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向天亮突襲舊自來水塔。
參與突襲行動的人很特別,規格之高,可謂濱海有史以來從沒有過的。
李玟是肯定要參加的,向天亮不想她來,想攔而沒攔住。
不但硬要參加,李玟還拿著向天亮的槍,一付大幹一場的架勢。
向天亮知道,女人比男人更喜歡冒險,尤其是李玟這樣的女人,以前還指揮過特警隊,打打殺殺是家常便飯,也就是百花樓像個籠子把李玟給籠住了,放出去任她撒歡,她槍裡的子彈準能都招呼到人家腦袋上去。
真子彈換成橡皮子彈,加上千叮嚀萬囑咐,向天亮還是不放心,他要跟著李玟。
參加突襲行動的還有,市公安局局長邵三河,常務副局長蔡春風,副局長汪鵬,副局長姜學明,和濱海區公安分局局長杜貴臨。
這個陣容匪夷所思,嚇都能把人嚇死。
因為向天亮假傳「聖旨」,說高玉蘭副書記震怒之餘,做了三條指示,一,行動必須絕對保密,二,必須抓活的,三,必須確保不能再次發生這樣的事。
三個必須,讓市公安局的這幫大佬有些緊張,因為一旦高玉蘭副書記「有事」,最輕的處理也得找個「替罪羊」,大家都是一夥的,讓誰當「替罪羊」都不好。
不讓其他人參與,除了保密,還有就是向天亮的特別安排,秘密抓捕,秘密關押,秘密審詞,讓秘密沉睡,既為了保護那個寄掛號信的人,也是為了制約這個打百花樓主意的人。
情報由寄掛號信的人提供,而情報的確認,是由杜貴臨完成的。
在兩個小時前,杜貴臨就潛入廢棄的自來水廠,發現這個舊自來水塔裡確實藏著四個人。
再通過近半小時的觀察,確認藏在舊自來水塔裡的三個人,在用各種觀察設備監視百花樓。
行動方案由邵三河制定,蔡春風負責執行,向天亮和邵三河在外圍設立兩個點,負責提供火力掩護和支援,同時負責堵截漏網分子,蔡春風帶著汪鵬、姜學明和杜貴臨,負責進入舊自來水廠抓人。
計劃漏掉了李玟,李玟堅決要求參戰,可把邵三河和蔡春風給難住了。
知道李玟求戰心切,向天亮也為難,連他自己都心癢癢著呢。
李玟高興,還歡呼了一聲,因為向天亮沒開口,說明他同意她的請戰了。
可是,只帶了四件防彈衣。
邵三河臨時做了調整,把蔡春風換了下來,四人突擊小組改由汪鵬帶隊。
對表,十五分鐘後開始動手。
汪鵬、姜學明、杜貴臨和李玟消失在夜色之中。
邵三河也下車離開,帶著狙擊步槍去了另一個方向的狙擊點。
很快地,向天亮的車裡,只剩下向天亮和蔡春風。
向天亮從蔡春風手裡接過狙擊步槍,架在車窗上。
今晚可能用不著扣動狙擊步槍的板機,但狙擊步槍上的紅外線瞄準鏡,能把一百米的舊自來水塔外圍看得一清二楚。
蔡春風坐在副駕座上,輕輕地吐了一口氣。
向天亮說,「老蔡,你想說說話就開口嘛。」
蔡春風說,「第一次與你實戰配合,不知道你是喜歡旁邊有人說話,還是希望保持安靜。」
向天亮道:「我能擔當狙擊手的角色,因為我能趴著一動不動地待上一天一夜,但我當不了純粹的狙擊手,因為我喜歡與敵人短兵相接。」
蔡春風道:「短兵相接確實是痛快淋漓。」
向天亮說,「你和老邵都在南疆自衛還擊戰的前線打過仗,對此應該深有體會。」
蔡春風說,「是啊,快十一年了,那才是真正的人生洗禮,第一次參戰時我還只是排長,說實在的,害怕和緊張啊,兩年後從軍校出來,我已經是連長了,重回前線時已經忘了害怕和緊張,在貓耳洞待了三個月,與敵人近在咫尺,甚至能聽到敵人的喘息,九十三天打了十七仗,撤下來休整時,我竟然患上了焦慮症,聽到槍炮聲竟會狂躁不安,你說怪不怪,醫生說我得了職業病,軍人特有的戰爭綜合症。」
向天亮道:「這也很好理解,因為你不但習慣了戰爭,心裡更喜歡上了戰爭這種最殘酷的死亡遊戲了。」
蔡春風道:「你不也這樣嗎?」
向天亮輕輕一笑,「有點,但沒你強烈,哎,我說老蔡,把你撤下來,你是不是又狂躁不安了?」
蔡春風也笑了,「那還不至於,倒是你,不像是來打仗的,倒像是來參加一場遊戲似的。」
向天亮問道:「怎麼,你是擔心他們嗎?」
蔡春風反問道:「你就一點都不擔心?」
向天亮哦了一聲,「我擔心什麼?」
蔡春風說,「那個,那個李玟,已經久疏戰陣了,你就不擔心她,比方說,比方說失手?」
向天亮笑道:「沒什麼好擔心的,她帶過省刑偵總隊的特警隊,在實戰方面,比汪鵬、姜學明和杜貴臨更有經驗,我要是不讓她去,我還得擔心她把我家裡弄得雞飛狗跳呢。」
蔡春風衝向天亮翹了翹大拇指,「你行,前省委書記的女兒啊,對你真是死心塌地。」
向天亮又哦了一聲,「你知道她的身份了?」
蔡春風忙說,「不是我打聽的,是上次你和老邵讓我護送老書記回家,老書記告訴我的。」
向天亮道:「對不起啊,老蔡,我早該告訴你的。」
蔡春風道:「我回來前,老書記還拍著我的肩膀說,小蔡,以後多多聯繫,有事找不著我,就直接去找向天亮。」
向天亮又笑,「噢,於是你怎麼想的呢?」
蔡春風笑著說,「怎麼想?還用想嗎?反正以後我就賴上你了,老百姓是有困難找警察,我呢,有困難找天亮,天亮了,都妥了」
「呵呵,老蔡啊,在我心目中,你和三河兄一樣,還有汪鵬、姜學明和杜貴臨,都是我的兄長、好兄長。」
「我知道,一個小時前,老邵就跟我說過這樣的話,說你能讓我們參與今晚的行動,就說明你己經把我們當成兄弟了。」
向天亮點點頭,忽然,他噓了一聲,端著狙擊步槍擺出了標準的射擊姿勢。
因為這時,向天亮聽到了夜空中傳來了輕微的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