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鏖戰徐州（28）
龍慕韓看著眼前的兩個校官，他知道，蕭雲飛和鄭雄飛並不屬於他管轄，說到底，人家畢竟是第74軍的，這次戰鬥之後，他們恐怕就要歸建了，那將不再是他所能擺佈的了，但是，獨立營差不多損失殆盡的事實，他必須要蕭雲飛他們有所交待不可。
「蕭團長，你沒有什麼話想要跟我說的嗎？」。龍慕韓冷冷的對蕭雲飛說道。
蕭雲飛站直身體，並沒有顯現出膽怯的神情，他對龍慕韓說道：「師座，對於這次宿縣和蒙城的戰鬥，卑職認為，我們的損失應該可以在接受的範圍內，至少部隊沒有因為無謂的犧牲造成人員傷亡。」
「啪」的一聲，龍慕韓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雖然他的手因為拍桌子而感到很疼痛，但是，他還是強忍著疼痛對蕭雲飛吼道：「哼哼，哼哼，你說損失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那為什麼你的警衛團損失就那麼少呢？你能解釋一下原因嗎？」。
「師座，請你注意，雖然我在佈防的時候，將獨立營以及第51軍的部隊佈置在了外圍陣地，但我的警衛團卻擔負著守城的重任，其他部隊有損失，我們警衛團也有損失，這不是誰損失多點，誰損失少點這樣計算的。這分工不同啊」蕭雲飛對龍慕韓說道。
「那為什麼你的部隊就不能守外圍陣地呢？」龍慕韓逼問道。
「師座，你認為守城比守外圍陣地簡單容易些嗎？」。蕭雲飛面不改色的說道，「蒙城和宿縣先後被日軍攻破，我們在城內和敵人都周旋了好一陣子，你認為這種巷戰不會有損失嗎？巷戰的慘烈程度更甚於陣地戰。我的警衛團可是全部都參加巷戰的，都在城廓陣地和城內跟敵人以死相拼的。難道說，非要我的警衛團也損失過半，你才樂意，是不是？」
聽了蕭雲飛的這番話之後，龍慕韓頓時有些啞口無言了，確實，他自己這般質問蕭雲飛，無非就是蕭雲飛的警衛團損失不大，而自己的獨立營幾乎就要損失殆盡了，所以他自己才會這般生氣。
「師座，您的主力部隊到達蕭縣之後，就一直停滯不前，我不知道您是出於什麼戰略戰術考慮，不肯支援蒙城以及宿縣，如果第88師全體增援蒙城和宿縣的話，我們的堅守戰還可以堅持一段時間，可現在呢？丟了，蒙城丟了，宿縣也丟了。您讓我一個警衛團外加88師獨立營以及第51軍的兩個營，差不多就是兩個團的兵力來守衛蒙城和宿縣，面對著敵人兩個師團四五萬人的兵力，你讓我手上這僅僅只有兩個團的兵力，如何守衛？師座啊，卑職手上無兵啊，不，確切的說，應該是沒有足夠的兵力啊，如果師座當時能把全師投入到戰鬥中去的話，我們的損失會更少一些。」蕭雲飛不顧龍慕韓那越變越差的臉色，很是振振有詞的對龍慕韓說道。
「蕭團長，請你注意一下你的身份，不管怎麼說，我畢竟是中將師長，你只不過是上校團長而已，你居然敢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你是不是想造反啊」龍慕韓氣急敗壞的吼道。
蕭雲飛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說道：「師座，卑職不敢，卑職只是將事實說了出來而已卑職的言語之中，如有冒犯，還望師座海涵」
龍慕韓氣得抓狂，但他自己確實有做得不對的地方，蕭雲飛他們在最前線作戰，原本他的88師是開赴宿縣、蒙城前線的，可是，龍慕韓將部隊拉到蕭縣就停滯不前了，這是什麼行為？畏敵怯戰的表現啊，如果這事兒捅到上面去的話，自己可就真的吃不了兜著走了。
