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遭逢起一經,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裡歎零丁。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念著文天祥的《過零丁洋》,蕭雲飛頓時感同身受。自九一八之後,日寇的鐵蹄不斷地侵擾這中華大地,到了民國二十二年,關外五省之地,已經盡落敵手,關外四千萬同胞,生活在了水生火熱之中。
「保國兄,保國兄,那個,那個,今天晚上,你有空否?」周翔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一邊擦著汗,一邊說道。
「看你氣喘吁吁的樣子,著什麼急嘛。」蕭雲飛問道。
「我,我已經跟林婉欣約好了,今天晚上我們就去學校邊上的福緣茶館坐坐,如何?」周翔說道。
「林婉欣?她是誰呀?」蕭雲飛頓感莫名。
「林婉欣就是我說的那個才女,話劇社的副社長啊。」周翔說道。
「是嗎?那好吧,晚上幾點?」蕭雲飛問道。
「七點,在福緣茶館見。」周翔笑著對蕭雲飛說道。
「唉,我怎麼覺得你別的事兒不怎麼上心,但這種事兒怎麼那麼積極呢?」蕭雲飛不懷好意的對周翔說道。
「嘿嘿,詩經有云:關關雎雎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周翔笑著說道。
「哈哈,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英雄尚且如此,何況你這樣的書生呢。」蕭雲飛笑著說道。
「好了,說好啦,晚上七點,福緣茶館,不見不散。」周翔說道。
「知道了。」
當天晚上,一身西裝的蕭雲飛來到了福緣茶館,只見茶館樓下,周翔正探頭探腦的東張西望著。
「保國兄,這裡,這裡。」周翔看到了蕭雲飛後,興奮的叫著。
「謙佑兄,你怎麼那麼早就來了?」蕭雲飛笑瞇瞇的問到。
「早嗎?我說保國兄,你自己都遲到了還不知道?」周翔有些不滿的說道。
「怎麼了?不是說好了七點嗎?我看過時間的,正好七點啊。」蕭雲飛一邊說著,一邊挽起自己的左手,讓周翔看自己的手錶。
「說好了七點,你就真的七點過來嗎?難道你不知道,讓一個女孩子等你,有違紳士作風嗎?」周翔不滿的說道。
「怎麼?人已經到了?」蕭雲飛吃驚的問道。
「是啊,早就到了,現在人在樓上雅座之中,唉,我說你也真是的,來那麼晚,快點隨我上樓去吧。」周翔一邊說著,一邊拉著蕭雲飛向茶館二樓走去。
來到丙字號雅座門前,周翔輕輕地敲了敲門,然後說道:「林婉欣,我們來了。」
「進來吧。」門後一陣悅耳的聲音傳來,讓人聽得如沐春風一般。
「聞音知其人,此女定有很高的素養。」蕭雲飛下此定論道。
「呵呵,保國兄,我保證你不虛此行。」周翔說完,推開了門,帶著蕭雲飛走進了雅間。
一個清麗脫俗的女子俏生生的站在了雅間之中,笑容滿面的對著周翔和蕭雲飛二人,只見其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加上她那一身普通的學生裝,顯得如此的清純。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蕭雲飛忍不住讚歎道。
「呵呵,蕭同學謬讚了,婉欣並沒有蕭同學說得那麼好。」林婉欣紅著臉,羞澀的說道。
蕭雲飛看著林婉欣那嬌俏可人的樣子,心中不禁想到:這樣害羞的女子,怎麼會選擇新聞系的呢?
