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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就在我的話音尚未落下的時候,卻只見手電筒的燈光照耀下,那一蓬紫褐色的鬼楊柳層林之中,猛然湧出了一片鋪天蓋地的黑色。
再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那片黑色不是別的,正是成千上萬隻個頭巨大,黑毛珵亮,尖牙霍霍的老鼠。
尖牙鬼鼠!
我的猜測果然不錯,天地之間,萬物皆歸陰陽兩儀,氣運原本就是循環不息,生命本就沒有永恆之說。
生命的存在,就是為了滅亡,而滅亡就是為了蘊育新的生機。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就是這個道理!
我從一開始來到這鬼楊柳層林的邊上,就已經覺察到一絲異樣。
很顯然,那鬼楊柳層林雖然是生長在幽深黑暗的地下,環境極度優越適宜,可是,奈何那天然的地下洞穴之中,岩石堅硬,土層極度淺薄,養料極端稀缺。
在這種養料稀缺的條件下,那些鬼楊柳想要存活數百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它們既然一直存活到了現在。那就說明,這地下洞穴之中存在一種可以為它們提供養料的東西。
現在看來,那種提供養料的東西,很顯然。不是別的,正是那一大群凶戾恐怖的尖牙鬼鼠。
果然,就在我們正在急速向後撤退的時候,手電筒的光芒照耀下,卻是見到,那些尖牙鬼鼠正在集合力量,圍攻一棵非常巨大的鬼楊柳。
它們用尖利的獠牙,拚命地啃咬著鮮嫩多汁的樹體。借此獲得存活下去的食物,而那些鬼楊柳,則是與此同時,不停裡抽搐著佈滿針刺的枝條。不停地將一支支尖牙鬼鼠刺扎死在了地上。
見到這個狀況,我心中震撼的同時,不得不暗暗佩服那位負責設計這夜郎墓穴的奇人。
現在想來,想必,這地下洞穴之中。原本是沒有什麼鬼楊柳和尖牙鬼鼠的。
這些鬼楊柳和那些尖牙鬼鼠,應該是那位設計墓穴防護設施的奇人,為了讓夜郎王的陵寢得到堅實的保護,這才施放進來的。
他在施放這些東西的時候。顯然也早已知道,這地下洞穴之中的養料有多麼稀缺。所以,想要讓這些稀少的養料能夠長期循環供給。使得自己釋放的活物,不至於瞬間死去,他就刻意安排兩種相生相剋的生物,共同存活在這裡。
這樣一來,鬼楊柳鮮嫩的枝條,可以給尖牙鬼鼠提供食物,而尖牙鬼鼠被鬼楊柳殺死之後,又稱為它們成活的養料。
如此這般之後,只要這個平衡不被打破,這地下洞穴之中,就會一直存在兩種極為恐怖凶戾的護陵生物。
狹小空間,生命自然循環,盡顯氣運玄奧,果然是奪盡造化,令人讚歎!
「這,這些是什麼東西?」
我們縮身躲在石洞之中,滿心緊張地看著那些尖牙鬼鼠和鬼楊柳互相廝殺的場景,將生命從生到死的過程,歷歷看遍,無不因此感到震驚。
「尖牙鬼鼠,極為凶戾的鎮墓獸,」我雙眼死盯著那些尖牙鬼鼠,沉聲回答完畢,接著卻是悄悄拉了泰岳一下道:「這石門能不能關上?現在那些尖牙鬼鼠還沒有發現我們,等下一旦它們發現我們,可能就不會再去啃咬那些危險的樹木,而是轉向我們了。它們數量如此多,再加上獠牙尖利,螞蟻啃大象,一旦衝上來,我們就算是鐵人,恐怕也要被啃碎了。」
「這石門的機關非常怪異,打開之後,就關不上了,我到現在都還沒有在找到關閉的辦法。」聽到我的話,泰岳滿心凝重地說完話,接著卻也是扭頭看了看那些尖牙鬼鼠,不覺有些心悸地對我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們繼續向後撤退吧,先不要惹這些東西才好。」
「沒用的,這裡是通往夜郎墓的必經之地,也是那些尖牙鬼鼠的老窩,我們早晚都是要通過這裡,所以,我們根本就沒法躲過它們。我們和那些鬼東西之間,必有一戰,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害怕也是沒有什麼用處的,倒不如勇往直前,一舉突破過去。」聽到泰岳的話,我不覺皺了皺眉頭,沉聲說道。
