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逼仄的小木屋中,我和冷瞳對立而坐,桌上點著昏黃的松明燈,淡黃的火焰在空氣中跳動著,拖曳出一條灰黑色的煙氣。
女孩冷瞳哭哭啼啼地吃完了一隻雞腿,然後在我的追問之下,從桌子底下端出了一個木盆,放到了桌子上。
那木盆裡面的東西,就是女孩的食物。
我抬眼看了看那木盆裡面的東西,這才發現,那是一盆渾身都沾滿了污泥的類似河蚌之類的東西。
那些東西,散發出一股股的腥臭味道,有的還是活的,正張開嘴,吐出了灰白色的舌頭,吸收著水份。
我仔細看了看盆裡的那些河蚌,發現那些河蚌,與正常世界的河蚌不一樣,它們的個頭都比較大,而且形狀都是橢圓形的,貝殼的顏色略帶橙色,看起來就像是一隻破舊發黃的布鞋一般,醜陋又噁心。
這些破鞋河蚌,想必是從屋子前面的池水裡面撈出來的,也不知道吃起來是什麼味道,更不知道女孩冷瞳是怎樣食用它們的。
這個時候,看著那盆河蚌,我有些悲憫地看了看冷瞳,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些酸酸的。
如果冷瞳說得沒錯的話,那麼,這些年來,她應該就是依靠這些河蚌活下來的。
試問,這樣的生活環境,對於一個未出世的懵懂女孩來說,是一種怎樣的清苦。
這也難怪。為什麼冷瞳吃到那根雞腿的時候。會突然間淚流滿面了。
對於她來說,那雞腿真的是太好吃,太好吃了。
我怔怔地看著依舊梨花帶雨的冷瞳,輕輕地伸手將桌上的木盆移開,接著則是伸手捏了捏她的小手,有些心疼地對她說道:「放心吧,從今天開始,你就不用吃這些東西了,大哥哥背包裡面有很多吃的。」
我說著話,轉身把背包裡面裝著的醬肉雞腿、紅燒牛肉麵、壓縮餅乾等等食物。一股腦兒都倒在了桌子上。
那些食物,加起來足足也有四五斤中,整整堆了一小堆。
這些東西,都是臨走的時候。泰岳他們塞在我的背包裡面的,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居然是派上了用場。
見到我的舉動,女孩冷瞳有些喜出望外地點了點頭,伸手拿了一袋方便麵,剛要拆開吃,但是卻突然又放回了遠處。
見到她的樣子,我不覺有些好奇地看著她問道:「怎麼了?」
「不,大哥哥。還是你吃吧,你的傷那麼重,需要養身體。」小女孩實在是有些善解人意,讓人沒法不喜歡她。
聽到她的話,我呵呵一笑道:「沒事的,這些東西很多呢,夠吃好多天的。你放心吃吧。」
「那也不行,這些東西再多,但是也還是很快就會吃完的,我們要省著點才行。」女孩冷瞳說著話,站起身,有些扭捏地將那木盆端了過去,塞到了桌子底下,這才理理碎發。看著我道:「大哥哥,你累了嗎?要不你先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
「不,我不累,」這個時候,我看著冷瞳那清純明澈的眼神,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開始浮起了一絲猶豫。
冷瞳說得沒錯,就算是我帶來的食物再多,坐山吃空,還是很快就會吃光的。
可是現在,我也沒有更多的食物,那麼,等到這些食物都吃光了之後,我們又要怎麼辦才好呢?
