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碼頭小大哥
隨著顏隆的沉默，全場的氣氛已經完全被九哥掌控，這廝倒是愈發的找到了優越感，這大哥的感覺正好。
「月薪大洋五塊，樂意的抓緊了報名。」九哥掂著手中的大洋嘩嘩作響，神態怎一個猖狂了得。
大洋的誘惑是非同凡響的，剛才那漢子猶豫一陣，再次把手伸了過去。
「老王，你這是幹什麼，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是騙人的，別把你騙去賣了勞工！」見狀，顏隆一把攔住了老王有些憤怒的說道。
老王一怔，倒是被勞工兩個字嚇得有些退縮了，畢竟這不是沒有的事，不少在碼頭討生活的兄弟就是這樣被人騙去賣到洋人那裡做了勞工的，至今生死不知。
可是想想眼下的困頓，老王急道：「隆哥，今年年景不好，咱們都半個月沒攬到活了，我們家眼瞅著就要揭不開過了呀，我娘現在又生著病，就等著這大洋抓藥治病了。」
「是啊隆哥，我們家也快揭不開鍋了。」有人出聲附和道，這麼一帶頭，立刻響起了一片訴苦聲。
顏隆遲疑了，大家的境遇他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家的米缸同樣快見底了。只是眼前這兩個傢伙來歷不明，又是一下子開出了這麼高的工錢，這樣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他顏隆可是從來都不相信的。
「那……那也不行，大家再耐心等兩天，我已經和王經理說好了，等著再來了船，肯定又怎麼出力賺錢的機會。」顏隆焦急的說道，看來王經理要兩成好處費的事自己只能答應了，只是苦了這班兄弟。
「這位兄弟，我們真的不是騙子，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到城裡的夜來香夜總會看看，那裡也有我們的招聘保安佈告，確實是月薪五塊大洋。」看出了一些內情，一直未曾開口的莊敬凡對著顏隆笑道。
「哼，什麼工作能值五塊現大洋，你們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我顏隆。」顏隆沒好氣的說道。
「哎，你小子怎麼說話呢，我九哥的名頭你大可以進城打聽打聽，什麼時候誆過人？！」九哥拍著胸脯說道，怎麼滴就被人認準是騙子不變了還。
「隆哥，大不了咱們跟著去看看嘛。」眼開著有些僵持，心急著把這份工作要到手的老王急忙在一旁勸道。
「是啊隆哥，實在不行咱們先去看看，是真是假不就都清楚了嘛。」眾人也在一旁應和道，月薪五塊大洋的誘惑力在這一刻充分的顯現了出來。
顏隆無奈的歎了口氣，抬頭看了看一臉牛氣的九哥，有瞧了瞧面帶微笑的莊敬凡，說道：「我們想看看你們是不是真的招人手，你們同不同意。」
「當然可以。」莊敬凡呵呵笑道，眼前這個顏隆年紀輕輕卻能成為這麼多漢子的大哥，不是一個簡單的傢伙。而這樣的人，正是眼下自己所需要的。
看著莊敬凡答應了下來，九哥雖然因為被人質疑有些不高興，但也不好拒絕，當下便帶著顏隆和他的一幫子苦力兄弟趕往夜來香。
作為一幫壯勞力，這兩條腿走起路來那也是腳底生風，要不是半道上碰到了一輛黃包車，九哥險些跟不上大傢伙的腳程。
不過坐在黃包車上回頭一瞧，九哥倒也覺得快意，簡直就像是帶著一大幫子小弟招搖過市，這才是江湖大哥應有的派頭啊。
兩個小時過去了，仗著腳程快的一幫子人愣是徒步趕到了夜來香門前。對此，裝在黃包車上的九哥心中略微有了一些滿意，起碼打架打輸了逃跑不成問題啊。
背著雙手走下了黃包車的九哥抬了抬下巴，指著夜來香的大門說道：「這就是夜來香夜總會了，我是這裡的經理，道上的弟兄們通常都稱呼我九哥，你們也跟著這麼叫吧。」
「小兄弟，那是招聘啟事，你自己看看吧。」莊敬凡對著顏隆笑道，事實就在眼前，這下子他應該沒什麼可擔心的了吧。
顏隆倒也認識幾個字，掃了一眼啟事上的內容，真的是和眼前這兩個人說的一模一樣。不過就算是這樣，也難打消他心中顧慮。
「冒昧的問一句，為什麼會給這麼高的薪水。」
莊敬凡呵呵一笑，直言道：「說是保安，其實就是打手而已，向夜來香這種地方可以說是一塊是非之地，所以保安的職責就是靠拳頭保護這裡，這薪資自然是要高出好幾倍了，這樣的解釋，你還滿意吧。」
「哼，說到底還是玩命兒的錢。」顏隆面帶不屑。
莊敬凡點了點頭，「但光靠賣力氣卻不玩命，很多時候是沒飯吃的。所以人活一輩子，不拼幾次命怎麼能行，尤其是像你我這樣的男人。」
顏隆一怔，雖然很想反駁莊敬凡這番話，卻有些無從下手，再細細一想，倒也覺得這話說的只是現實而已。
「而且五塊錢僅僅只是薪水，如果真的到了玩命的時候，價格要比這高得多，你願不願意試試？」該說的都說了，莊敬凡現在想要的只是顏隆的一個表態，這事能成固然是好，如果談不攏也沒必要浪費太多的時間和精力。
莊敬凡的一番話，倒是讓顏隆有些感悟，這一下子，原本打死不幹的信心不由動搖了。
「讓我們商量一下。」顏隆表情有些鬆動，看著莊敬凡點頭，立刻擺手將眾人召集到一旁商量起來。
「兄弟，你和這小子說了什麼，好像挺管用的啊。」看著剛才還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顏隆和莊敬凡談了幾句話便有了這麼大的變化，九哥不由有些好奇。
莊敬凡呵呵一笑，「沒什麼，就是幾句大實話而已。」
「人活一輩子，不拼幾次命怎麼能行，尤其是向咱們這樣的男人。」顏隆的話擲地有聲，短短的時間裡，他已經下定了決心，這次就拼一把！
顏隆的態度轉化這麼快，著實是有些出乎大家的預料，這還是剛才的隆哥嗎？
「不過咱們也要留些後手，畢竟領了這份錢，干的可就是打打殺殺的營生，上有老下有小的，就不要跟著摻和了。」顏隆目光灼灼的看著老王幾個人說道，他們可都是家裡的頂樑柱，這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那這家可就真的是天塌了。
老王心頭一緊，但還是說道：「隆哥，就讓大家跟著你干吧，眼下吃飯才是頭等大事啊。」
「老王，你糊塗啊。」顏隆有些不高興了，「不讓你們幾個跟著，是給咱們留條後路，如果將來我們出了什麼事情，家人你們也能照應不是。再說了，我們有了錢，還能讓你們餓著肚子不成？你們要是把我當大哥，這件事就聽我的安排，咱們弄堂的人你們好生照顧著，這錢我們幾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