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小時候在農村老家裡面,也吃過煮河蚌。
我記得,那是一個極為乾旱的夏天,山湖裡面的水放得差不多了,露出了很多淺水區,然後就有很多人去抓河蚌。
我也跟著去抓過,你說那河蚌能夠多大?
告訴你吧,個頭最大的河蚌,足足有臉盆那麼大,你還真別不信,誰說謊誰是孫子。
真就有這麼大的河蚌,不但有河蚌,還有老鱉,不過老鱉都鑽在泥裡,不好抓,所以,我和父親就抓了滿滿一板車河蚌回家,然後呢,就煮著吃。
說真的,那河蚌不是一般的難吃,可能是由於那些河蚌都太老了的原因吧,煮熟之後,那些河蚌的肉還是完全咬不動,撕不開,吃起來,比塑料的味道好不到哪裡去,就算是放了鹽,也是一股腥味,真的是一種足夠雞肋加反胃的食物。
我也因為吃過那些又老又硬的河蚌,所以,從此對所有的貝類食品,都是天生的排斥。
就算是到了現在,我都不太能理解那些喜歡吃貝類食品的人,我只能說這些人真的是口味太重了,完全是沒有見識過真正的貝類,是多麼讓人反胃的一種東西。
現在,我之所以讓冷瞳煮河蚌給我吃,其實,主要是分散她的注意力,讓她不要再糾結她父母的事情。
不過,當我聽了她的介紹,得知那些河蚌是她在那又深又冷的池水裡面抓上來的時候,我心裡就有些自責了。
因為,我知道,那河蚌煮出來之後,我肯定是吃不了多少的,這樣的話,我就有些浪費了,也就有些愧對小丫頭的心意了。
說話之間,鋁鍋裡面開始咕嘟嘟冒白沫了,河蚌煮好了。
見到這個狀況。冷瞳站起身,很麻利地將鍋蓋掀開,然後從旁邊的小木櫃子裡。拿出了碗筷,將鍋裡煮好的河蚌撈了出來,放到碗裡,滿心期待地遞到了我的面前。微笑著對我道:「大哥哥,你嘗嘗看,可能不太好吃。」
「不,你做的,肯定很好吃。」我接過河蚌,走到桌邊,坐下來,捏著滾燙的河蚌殼,徹底把它掰開,然後則是用筷子夾著裡面的蚌肉,撕扯下一小塊來,放到嘴裡嚼了嚼。
不出所料。真的是一種很讓人難以忍受的味道。而且,因為沒有放鹽,那肉很腥,吃起來,味同嚼蠟,完全覺察不出味道。感覺像是吃草一般。
「大哥哥,怎麼樣。好吃嗎?」
冷瞳看著我嚼著那河蚌肉,張著一雙大眼睛。非常期待地問道。
「你每天都是吃這些嗎?」我沒有回答她的話,卻是反問她。
「嗯,這裡沒有別的東西吃,只有這個了,」冷瞳明顯有些靦腆地說道,而且,她好像也看出來我不太喜歡吃那河蚌肉,所以神情有些黯然。
我放下筷子,輕輕拉著她的手,不知道為什麼,眼睛居然是濕濕的。
「很,很好吃,」我看著她,很堅定地說道。
「真的嗎?」聽到我的話,冷瞳非常驚訝地問道。
「嗯,而且,我還可以讓它變得更加好吃,」我說著話,從桌上找了一袋方便麵,把裡面的作料包取了出來,然後倒在碗裡,攪拌了一下,這才夾了一小塊河蚌肉,遞到冷瞳的嘴邊道:「嘗嘗看。」
冷瞳並不知道那作料包裡面是什麼東西,見到我的舉動,她只是滿心好奇。
她張口輕輕把我給她的河蚌肉接了過去,然後細細地嚼了起來,接著不覺滿臉興奮地抓著我的手臂道:「大哥哥,真好吃,這是什麼,這是什麼?」
聽到她的話,我不覺心裡一陣微笑,開始給她介紹桌上的那堆食物,同時告訴什麼叫做作料。
聽了我的話,小丫頭不覺有些癡迷地看著我,對我道:「沒想到作料還有這麼多內容,以前,媽媽只告訴我說,鹽是必須要吃的,不然就會長白頭髮。我記得,爸爸媽媽走的時候,給我留下了一小包鹽,但是後來被我吃完了,就再也沒有了。那些鹽吃完以後,我以為我會長白頭髮的,可是沒想到卻沒長白頭髮,而是長出了藍色的頭髮。」
「這樣也很好看,我很喜歡,」我輕撫她的藍發,對她道。
「真的嗎?」聽到我的話,冷瞳滿心歡喜地坐了下來,也端了一隻碗,和我一起吃飯。
吃飯的當口,冷瞳不時抬眼向我看來,臉上的神情有些奇怪,似乎有什麼話要和我說一般。
「怎麼了?小瞳?」這個時候,我一順口,把她叫成了「小瞳」,這話一出口,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因為,我的妹妹也是叫「小瞳」的。
「沒,沒什麼,大哥哥,」冷瞳眼神有些躲閃地低下頭,繼續吃東西。
「噢,」我淡笑了一下,問她道:「你的名字是誰取的?為什麼叫冷瞳?」