想到這裡,我不覺心裡有些焦急,想要早點見到西山堡壘裡面的那些人,早些弄清楚九陰鬼泉的事情,然後早點想辦法離開這個世界。
我想,我如果能夠離開這個世界,我會帶著冷瞳一起走的,我不願意讓她留在這裡繼續受苦。
我說了一聲不累,伸手握住了冷瞳冰涼的小手,對她道:「大哥哥剛來到這個世界,對這個世界的情況還不是很瞭解,你留下來陪大哥哥說說話吧,順便幫大哥哥介紹一下這裡的情況。」
前面,雖然我通過那個獵屍頭領的話,大體瞭解了一下這個世界的概況,但是畢竟不是很細緻,而且說不定那個獵屍頭領的話,有些還是哄騙我的,所以,現在,我就想通過冷瞳,更多地瞭解一點關於這個世界的事情。
我相信,冷瞳是不會騙我的。
她沒這個必要,也沒有這個心思。
聽到我的話,冷瞳乖巧地點了點頭,在桌子邊上坐了下來,微微低頭,小手捏在一起,輕輕地玩弄著一塊包裝紙,神情顯得有些緊張。
可能是很久都沒有和人相處過了,她的狀態不是很自然。
見到她的樣子,我有些愛憐地笑了笑,輕輕摸了摸她的頭,接著才問道:「你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
「嗯?」聽到我的話,冷瞳抬眼看了看我,有些好奇地問道:「我一出生就在這個世界的。」
聽到她的話,我不覺也是滿心的好奇,禁不住皺眉看著她問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說,你的爸爸媽媽是在這個世界把你生下來的,而不是把你從另外的世界帶過來的,對嗎?」
「這個,」一時間無法理解我的話語,冷瞳有些為難地皺著眉頭,看著我道:「大哥哥,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說的世界,到底是什麼?」
見到這個狀況,我知道,就算我說得再清晰明白,恐怕冷瞳也不會明白我的意思,畢竟她從小在這裡長大,而且是一個人長大,她會說話,已經是非常不簡單了,想要她理解更多的概念,確實是有些困難。
既然無法從頭問起,我只好改變策略,從最簡單的事情問起。
「你一直都住在這裡嗎?」我問道。
「嗯,是的,我一直都住在這裡,一開始的爸爸媽媽也在這裡住著,後來,他們說是要出去忙點事情,讓我留下來看家,然後他們就沒再回來過。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哪裡去了。」這一次,由於問題比較簡單,女孩冷瞳說得比較多。
聽到她的話,我心裡一喜,連忙繼續引導她:「那爸爸媽媽離開的時候,有沒有說過,他們要去忙什麼事情?」
「他們沒說,但是,他們好像是去西山堡壘找尋那些叔叔阿姨的,他們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去西山堡壘一趟,這個事情我是知道的。可是後來,我去西山堡壘問過那些叔叔阿姨,他們卻告訴我說,那次爸爸媽媽並沒有去找他們。後來,他們中有一個頭髮發白的老爺爺,看到了我,還流了眼淚,讓我留在那邊,和他們一起生活,讓我不要再回來了。但是,我沒有答應他們,我自己一個人回來了,我要等我的爸爸媽媽,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回來的。」小女孩說著話,有些傷感地仰首看著我問道:「大哥哥,你說爸爸媽媽他們會到哪裡去呢?為什麼他們不回來了呢?他們還會不會回來啊?」
聽到女孩冷瞳的話,我不覺有些疑惑地皺起了眉頭,心裡隱約意識到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當下不覺問冷瞳道:「爸爸媽媽是不是和你一樣,也可以操控那些腐屍?」
「啊?」聽到我的話,小女孩冷瞳搖了搖頭道:「不能的,爸爸媽媽說外面的那些腐——屍,都是我的叔叔阿姨,讓我不要害怕它們,但是爸爸媽媽並不能操控它們,只有我可以操控它們。那些叔叔阿姨只是不會咬爸爸媽媽而已。」
聽到冷瞳的話,我心裡不覺有些明瞭了。
而且,再結合西山堡壘裡面的那個老爺爺,見到冷瞳的時候,居然流下了眼淚的情況來看,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具體的情況應該是,冷瞳的父母,在那次前往西山堡壘的途中,遇難了。
但是,按照冷瞳的說法,那些腐屍並不會攻擊她的父母,所以,謀害她父母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獵屍聯盟!
「呼——」
想到這裡,我禁不住緊緊地攥起了拳頭,心情有些凝重地深吸了一口氣,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怔怔地看著冷瞳道:「放心吧,大哥哥一定會幫你報仇的?」
「大哥哥,你幫我報什麼仇啊?」冷瞳有些不解地看著我問道,她到現在為止,可能還不知道,她的父母已經是永遠都回不來了。
我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握住冷瞳的小手,用力地捏了捏,對她道:「那麼,這麼多年,你就是一直一個人住在這裡的嗎?和那些腐屍為伍的?」
「嗯,大哥哥,你為什麼叫那些叔叔阿姨腐屍?腐屍是什麼?」冷瞳點了點頭,看了看我,有些疑惑地問我。
聽到冷瞳的話,我不覺心裡再次一陣悲憫,不覺握著她的小手,為她細細地講解了起來。
首先,我想到的是,冷瞳對正常的世界,可能還是一無所知的,所以,我就從最基礎的情況給她介紹。
天地人神鬼,這些概念,大略介紹完畢,然後我才告訴她什麼叫做腐屍。
聽到我的介紹,冷瞳有些驚愕地看著我,愣了半天之後,這才怔怔地問我道:「也就是說,外面的那些叔叔阿姨,其實都已經死了。他們都是屍體,他們之所以能夠活動,是因為他們的陰魂還在,對嗎?」
「差不多吧,」我心情有些凝重地點頭道。
「那他們還會活過來嗎?」冷瞳滿心期待地問道。
「不能,」我看著她,搖了搖頭。
「那,那,爸爸媽媽會不會也是變成腐屍了?」冷瞳張大眼睛,看著我問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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