「哈哈,大家都別站著了,來來來,坐,坐。」周翔笑著說道。
三人坐下,周翔叫人進來,上了一壺好茶,又叫了一些瓜子、花生之類的吃食,然後三人開始聊了起來。
「蕭同學,聽說你的老家在東北?」林婉欣問道。
「是的,我的老家在東北,在那美麗的黑土地上。」蕭雲飛說道。
「不知道蕭同學的家是在東北的什麼地方?」
「奉天省瀋陽市。」蕭雲飛說道。
「哦,那裡可是滿洲龍興之地啊。」林婉欣說道。
「對了,林同學是哪裡的人?」蕭雲飛問道。
「我是浙江杭州人,家父在杭州經商,先祖曾在前朝為官。」林婉欣笑著說道。
「果然是出自名門啊。」蕭雲飛笑著說道。
「林婉欣,蕭雲飛的父親在東北可是巨賈富商啊,經營錢莊酒樓生意,現在他們一家遷至上海,即便如此,他們家在上海可還是有頭有臉的人啊。」周翔很賤的向林婉欣推銷著蕭雲飛。
林婉欣笑而不語。蕭雲飛看著這個女孩,知道她想見見他,絕不是僅僅是為了認識一下那麼簡單,於是蕭雲飛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問道:「林同學找在下,想必有要事相告,還望明示。」
「蕭同學,你還是叫我林婉欣吧,老是林同學,林同學的叫著,顯得生分。」林婉欣道。
蕭雲飛點了點頭,同時說道:「那你也叫我蕭雲飛吧,別老是叫蕭同學,蕭同學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在叫我小同學呢。」
「哈哈,是啊,是啊,都別客氣了,叫名字吧。」周翔說道。
「好的,蕭雲飛,是這樣的,你是東北人,而現今的時局你也應該清楚,日本人發動了九一八事變之後,在短短的兩年間,侵佔了我們大片的國土,東三省,熱河,察哈爾等地,相繼淪落敵手,今年上半年的長城抗戰,雖有力的打擊了日寇的囂張氣焰,可最終還是以失敗而告終,長城一線各重要關隘,相繼失守,山海關的淪陷,使得華北門戶洞開,時局動盪啊。我們話劇社想編排一部話劇,是有關救亡圖存的話劇,蕭雲飛,你是東北人,失去家園的痛苦,你應當是親身經歷過的,有著一定的現身說法,所以,我作為話劇社的副社長,想要邀請你加入,不知道你意下如何?」林婉欣說完之後,緊張的看著蕭雲飛。
蕭雲飛看著林婉欣,思索了一番之後,最終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林婉欣同學,既然你盛情邀請,那在下也就卻之不恭了。」
「太好了,蕭雲飛同學,那麼明天你就來我們話劇社,如何?」林婉欣笑靨如花的說道。
蕭雲飛笑著點了點頭,大家又愉快的聊起了天。
夜幕漸漸低沉,周翔和蕭雲飛二人將林婉欣送至其宿舍後,便向自己的宿舍走去。雖然蕭雲飛的家就在上海,但他還是選擇了住校,畢竟這種校園生活才是他們這些年輕人嚮往的生活。
「怎麼樣?我說了吧,林婉欣不錯吧。」周翔一邊走著,一邊笑嘻嘻的對蕭雲飛說道。
「真是一個秀外慧中的女子,思維敏捷,才氣橫生,確實是一個才女。」蕭雲飛點頭說道。
「你還說我英雄難過美人關呢,瞧瞧你自己,今天才一見面,就不能自己了。」周翔說道。
「這個女孩確實比較特別。」蕭雲飛說道。
「哼,我說你這人就是見利忘義,不對,說錯了,應該是見色忘友。人家林婉欣軟聲細語的邀請你參加劇社活動,你就屁顛屁顛的答應了,而我作為你的兄弟,三番五次的邀請你加入學生會,你就是一再的推諉,什麼意思嘛,難道說,你是看不起我們學生會了?」周翔越想越來氣,越來氣就越想說,說到最後,氣憤的捶了蕭雲飛一拳。
「謙佑兄,我說你也別那麼激動,說句老實話,對於學生會,我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至於答應林婉欣的要求,並不是因為林婉欣的軟言細語,最主要的是,我想通過這次話劇社的演出,喚起青年學生的愛國熱情,現在國難至此,中日之間必將發生一場全面戰爭,而且此戰不可避免,要想救亡圖存,靠的就是我們這些熱血青年,我不想看著眾人仍然生活中醉生夢死之中,上海保衛戰結束才一年半多的時間,很多人似乎都已經忘了,這種好了傷疤忘了痛的毛病,遲早會演變成禍害的。」蕭雲飛一臉嚴肅的對周翔說道。
「呃,保國兄,你這表情是不是太嚴肅了?不過,你說的沒錯,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好,我支持你參加這次的話劇社的活動,嘿嘿,順便我也參加。」周翔賊笑著說道。
蕭雲飛看了看周翔那副賤樣,知道這傢伙肯定在打什麼歪主意,於是笑著拍了拍周翔的肩膀,說道:「我說公瑾兄,是不是想通過這次話劇社的活動,來達成你不可告人的目的呢?竊玉偷香之事,也只有公瑾兄你才做得出來啊。」
周翔聽了蕭雲飛的這番話後,原本的笑臉頓時凝固住了,那樣的表情,說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唉,看來這傢伙確實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真是知謙佑者,非保國兄莫屬矣。
「哈哈哈~~」蕭雲飛大笑著,邁著大步,向著自己的宿舍走去,身後,周翔一臉苦笑著搖了搖頭,緩緩的邁著步子,走向自己的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