣走著,約莫十分鐘後,路走到了頭,盡頭有一扇厚重木門。
這裡是地下世界,西蒙自然不會傻到敲門,伸手按在木門上,略微發力,本以為這樣的力道足以推動木門,卻沒有想到,木門紋絲不動。
略微一怔,西蒙加重了幾分力道,木門這才咯吱一聲推開了,一推開厚重木門,一股不大不小的聲音傳了過來,頗為熱鬧。
木門內是一間圓形的大廳,數十張桌椅擺放得凌亂不已,一個個身披黑衣掩蓋面貌的人隨意坐在那椅子上,桌上放著一件件要交易的東西,西蒙一眼掃過去,竟然看到了個別桌上有惡魔果實。
穿著露骨的女服務員手上托著放滿酒水的托盤,媚笑的在一個個黑衣人之間穿梭,偶爾幾聲嬌笑,那豐滿白皙的雙溝間已是塞滿了貝利。
大廳某個角落有兩個人在討價還價,突然,買東西的那個人拍桌而起,聲音凶殘不已,然而卻沒有人去理會,那個賣家聲音冷漠的說道:「不買就滾。」
買家是個高達三米的壯漢,聲音粗魯嗓門又大,看上去就不像是一個好脾氣的人,當下二話不說,大吼著一拳朝著身形相對瘦弱許多的賣家揮去。
拳頭霍霍生風,啪的一聲,發出的勁氣將桌子撕裂成數段,桌子上的物品驟然往地面掉落而去。
周圍看熱鬧的人都是訝異不已,感情那名壯漢並非不是沒腦子的人,一拳揮向那個賣家,暗勁攻破桌子,讓貨物掉落地面,能下意識的引起賣家注意,以博取一擊致命的機會。
果不出所料,那個賣家見貨物掉落隨時會被勁氣所破,在拳頭臨近腦袋之時,便是一手接住了貨物。
那個買家壯漢發出一聲得意的大笑,然後他聽到了卡嚓的骨折聲,笑容驟然僵硬,因為他的拳頭傳來了一陣劇痛。
「噗嗤…」
劇痛剛從拳頭處傳來,壯漢下一秒又感到胸膛一陣刺痛,恍惚間緩緩低頭,看到一隻血淋淋的手從自己的胸膛抽出,那手上,握著一顆還在跳動的心臟。
壯漢疑惑的看了一眼心臟,無盡的黑暗便是淹沒了他。
賣家冷冷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壯漢屍體,手掌發力,握在手中的心臟驟然爆裂,隨後他緩緩蹲下身體,沾滿血液的手嫌惡般的在壯漢屍體上的黑衣擦了幾下,然後旁若無人的將壯漢身上的錢全部收入懷中。
「不自量力。」
冷冷撇下一句話,那個賣家又找了一張無人的桌椅,一屁股坐下,將貨物放在桌子上,安靜的等待著下一個感興趣的客人。
對此,周圍所有人都沒有什麼異動,彷彿這一幕很正常,但事實上,這樣的事情在這裡是家常便飯。
大廳二樓欄杆處,一個沒有身披黑衣,面貌嬌媚,身體玲瓏有致的女人看完這一幕後,回身走到沙發,坐下之後嬌笑道:「耶魯那小子又在黑人了。」
沙發圍著圓形擺放,中間有一張石桌,除了說話的嬌媚女人,還坐著三男一女,那個嬌媚女人話一落,一個臉上滿是虛假笑容的白臉年輕人淡淡道:「低劣的手段。」
「話不能這麼說。」
另一個看上去骨靈精怪的小蘿莉用一種敘述式的口吻說道:「耶魯用這樣的手段賺了不少錢。」
「呵呵。」
白臉年輕人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
木門處,西蒙也是將這一幕收入眼中,很碰巧的遭遇,令他真正見識到了地下世界的黑暗。
黑吃黑,在這裡似乎是被允許的。
「這裡就是地下世界。」
看著壯漢的屍體被人收拾抬走,西蒙默默想著。
大廳隨處一個角落總有一根在燃燒的白燭,任何一個角落總有桌椅,桌子上總有要交易的貨物,椅上總坐著一個黑衣人。
西蒙扛著包裹,隱晦的觀察著週遭,一副渾然不在意的模樣,直到二樓傳來的淡淡壓迫感消失後,他的肌肉才漸漸鬆弛下來。
實際上,一進門他就感覺到了淡淡的氣機鎖定,一開始很淡,但在一進門就看到了黑吃黑,不自覺的散發出殺氣之後,那股氣機頓時變得濃厚起來,與此同時,數股氣機相爭而來。
西蒙不是狂妄之人,自覺的隱匿好氣息,做出一副示弱的模樣,那幾股氣機這才消失。
輕輕吐出一口氣,西蒙尋了個最近的位置坐了下來,隨後將包裹放在桌子上,沉默看著大廳內發生的一切交易。
不說稀有的果實在這裡也能交易,各種世界政府禁止的違禁品,在這裡跟雜草一樣,隨處可見。
這即是暗世界,隱藏在世界表面下,污濁的世界。
用骯髒的錢,買從骯髒途徑得來的物品。
沉默中的西蒙,徒然有些懂了那個酒保為何說出這樣的話。
「暗世界…」
西蒙靠在牆壁上,輕聲自語著,目光時不時投至二樓,就算大廳內的交易如火如茶,也絕對不如二樓的交易。
西蒙堅信這一點,地下世界的主旋律,大概就是二樓的那些人了。
「啪。」
耳邊忽然傳來一下重重的拍桌子聲,隨後有個人用略微沙啞的聲音說道:「喂,包裹裡是什麼東西?」
西蒙抬頭,看向來人,答道:「黃金、珍珠、首飾。」
拍桌子的那個人,帽簷下的神色一愣,愕然說道:「你在開玩笑?還是我聽錯了?」
「這就是我的貨物。」西蒙淡淡說道。
「哈哈!」
聞言,那個人徒然肆無忌憚的大笑起來,笑聲之大,引起了大廳所有人的注意,那個人邊笑邊嘲諷道:「老子來地下世界也不少次了,頭一次見到有人帶財寶來賣,娘的什麼鳥都有。」
「把財寶留下,你可以滾了。」
笑聲漸止,那個人對著西蒙冷冷的說著。
大廳內的所有人聽到有人帶財寶來賣,有的人不由爆笑出聲,大多數人都朝著西蒙投去嘲笑和憐憫的目光。
大廳的動靜同樣也引起了二樓的關注,之前那個嬌媚的女人好似就是一個熱衷看熱鬧的人,一聽到動靜就立刻走到欄杆。
和她在一起的三男一女,似乎也對此有點興趣,一起來到欄杆處看著下方的動靜。
「你應該殺了我才對。」
聽著周圍的嘲笑聲,西蒙不為所動,漠然對著來人建議道。
「哼。」
不知為何,這個人只是冷哼一聲卻沒有動手。
「原來是這樣,看來還有規矩的存在。」
看那個找麻煩的人沒有動手,西蒙有些恍然,一時,不由嗤笑出聲。
頓時,那個人臉色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