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夜襲
夜幕漸漸降臨，郊外的晚上可沒有上海灘的燈火輝煌，時逢月末，伸手不見五指倒是有些過分，但五步之外朦朧一片卻是極為恰當的。
「今天鬼子攻勢受挫，帶來的傷亡想必也不小。所以明天的進攻他們一定會改變作戰方法，這一點我們不可不防。」指揮所裡孫團長侃侃而談，但眉頭卻是深鎖。
日軍的作戰計劃便是從左翼進行突破，目前整個戰局僵持不下，這也是他們唯一能讓當下局勢盡快出現鬆動的辦法，所以根本不能對日軍知難而退抱有一丁點的想法。
非但如此，今天的進攻失利，明天日軍的進攻一定會更加猛烈，畢竟往後拖一天這一戰的勝負懸念便越大。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團座你放心就是了，就算是戰至一兵一卒我們第四團也決不讓小鬼子越雷池一步！」張子斌一臉的傲氣，雖然三營沒能和日軍交火，但是從今天的情形來看小日本也是不過爾爾，根本用不到過多的擔心。
孫團長微微一笑，倒是沒有接話，反而看向一旁的莊敬凡問道：「莊連長，你有什麼看法？」
莊敬凡看了看三位營長，起身說道：「團座，雖然今天一戰我們沾了不少便宜，但是卑職以為這並非是鬼子的真正實力。要知道他們今天的進攻主要是依賴的輕武器，相較起來我們第四團可謂是穩穩的佔據了上風。不過鬼子的炮兵可不是吃素的，今天的炮襲想必大家也看到了。所以卑職猜想，如若日軍想要盡快的攻下我們的陣地，一定會在這些重炮身上做文章的。」
「怕什麼，小鬼子一用大炮咱們就藏起來，炮聲一停便出來，他炸個屁啊他炸！」劉峰一臉的不屑。
這話有些嗆人，莊敬凡倒是沒有生氣，反而笑道：「劉營長，有一種戰術叫步炮協同，鬼子兵久經訓練，他們做到這一點想必不是什麼難事。明天一戰，必定是一場惡戰！」
「步炮協同？怎麼協同？」劉峰臉上有了笑意，滿臉不屑的打量了一眼莊敬凡笑道：「莊連長的意思是鬼子會衝進自己的炮火力找死？」
莊敬凡一陣無奈，不過卻是懶得和劉峰辯駁，事實勝於雄辯，明天自然就見了分曉。
「莊連長說的不錯，步炮協同日軍卻是可以做到。為了盡快的達到此戰的目的，這一點點的傷亡他們還是捨得的。」孫團長忽然開口說道。
劉峰和其他兩人一怔，都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孫團長，難道日軍真的捨得這麼白白的往裡添人命？
孫團長沒有理會他們，反而少有的掏出一支煙點上大口大口的抽了起來。
煙卷燃了一半，孫團長這才繼續說道：「如果論起訓練，我們是遠遠不如日軍的，所以明天一戰必定是極為艱苦的一戰，你們幾個要做好心理準備。」
「團座，就沒有什麼應對之策嗎？」魏剛山開口問道，一邊頂著漫天的炮火一邊趴在戰壕裡阻擋進攻的日軍，那樣帶來的傷亡想想就覺得可怕。
孫團長抬頭看向了莊敬凡，擺手示意他給魏剛山解說一下。
「對於日軍的這中戰法要把部隊一線鋪開，暫時沒有作戰任務的部隊先撤下去，只留第一道防線的兵力以及必要的補充兵力。重炮遠距離射擊的精確度較低，而根據今天的炮擊來看，日軍的炮兵陣地距離我方陣地最少有十里之遠，這樣一來他們的精確度根本無法保證。只要我們把一營的兵力一線鋪開，必定能躲過絕大多數的炮彈。」莊敬凡看著魏剛山說道。
魏剛山一怔，扭頭看向了孫團長。把自己的一營留下來，這一戰下來只怕是剩不下幾個人了。
雖然看出了魏剛山的心中想法，孫團長卻是未作理會，畢竟終歸是要有所犧牲的。
「莊連長說得很好，除此之外更重要的就是要保證部隊的戰鬥意志。」孫團長盯著魏剛山說道。
魏剛山歎了口氣，窩在椅子上不再說話。
孫團長話裡的意思他明白。重炮殺傷力巨大，意志薄弱的人碰上了極有可能會被嚇傻，一旦真的成了那樣，只有等死的份了，消滅進攻的敵人根本就是無從談起。
把第二支煙頭掐滅，孫團長站了起來。「命令，今晚第二營以及第三營的四連五兩撤出陣地，六連和一營三連作為預備隊進入防炮洞。明日一早，一營一連和二連全線鋪開防守第一道防線，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能撤下來！」
「是！」劉峰和張子斌佔了起來齊聲應道，而魏剛山遲疑一下也跟著站了起來。
「好了，莊連長留下，你們下去安排吧。」孫團長擺手說道。
轉眼間整個指揮所就只剩下了孫團長莊敬凡和王副官三人，給兩人一人倒了一杯熱水，王副官識趣的站到了一邊。
「來，抽煙。」孫團長遞了一支煙到莊敬凡面前，莊敬凡沒做推辭便伸手接了過來，很是自然叼在嘴裡隨後掏出火柴點燃送到了孫團長的面前。
二人吞雲吐霧，孫團長笑問道：「說吧，準備怎麼利用今晚？」
「團座好眼力，倒是知道卑職今晚有安排了。」莊敬凡呵呵笑道，「團座，雖然鬼子一定進行了嚴密的防範，卑職依舊打算帶些人摸下山去。畢竟我們的實力遠不如日軍，只能想盡辦法消滅他們的有生力量了。」
「是啊，和日軍相比我們確實差的不少。」孫團長點了點頭，「說罷，需要什麼？」
「團座，卑職需要三十支駁殼槍，五挺捷克式。」莊敬凡伸出了兩隻手。
孫團長沒有猶豫，扭頭對著王副官說道：「三十支駁殼槍，五挺輕機槍，半個小時以後送到這裡來。」
「是。」王副官看了莊敬凡一眼，腳步匆匆的走了出去。
三十支駁殼槍，五挺捷克式很快便分發了下去，而莊敬凡面前則是兩大盤子用紅紙捲著的現大洋，整整三百塊。
「弟兄們，下麵團座慷慨，什麼都沒說就給了咱們這麼多武器。現在全團弟兄都在看著我們特務連，一句話，不在鬼子陣營裡搞出點大動靜來，這臉往哪擱？！」莊敬凡扯著嗓子喊道。
「大洋就不發了，回不來的人平分了本連長寄了你們家去！」莊敬凡大手一擺，衛兵端著現大洋走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