「我媽媽取的,不過,本來我不是叫這個名字的,聽他們說,我本來叫周小芸的,後來因為我的身體一直都是非常冷的,他們就叫我小冷,再後來,媽媽說我們學笛子,是搞藝術的,搞藝術就要有個藝名,然後就給我取了個藝名叫做冷瞳。平時他們都是叫我小冷或者小芸的,大哥哥,你也可以這麼叫我的。要不,你叫我小冷好了。」冷瞳看著我,對我說道。
聽到冷瞳的話,我不覺微微笑了一下。
通過她的話語,我可以想像到,冷瞳的母親,在這個世界居住的時候的那種寂寞和無聊狀態。
或許,對於她們母女來說,吹笛子,算是一種非常難得的消遣方式了。可以想像,她們在這種苦熬時間的日子裡,是怎樣度過漫長的年月的。
在無聊的狀態下,互相取個藝名什麼的,逗玩一下,顯然是很自然的事情。
不過,冷瞳,或者說周小芸,讓我叫她小冷,我倒是有些不樂意。畢竟這麼名字,實在是有些灰色調了,叫起來就有些涼颼颼的。所以,我就對她說,我要叫她小芸。
聽到我的話,冷瞳很開心地點了點頭。接著卻是眨眨眼睛,看了看我,再次欲言又止的模樣。
「小芸,你有什麼話,儘管說。不用顧忌太多的,我們是朋友,沒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我看著冷瞳,微笑著說道。
聽到我的話,冷瞳點了點頭,有些擔憂地看著我問道:「大哥哥,你傷勢好了之後,是不是就要去走了?」
「走?」聽到她的話。我不覺一愣。接著禁不住淡笑一下道:「不是的,我不走,我就是要去西山堡壘,和裡面的人見見面,問他們一些事情。到時候,你可以和我一起去的。」
「哦。那就是說,你去了一下之後。還會回來的對嗎?」冷瞳很迫切地問我。
「嗯,當然會回來。難不成我還要住在那裡嗎?再說了,就算我要住,人家也不一定要我啊。」我訕笑著說道。
「那,那也就是說,大哥哥,你不會離開這裡,會一直陪著小芸,對嗎?」冷瞳眨眨眼睛,看著我問道。
聽到她的話,我禁不住愣了一下,與她對視了一眼,不自覺皺起了眉頭,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的話。
說實話,我還真沒想過要一直留在這裡陪著她,我所想的只是,只是想辦法離開這個恐怖的世界。當然,在離開之前,我還要搞清楚那九陰鬼泉到底是怎麼回事。
而至於冷瞳嘛,到現在為止,給我的感覺只是一個偶然遇到的女孩而已,我所計劃的事情,壓根就沒有把她包含進來。
但是,現在,她的話,讓我有些遲疑了。
畢竟,冷瞳已經是無父無母的孩子,她一個人生活在這裡,絕對不是一個好的選擇,所以,如果我真的可以離開這個世界的話,我想,我應該把她帶上。
相識一場,而且有救命之恩,更何況她那麼單純,我至少應該給予她一點回報。
讓她過上正常人的生活,這不失為一個好主意,可是,我所擔心的是,我能不能做到這一點。
現在,我自己都不知道要怎樣才能離開這個時間,那麼,我又如何把她帶走呢?
不過,雖然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帶走她,但是,我可以確信的一點是,我對這裡的環境還是蠻喜歡的,所以,在我能夠離開這個世界之前,我很願意住在她這裡。
想到這裡,我不覺對冷瞳點了點頭道:「放心吧,大哥哥是不會丟下你的。」
「嗯,大哥哥你真好,」冷瞳聽到我的話,甜甜地笑了一下,接著則是推推碗筷道:「大哥哥,我吃飽啦,你繼續吃吧,我吹笛子給你聽。」
「嗯,好,」我微笑著點點頭。
聽到我的話,冷瞳從牆上摘下笛子,坐在床邊,悠悠地吹了起來。
隨著她的細指點動,一曲清涼明澈的笛音,緩緩流出,如同潺潺的山澗泉水一般,滌蕩著人的心靈。
我靜靜地聽著她的笛音,不覺微微皺起了眉頭,心裡滿心的好奇,有些鬧不明白,到底是那根笛子比較特殊,所以才使得那曲子有一份天然的清靈意蘊,還是冷瞳的氣息與眾不同,然後才至於此。
冷瞳一邊吹著笛子,一邊抬眼看著我,雖然她的眼睛微微瞇成一條線,但是,當我看著她的時候,卻發現,她全身上下,包括那無形的笛音,居然是都飽含一種深秋落霜的冷寂。
這個時候,我總算明白她為什麼會叫小冷了,而且,我也開始覺得,小冷這個名字,才是最適合她的,而冷瞳這個藝名,更是非常恰當地點明了她的與眾不同。
對,就是小冷,冷瞳,恰到好處的名字,我很喜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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