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一次的超大海嘯過去之後,遭到毀壞的房屋街道在市民緊湊的手腳下修補著。
繁華的水之都陷入短暫的休憩,來時無暇觀看,去時則是無心觀看。
走在街上,西蒙默默注視著手持工具的人們大聲喧嘩著,畫面如同走馬觀燈,一幅幅劃過,格格不入的感覺總在心中飄蕩,難以揮去,猶如一片陰雲,牢牢籠罩住心口。
深深看了一眼那水路上遊蕩著水之都特有的交通工具,看著街道間互相連接的小橋,西蒙再無一絲留戀,大步朝軍艦走去。
「西蒙上校!」
留守在軍艦上的海軍見到西蒙回來,不由下意識的呼出西蒙此時的軍階。
西蒙淡淡點了下頭,隨即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海浪一波接一波,巨大的船身微微浮動,感覺有點累的西蒙,在這恍若搖籃的晃動中,沉沉的睡了過去
華燈初上,夜的繁華迷了沉醉在世俗之中的人們的眼。
蔥綠的樹整齊栽在街邊,外表絢麗的店舖坐立在街道兩邊,三三兩兩結伴而行的人們在人行道上走著,蔥綠的樹下時不時掉下幾片泛著絲黃的葉子,落在那來往的人身上。
「這是?」
一個幼年之齡的乞丐一臉迷茫的看著週遭來往的人群,店舖外的迷綵燈在那略髒的小臉上照出一片片七彩的光暈。
走過的人們皆是皺眉看著站在街道中心的小乞丐,厭惡的神情溢於其表,更有甚者,用那手掌在鼻翼間擺了擺,似乎在驅散掉那本不存在的氣味。
「我回來了嗎?」
看著那熟悉的街道,小乞丐低低自語一聲,臉上的迷茫逐漸收斂,轉而一副似哭非笑的表情,來往的人群忽然消失了,畫面陷入黑白,聲音逐漸消失,心中有一塊石頭堵著,很悶。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猶如深刻在骨子裡的記憶,身體伴隨著這記憶,下意識的踏出一步,踩著走過無數遍的路,幼小的身體無意識的朝前走著。
喧鬧的聲音逐漸響起……人群一個個的出現,又是那繁華熱鬧的街道。
小乞丐抬起那髒髒的臉龐,漆黑的眸子映出陌生的路人。
恍惚間,那來往的人群中,一個熟悉的身影若隱若現。
小乞丐睜大雙眼,努力的想要看清那模糊的身影。
很熟悉,卻無法看清。
想要看清那身影,瘦弱的小腿忍不住奔跑起來,小乞丐一臉急色,朝著那若隱若現的身影跑去。
近了,那是一個和自己年齡相比的小孩,那個小孩臉上瀰漫著大大的笑容。
「那是在對我笑嗎?」
小乞丐慢慢的停下奔跑的步伐,那身影在綵燈照射下化為幻影,消失在人群中,小乞丐忽然感到悵然若失,彷彿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人群依舊是那麼匆忙,踩著歸途的路遙,總是有一抹熟悉的身影在視野中閃出,燈光處,是尋不到的悵然。
或幼或老,或女或男,或笑或哭……
小小的步伐踩出一連串的腳印,眼前不時總會出現一個感到熟悉的身影,又總會一個又一個的消失,小乞丐心中的悵然越來越深,彷彿這樣走下去,失去的會越來越多。
再也不想走下去,小乞丐停下了腳步。
霎時之間,繁華已不在,喧鬧的人群消失無蹤,街道徒然變換成一片野地,曠野上草隨風動,空中一輪明月。
小乞丐微微仰著頭,靜靜看著那天空中的明月。
那並不刺眼的銀色光芒徒然間強盛起來,瞬間淹沒掉了小乞丐
躺在床上的西蒙雙眼猛然一睜,一個蒼老的臉龐頓時佔滿了眸子。
「老頭子!」
西蒙徒然一驚,手下意識的用力將離自己只有幾分米的卡普推開。
「真無情。」
被西蒙一臉用力推開,卡普揉了揉臉龐上不存在的痛楚。
西蒙嘴角抽了抽,目光投到那被打開的門,旋即緊緊注視著卡普,頗為陰沉。
彷彿沒有察覺到西蒙的目光,卡普摸了摸下巴,道:「你剛才做什麼夢呢,自言自語的。」
「要你管!」西蒙眉頭一揚,冷冷道:「這是我的房間。」
「臭小子。」卡普毫不客氣的一巴掌打在西蒙的頭上,大聲道:「別忘了這艘船是老朽的。」
水之都一行,卡普本意是看看孫子如何,順便讓克比見一見路飛,不用多久便離開了,等路飛的船造好之後,卡普便將追捕的樣子做足,給了海軍總部那裡一個交代,隨後便是返航。
此時馬林梵多港口已經在眼前,卡普沒想到西蒙還在睡,於是暴力開門,本來想用愛的拳頭將西蒙叫醒,但在看到西蒙在說著夢話,卡普便好奇的將臉一湊,也就是西蒙剛醒來看到的那一出。
「那你來我房間做什麼?」西蒙起身下床。
卡普聞言一臉異色,也不說話,看得西蒙渾身不自在。
難道是我說了什麼夢話?
西蒙眉毛皺了皺,暗自想道。
卡普挖著鼻孔,道:「已經到馬林梵多了。」
西蒙微微一驚,沒想到這一覺過後,軍艦竟然已經回到了馬林梵多。
「那草帽一夥呢?」西蒙問道。
「被逃了。」卡普毫不在意的道。
「老頭子,作為海軍中將,你會一直放任路飛不管嗎?」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西蒙轉而問道。
「誰知道呢。」卡普大咧咧的道。
「這是很不負責的回答。」西蒙臉上掠過一抹怒氣,沉聲道:「我需要知道老頭子你的想法。」
西蒙語氣中的認真,卡普聽出來了。
默默看了一眼西蒙,卡普歎了口氣,道:「好歹我也是一個爺爺,再怎麼樣,我都無法對自己的家人下手。」
「司法島一行,相比政府已經注意上了路飛他們,而政府並非是你所能驅使的存在,如果有一天,在非不得已的情況下,路飛需要越過你才能逃脫,你會怎麼做?」
似乎是不想卡普再敷衍的回答,西蒙末了加了一句。
「我需要最真實的答案。」
面對西蒙突然而來的問題,卡普頓時沉默了下來。
良久,卡普淡淡的聲音迴響在狹窄的房間裡。
「我也不知道,或許會是很痛快的抉擇,真到那時候,身體會自己作出反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