「蕭雲飛，你給我出去，出去我不想再見到你，出去」龍慕韓大聲地對蕭雲飛吼道。
蕭雲飛向龍慕韓行了個軍禮，然後說道：「師座，那卑職先行告退了，師座珍重」他說完，就和鄭雄飛一起，離開了師長的辦公室。
當蕭雲飛和鄭雄飛離開之後，龍慕韓氣得將桌上的文件全部擼到了地上，他在辦公室內大發脾氣，叫著喊著，發洩著心中的不滿。師參謀長聽到師長在辦公室內發火，於是連忙跑進去看個究竟。看到師參謀長進來了，龍慕韓大聲的對他的師參謀長說道：「蕭雲飛，這個蕭雲飛，也太目中無人了，不管怎樣，我畢竟是師長，雖然我不是他的直接上司，但就軍職和軍銜而言，我都比他高好幾個檔次，他這麼一個小小的團長，居然敢在我的面前指出我的不是，他實在是太膽大包天了，不行，我一定要告訴他們軍長，讓俞濟時好好的管教管教他這個部下。」
龍慕韓說完，就準備打電話到第74軍軍部去，向俞濟時告狀。
師參謀長連忙按住電話，對龍慕韓說道：「師座，萬萬不可啊，我們並沒有按照命令到達指定地點，也並沒有增援蕭雲飛部，如果這件事情捅大了，蕭雲飛也就是個不敬長官的罪名罷了，而我們就不一樣了，那是違抗軍令啊，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的是我們，而不是蕭雲飛啊。再說了，蕭雲飛乃是俞濟時將軍的愛將，俞濟時將軍或多或少會護著他一點，到時候吃虧的還是我們。所以，請師座三思啊」
不得不說，師參謀長說的這番話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說白了，他龍慕韓真的將蕭雲飛告到俞濟時那邊，俞濟時也不見得會處分蕭雲飛，現在正值用人之際，在這個時候，俞濟時絕對不會過分斥責自己的手下，除非自己的手下作戰不力或違抗軍令，否則的話，是不會責罰他的手下的。
「好，好，這口惡氣，我暫時忍了，但是，這個蕭雲飛也別太得意，等這次徐州會戰結束之後，我一定要送他去軍事法庭。」龍慕韓惡狠狠地說道。
「師座，那就等到徐州會戰結束後再說吧。現在，日軍已經攻佔了蒙城、永城和宿縣，我們蕭縣已經呈現出被日軍半包圍的事態了，如果日軍發動對徐州的進攻，那作為徐州南線的城市，蕭縣已經首當其衝了。師座，我們先在可是退無可退了，如果撤退的話，那就真的是公然違抗軍令，到時候受到軍閥處分，我們也無處伸冤了。師座，現如今，我們只能死守蕭縣了。」師參謀長對龍慕韓說道。
「死守蕭縣？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第88師要在蕭縣一帶和日軍決一死戰？能行嗎？日軍可是整整三個師團，就算他們進攻蕭縣只用一個師團的兵力，我們也很難應付啊。」龍慕韓有些心虛的說道。
「不知道，師座，我真的不知道未來的仗應該怎麼打了，一切靜觀其變吧。」師參謀長對龍慕韓說道。
此時，在宿縣的第3師團接到了華中派遣軍司令長官畑俊六大將的命令，要求其向蕭縣進軍，消滅蕭縣的中**隊，從而從南線向徐州進發。
「喲西，司令部終於下達了進攻蕭縣的命令了。各位，大家對此有何看法？」在宿縣城內，第3師團師團長籐田進正在召開全師團聯隊長級以上的軍事會議。他看著自己的幾個聯隊長和旅團長，神情嚴肅地問道。
「報告師團長閣下，既然司令部都已經下達了進攻蕭縣的命令，那我們還等什麼呢？殺到蕭縣去便是了。」步兵第5旅團旅團長片山理一郎少將對籐田進說道。
