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道陽是硬著頭皮去找余勝春的.
把劉衡均招來整向天亮和陳美蘭等人,雖然始作俑者是張行,但方道陽卻是具體的操作人,是他跑了一趟省城,細論起來,他難逃干係,一旦事情鬧大,他很可能就是替罪羊的下場,好在方道陽知道余勝春不像向天亮,他好說話,為人相對寬厚,而更要緊的是,余勝春與向天亮不像傳說中的那樣同心同德。
在余勝春的辦公室裡,尷尬的氣氛很快消失,而且雙方知己知彼,沒什麼彎子可繞,所以,方道陽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方道陽是滿臉苦笑,當然,一大半是裝出來的,「余副書記,這事還得請你出馬解決啊。」
余勝春淡淡一笑,「好說,好說,老方你不找我,我也會找你的。」
「我聽余副書記的。」方道陽很誠懇。
「喂,這可不行。」余勝春微笑道,「解鈴還須繫鈴人,我只是牽個頭而已,這件事的解決,還得你老方出面才行。」
方道陽有些不好意思,「慚愧,慚愧,這件要我要負主要責任。」
余勝春趁機問,「老方,你說說,這倒底是怎麼回事?」
方道陽也不隱瞞,「主意是張行出的,他知道自己很可能要離開市政府,想給某些人找點麻煩,我對張行的主意是一半支持一半不支持,因為我知道我將離開市委市紀委而去市**養老,心裡當然不舒服,」
「理解,理解,但是我也有些不理解。」余勝春微笑著道,「你那一半不支持,後來怎麼又變成支持了呢。」
「余副書記,我是身不由己啊。」方道陽感慨道,「你瞭解我和我的來歷,我就不多說了,我就說一點,張行找了清河市委書記張宏,張宏打電話給我,我無法拒絕。」
點了點頭,余勝春不解地說,「咱們濱海正在進行人事調整,這個時候搞事是極其不得人心的,張宏書記不應該不明白這個道理,他應該阻止這件事的發生啊。」
「上面,是上面大氣候的影響。」方道陽抬手指了指空中,小聲說道,「我聽說京城那邊,張老爺子和關老爺子又掐起來了,而且掐得很厲害,所以,張宏書記想搞搞向天亮,至少我是能理解的。」
余勝春又點著頭說,「所以我理解,但這個做法太不地道,在領導那裡說不過去,根本不會得到領導的支持。」
「所以。」方道陽又是苦笑,「所以我還得做一個滅火器,請余副書記也屈就一下滅火器的角色。」
「我無所謂啊。」余勝春笑道,「我也希望盡快結束這件事,那些老同志不可等閒視之,他們要是鬧起來,至少能把事情鬧到省委一級,如果濱海亂套,你我都是要負政治責任的。」
方道陽點著頭說,「可現在的問題是,市警備區招待所那邊掐上了,老同志們把張行給盯上了。」
余勝春輕輕一笑,「柿子撿軟的捏,人家本來是要盯你的,但你老方是個好人,無從下手,所以只好把目標定為了張行。」
方道陽問道:「余副書記,張行有問題嗎?」
余勝春嗯了一聲,「有問題,而且問題很大。」
說著,余勝春指著茶几上的兩個檔案袋,微微地點了點頭。
方道陽打開檔案袋,抽出裡面的材料,默默地看起來。
余勝春說,「老方,你覺得怎樣?」
方道陽說,「張行罪過不少。」
余勝春說,「我也這麼認為。」
方道陽說,「余副書記,我想這不是你的作品。」
余勝春說,「說對了,還真不是我的作品,我沒這個能耐。」
方道陽說,「那就一定是向天亮,沒有其他人有他這個能耐。」
余勝春說,「對,這些材料正是他收集的,也是他交給我的。」
方道陽說,「向天亮真有城府,他早就盯上張行了。」
余勝春說,「這不奇怪,這也不重要,現在只有一個問題最為要緊。」
方道陽說,「什麼問題?」
余勝春說,「你交給劉衡均的關於向天亮的材料,和這些關於張行的材料,哪一個更有殺傷力?」
方道陽說,「當然是這些關於張行的材料更有殺傷力,如果這些材料都是事實,誰也保不了張行,而關於向天亮的材料,說實在的,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內容我也不相信。」
余勝春說,「因此,人家早有準備哦。」
方道陽說,「是啊,真要是較起真來,向天亮垮不了,張行卻死定嘍。」
余勝春說,「情況就這麼一個情況,何去何從,你看們看著辦。」
方道陽說,「請余副書記明示。」
余勝春說,「我?我不好說話吧。」
方道陽說,「余副書記,要解決這件事,唯有你出面才行啊。」
余勝春說,「我說話行嗎?」