「我靠,既然如此,那我們還躲什麼?幹嘛不衝出去,打那些鬼東西?」這個時候,二子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別著急,你沒看到那些鬼鼠正在和那些鬼楊柳戰鬥嗎?我們現在先多一會,等到它們互相之間,力量都消耗的差不多的時候,再衝出去,那樣才可以坐收漁利,而且,我們還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做一些準備。」我說著話,從懷裡掏出陰魂尺,緊捏在了手裡,同時對眾人道:「你們也都準備好武器,到時候,都跟在我身邊,千萬不要分散開來,不然的話,我也救不了你們。」
「放心吧,只要你能罩得住,我們絕對跟得上。」見到我的舉動,二子朗聲說完,抽手掏出了兩把柴刀拎在了手上,那形象活像一個黑旋風李逵。
見到這個狀況,其他幾人也都是各自拿出了武器,做好了衝擊的準備。
眾人做好準備之後,我貼身在洞口,再次觀戰片刻,直到我發現有數只嗅覺靈敏的尖牙鬼鼠已經循著地上的氣息痕跡,向我們的洞口奔來,我這才一聲怒吼道:「衝!」接著卻是一手手電筒,一手陰魂尺,率先衝了出去。
緊咬牙齒,全身肌肉繃緊,緊捏陰魂尺,我利用自己身體之中已然不多的體力,勉強爆發出了稀薄的陰尺氣場,護住了眾人,領著他們,向著那些尖牙鬼鼠群中,直直地衝了過去。
「唧唧——」
「吱吱——」
猛然見到我們這一群不素之客,那些尖牙鬼鼠,立時沸騰的湯鍋一般,發出了一陣陣尖細刺耳的叫聲。緊接著,嗅覺靈敏的尖牙鬼鼠,瞬即已是發現了我們這群血肉鮮活之人,才是最最上佳的食材,因此,不覺都是兇猛地向著我們衝了過來。
「滾開!」
見到那些尖牙鬼鼠衝了過來,我一聲厲喝,手中的陰魂尺猛然掃出,一片陰尺氣場噴薄而出,瞬間將數十隻最先衝上來的鬼鼠震飛了出去,但是隨即,卻是再次被那些鬼鼠包圍了起來。
那些鬼鼠果然很害怕我的陰尺氣場,因此,它們雖然都衝了上來,但是,卻在距離我的身體還有兩米遠的距離,就已經停了下來,逡巡不敢前進了。
這個時候,二子他們等人,都是緊緊地圍繞在我的身側。
我們四下看去的時候,赫然發現周圍已然是不滿了個頭足有家貓大小,眼神凶戾,尖牙咯吱響的鬼鼠。
任何正常人類,在這種時候,想必沒有不感到驚悚的,那種感覺,比森寒的刀鋒架在脖子上,比被毒蛇纏住的感覺好不了多少。
「唔——」
隊伍之中,婁晗的身體最弱,再加上舊傷未癒,此時再經受這種高度驚悚的精神刺激,已然是有些支撐不住,一聲悶哼,渾身一抖,就要軟倒下去了。
不過,想好我眼疾手快,第一時間,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將她扶住了。
被我的手臂抓住,婁晗立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整個身體,自然而然地向我懷裡撲來。
但是,這個節骨眼上,我根本就沒有太多的心神去照顧她。
所以,在她撲過來的同時,我卻是一咬牙,手臂一發力,將她推到了泰岳的懷裡,對他低聲道:「你背上她。」
「好,」泰岳沉聲應了一聲,接著二話不說,將婁晗的胳膊一拽,背到了背上。
但是,將她背起來,剛走了幾步,泰岳不覺就突然有些訝異地吸了一口氣,接著則是扭頭看了看背上的婁晗,然後又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我,眼神之中帶著詢問之情。
我沒有說話,只是對他點了點頭,示意他不要擔心。
見到我點頭了,泰岳這才放下心來,背著婁晗,跟上了我的步伐。
我緊咬著牙齒,強打精神,利用陰尺氣場,為大家做防護罩,帶著眾人,沿著層林夾道,一點點地向前移動了過去。
移動的過程中,那些鬼鼠一刻不離地圍在了我們的周圍,彷彿盯著鮮魚的貓一般,饞得直流口水,但是那神態和咯吱咯吱的磨牙聲,就足以殺人。
也幸好我們有陰尺氣場這種玄異無敵的防護武器,否則的話,真的難以想像我們的下場。
可是,雖然有了陰尺氣場,但是情況卻還是不能盲目樂觀。因為,我的修為低劣,體力也所剩無幾,所以,我能夠支撐的時間不能太長,而且陰尺氣場的威力正在漸漸變弱,作用範圍也在一步步縮小。
這樣一來,我們的處境,就好比陷在泥淖中的人一般,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一步步地陷進淤泥之中,而毫無辦法!
我說過,快刀剁頭,並不可怕,真正可怖的,其實是那種一點點,一點點,慢慢地與死亡親吻的感覺。
那種感覺,才是真正折磨人,讓人欲求快死的恐怖狀態!
而現在,我們所面對的情況,很顯然,就是這樣一種慢慢死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