籐田進看著片山理一郎說道：「蕭縣，由支那的精銳部隊第88師守衛著，我們第3師團要想徹底的攻陷蕭縣的話，得要付出一定的代價才行。敵第88師可不是吃素的，這支部隊在上海的時候，就和我們硬碰硬的較量了不少回合了，我們也並沒有佔到什麼便宜啊。所以，這次我們如果要強攻蕭縣的話，就必須付出一定的代價。」
「師團長閣下，卑職認為，支那部隊未必會死守蕭縣。」步兵第29旅團第18聯隊聯隊長石井嘉穗大佐站起身來，對籐田進說道。
對於石井嘉穗大佐，籐田進還是非常欣賞的，這個聯隊長作戰勇猛，他的第18聯隊也是屢立戰功的，所以籐田進笑瞇瞇地問石井嘉穗：「石井聯隊長，你怎麼就認為，支那部隊未必會死守蕭縣呢？」
石井嘉穗笑著對籐田進說道：「師團長閣下，我們西路的部隊正在和北路的部隊向碭山縣方向會師，一旦兩路大軍會師成功，就徹底的阻斷了徐州之敵西撤的道路，這樣的話，我們就能徹底的將徐州的數十萬支那部隊消滅乾淨，卑職認為，支那的最高統帥部絕對不會希望在徐州的數十萬大軍就這樣完了，一旦這些部隊被我們全部消滅的話，那麼，支那幾乎無可用之兵了，到那時，支那全境被我們大日本帝國佔領，也只剩下時間問題了，所以，支那的最高軍事統帥部，肯定會對此次危機有所行動的，徐州，未必會死守，到時候可能會大撤退，既然準備大撤退了，那蕭縣還不如不守呢，師團長閣下，您認為呢？」
不得不說，石井嘉穗分析得有些道理，徐州一帶，以平原為主，這裡的地形，絕對有利於日軍的機械化部隊展開作戰，這對於在這一片區域作戰的中**隊來說，是極為不利的，所以，死守蕭縣，顯然不大可能。
既然對方不會死守蕭縣，那麼他們在蕭縣一帶進行象徵性的抵抗，這種可能性應該還會有的。
「這樣吧，這次進攻蕭縣的任務，就交給第29旅團去完成吧，我認為，石井聯隊長說的很有道理，我們也不必急於一時的攻佔蕭縣，相信支那人在蕭縣堅持不了多長時間，就會選擇撤退的，到那個時候，我們佔領蕭縣，就不必損失過多的兵力了。」籐田進說道。
這個時候，步兵第29旅團旅團長上野勘一郎少將神情激動的站起身來，大聲的對籐田進說道：「師團長請放心吧，卑職絕對不會讓師團長失望的，卑職一定盡心盡責，將蕭縣拿下，絕不辜負師團長對卑職的期望。」
籐田進笑了笑，然後讓上野勘一郎少將坐下，說道：「我相信你能完成我交給你的任務的，蕭縣的支那部隊並不可怕，有可能的話，盡量全殲蕭縣守軍，知道了沒有？」
上野勘一郎少將點了點頭，說道：「嗨，師團長閣下，卑職謹記了。」
5月15日，日軍步兵第29旅團從宿縣向蕭縣進軍，而此時的龍慕韓，還沒有做好防禦準備，他只是報復性的將蕭雲飛的警衛團佈置在了城外，想讓蕭雲飛的警衛團作為最前沿部隊接敵。
「團座，這個龍慕韓很明顯就是在報復我們，他一直都認為是我們將他的獨立營給賣了的，他這樣做是什麼意思？明擺著是想讓我們警衛團損失殆盡嘛，日軍第3師團隨時都會進軍到這裡，我們一個警衛團和對方的一個師團相抗衡，這不是在開玩笑嘛，你看著好了，龍慕韓是絕對不會派出一兵一卒出城增援我們的，一切還得靠我們自己。」鄭雄飛對龍慕韓的安排感到憤憤不已，龍慕韓這樣做，很可能就毀了警衛團的。
蕭雲飛擺了擺手，說道：「國家危難至此，我等又何必計較個人之得失呢？現在我們不是應該計較這些的時候，我們現在要做的是，盡可能快的佈置好防禦陣地，以防日軍的衝擊，不過，防禦工事也只能臨時做一下，日軍從宿縣到這裡，速度很快，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