方道陽說,「余副書記你就別客氣了。」
余勝春說,「其實吧,說解決也很簡單,速戰速決,悄悄而來悄悄去,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方道陽說,「我照余副書記說的去做。」
擺了擺手,余勝春道:「老方,我有三點忠告供你參考,一,以後別與張行走得太近,你就什麼事也沒有,二,這些關於張行的材料裡,有一部分涉及到清河市委書記張宏同志,我抽出來燒掉了,三,向天亮的手裡,還掌握著很多關於張行的材料,也就是說,向天亮留了一手。」
方道陽點了點頭,「余副書記,我衷心地感謝你的三點忠告,特別是第一點。」
余勝春又微笑著,「劉衡均主任那邊我就不去了,請你幫帶個好吧,這兩個檔案袋也交給你處理了。」
方道陽拿著兩個檔案袋起身告辭,但還沒邁步,卻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老方,有話就說嘛。」余勝春明察秋毫。
猶豫了一下,方道陽問道:「余副書記,關於向天亮與陳書記和楊秘書長,真的是傳說中的那種關係嗎?」
略作停頓,余勝春笑著反問,「老方,聽說你與三元貿易公司董事長陳圓圓的關係有些特殊,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方道陽一楞,臉色大變,「余副書記,我,我不認識三元貿易公司董事長陳圓圓啊。」
余勝春笑道:「聽說的,我是聽說的。」
望著方道陽的背影在門口消失,余勝春笑得更加響亮,余勝春你也太小樣了,別以為你自己的屁股是乾淨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與三元貿易公司董事長陳圓圓那點破事,人家向天亮早就摸清了。
當然,還得向陳美蘭書記匯報,余勝春不能忘了這個環節,他這個市委副書記穩當不穩當,還得借重陳美蘭書記的支持。
巧了,陳美蘭的辦公室裡,除了陳美蘭,市委秘書長楊碧巧也在,向天亮也在。
余勝春結束匯報後,向天亮就埋怨起來,「老余,你也太狡猾了,你應該親自去一趟市警備區招待所找劉衡均面談,可是你卻只找方道陽說話,你辦事也太馬虎了。」
余勝春笑而不言。
陳美蘭說,「天亮,你不能對老余求全責備。」
楊碧巧說,「天亮,我認為老余已經做得很不錯了。」
陳美蘭說,「在這個時候,老余與劉衡均不見面比見面好。」
楊碧巧說,「老余與劉衡均不見面,是給劉衡均面子,是讓劉衡均有台階可下,與此同時,也是讓老余為以後的工作留有餘地。」
向天亮不以為然,笑著說道:「我是想讓老余與劉衡均正面交鋒,從而防止老余將來與方道陽和張行結盟的可能。」
余勝春笑道:「用心險惡,用心險惡,陳書記,你要為我作主啊。」
陳美蘭微笑著說,「天亮是有點用心險惡,不過,老余你也確實有點狡猾。」
「哈哈。」余勝春笑著說,「陳書記你這就有點冤枉我了,我不與劉衡均見面是有原因的,而是是迫不得已。」
陳美蘭眉毛一揚,「哦,那我願聞其詳。」
余勝春道:「就在剛才,方道陽問我,說余副書記,關於向天亮與陳書記和楊秘書長,真的是傳說中的那種關係嗎?所以你可以想得到,我一旦與劉衡均見面,他一定用同樣的問題問我,而且拿出那些舉報信給我看,你說我該怎麼回答?我是實話實說還是胡編亂造?」
陳美蘭臉顯紅暈,「老余,什麼是實話實說,什麼又是胡編亂造。」
余勝春小小的反擊了一下,「胡編亂造,就是否認天亮與陳書記和楊秘書長真的是傳說中的那種關係,實話實說,就是證實天亮與陳書記和楊秘書長真的是傳說中的那種關係。」
陳美蘭臉色微微的一凝,「老余,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余勝春說,「陳書記,你不要誤會,我沒別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以後不要讓我擔任這種角色,因為我實在是不能勝任。」
陳美蘭微微點頭,「老余你說得對,天亮的做法有欠考慮,你也不要太過在意。」
余勝春打著哈哈,拍了拍向天亮的肩膀,告辭一聲走了。
向天亮有點蒙,「這個余勝春,他這是什麼意思?」
陳美蘭嗔怪道:「這是因為你逼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