「哼，其實就目前的形勢來看，根本就沒有必要守城外，而且把部隊放在城外，等於說是送死，這個龍慕韓很明顯就是想讓我們警衛團全團覆沒啊，卑鄙，實在是太卑鄙了團座，我覺得有的時候，我們也應該為自己的部隊考慮一下，而不能這樣子任人擺佈啊。」宋剛對蕭雲飛說道。
「老宋啊，放心吧，我蕭雲飛絕不會任人擺佈的，這樣吧，老宋，你發電報給軍座，告訴軍座目前我們團的狀況，看看軍座怎麼說？有的時候，讓軍座去跟龍慕韓溝通，比我們去跟龍慕韓溝通要來得更加方便一些。」蕭雲飛對宋剛說道。
宋剛點了點頭，其實以目前的狀況來看，也只能讓俞濟時去和龍慕韓溝通了，畢竟蕭雲飛他們的級別不夠，龍慕韓又以軍職和軍銜來壓制蕭雲飛等人，如此這般的話，警衛團永遠是處於不利的地位。
宋剛將目前警衛團所處的狀況發電報給了軍部，第74軍軍參謀長接到電報之後，立即將翻譯好的電文拿給了軍長俞濟時看，俞濟時看了看電報之後，大怒，他拍著桌子對自己的參謀長說道：「龍慕韓這是什麼意思？我將我們74軍最精銳的警衛團調給他使用，他卻這樣子對待我的警衛團，蒙城和宿縣一戰，沒有派出增援部隊也就算了，現在蕭縣保衛戰，明知道敵人從宿縣到蕭縣用不了多久，居然還讓我的警衛團出城迎敵，沒有什麼堅固的防禦陣地，這不是要讓我的警衛團全團覆沒嗎？龍慕韓這傢伙到底是什麼意思？」
軍參謀長已經看過電文了，他對俞濟時說道：「軍座，蕭團長原先是88師獨立營的營長，是您將他從88師強行的拉了過來，我想，正是因為如此，龍慕韓懷恨在心，與其說他這麼做是在針對蕭團長，還不如說他這麼做是直接針對軍座您的。」
「哼，我知道，我明白，他這樣做，是完全針對我來著的，既然如此，我撤回我的警衛團便是。」俞濟時顯然有些氣昏了頭。
「軍座，萬萬不可啊，大戰在即，如果您強行撤回警衛團的話，龍慕韓一旦告狀告到戰區司令部的話，軍座，您也會吃不了兜著走的。」軍參謀長連忙勸說道。
「嗯，你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給我立即連線第88師師部，我要和龍慕韓直接對話，哼，我倒要看看，這個龍慕韓有什麼說法」俞濟時很是氣憤的說道。
軍參謀長立即點了點頭，然後馬上連線第88師師部，過了不知道多久，終於接通了第88師師部，接聽電話的，是第88師的一個參謀。
「喂，你好，這裡是第88師師部，請問你是？」第88師的那個小參謀問道。
軍參謀長很頤指氣使的叫道：「我這裡是國民**軍第74軍軍部，你是哪位？快點讓你們的師長跟我講話，我們軍座要找你們師長有要事相商。」
那個小參謀一愣，他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麼身份，說話居然如此的不客氣，他看了看不遠處的師參謀長，想了想，還是決定讓師參謀長先接聽電話再說。
「參謀長，第74軍裡有個軍官說他們的軍長要找我們師座。」那個小參謀對師參謀長說道。
師參謀長立即跑了過來，然後接過電話，說道：「喂，你好，你是哪位？我是第88師的師參謀長，請問你找我們師座有什麼事兒嗎？」。
「我是第74軍軍參謀長，是我們的軍座有話要跟你們師座談，讓你們師座接電話，快點」軍參謀長叫道。
第88師師參謀長雖然聽了很不舒服，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去叫龍慕韓聽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