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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0622章 真話沒人信 文 / 溫嶺閒人

    來到縣禮堂,向天亮身在這裡,心還在錢子坤的家裡。

    望著主席台上的縣委幾位主要領導,向天亮頓時睡衣全無,他的政治嗅覺告訴他,必須馬上把錢子坤、趙大剛系列案件向幾位領導當面匯報。

    這麼大的案子,涉及到這麼多的領導和幹部,如果不及時匯報,就是一個明顯的政治錯誤。

    匯報得早了,領導介入,案子必定公開,參與破案的人會很多,案件細節的外洩在所難免,匯報得晚了,不及時向領導報告,說輕了是先斬後奏,不尊重領導,上綱上線的話,這就是屬於政治紀律範疇內的問題了。

    向天亮認為現在是向領導匯報的最好時機。

    邊斬邊奏,這是向天亮發明的詞,為此他還在邵三河面前得意了一回,「教導」他應該這樣,才能當好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

    先奏後斬,純屬無能,先斬後奏,領導嫌棄,而邊斬邊奏,既保持了自己的獨立性,又維護了領導的權威,也就是自己先入為主,確立思路,牽著領導的鼻子走,而又給了領導充分的面子。

    對於自己為什麼會介入到這個案子中,向天亮也準備了兩條理由,一,他是這個案子最早的發現者和參與偵破者,二,他還是縣政法委副書記,有直接和提前介入某個案子偵破的資格和權利。

    公安部門雖然歸縣委縣政府雙重領導,業務上又有上級公安機關把關指導,但因為其重要性和特殊性,又有高度的業務性、技術性和隨機性,所以公安部門的一把手,一般都在常委會裡佔有一席之地,而且排位不低,即使是資歷尚淺的,也能在政府裡兼任副職,以保持其在工作中的權威和主導地位。

    對邵三河,向天亮可以說瞭解得裡外透明,某種程度上,甚至比他自己還要瞭解。

    邵三河率直而樸實,直還好一點,實卻是把雙刃劍,太實在的人,不會務虛,是很難在體制裡立足的,當個副局長或主管刑偵的常務副局長,邵三河是綽綽有餘,不輸於清河「雙傑」余中豪和肖劍南,而作為一把手,除了熟悉業務,最根本的還是要懂政治、講政治、會玩政治。

    向天亮在「培養」邵三河的主動性和獨立性,就像趙大剛、錢子坤系列案,他就是在「逼」著邵三河,「逼」著他以先斬後奏為主,邊斬邊奏為輔。

    和邵三河聯手確定了趙大剛、錢子坤系列案的辦案方針和思路,比方說立即和提前燒燬錢子坤留下的照片和帶子,就是先斬後奏,現在向領導匯報,是邊斬邊奏,想必張衡書記和陳樂天縣長聽了匯報以後,也不會怎麼反對,因為燒燬的照片和帶子,再怎麼反對也找不回來了。

    坐在禮堂的角落裡,向天亮寫了張紙條:「張書記、陳縣長、陳副書記,有緊急的事情,必須馬上匯報。」

    折好紙條,向天亮交給會議的工作人員,讓他馬上送到主席台上交給張衡書記。

    幾分鐘後。

    縣委書記張衡、縣長陳樂天和縣委副書記陳美蘭,聯袂走進了禮堂休息室。

    早到一步的向天亮,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三位領導,你們來了。」

    「天亮同志,發生什麼事了?」張衡邊坐邊問。

    向天亮按照和邵三河商定的「口徑」,不急不徐的,向三位正副書記匯報起來。

    主要環節和案子事實無法篡改,但向天亮發揮了自己的「專業怎長」,對一些重要細節做了不少的改動。

    比方說,向天亮最早介入案子,明明是與王思菱和崔書瑤玩過「車震」後接到喬蕊的電話,從章含失蹤後才發現趙大剛綁架賈惠蘭的,被向天亮修改為以政法委副書記的身份,為確保「兩會」順利舉行,而放棄休息參加公安局組織的夜間巡查,在醫院檢查安保工作時發現趙大剛、錢子坤等人的異常舉動。

    向天亮在乘機「塑造」自己的英雄現象。

    又比方說,為了保護賈惠蘭,向天亮掩去了錢子坤參與綁架賈惠蘭的主要目的,而改成趙大剛和錢子坤聯手綁架賈惠蘭和章含,純粹是為錢不為色。

    還有,向天亮將燒燬錢子坤留下的照片和帶子,是不得已而為之,因為當時是錢子坤自己在主動毀滅罪證,待到向天亮和邵三河衝進去控制住局面時,照片和帶子已經被燒得差不多了,當時是向天亮和邵三河共同決定,先抓罪犯保存髒款,就沒有刻意保護那些還沒被燒燬的照片和帶子。

    同時,向天亮承認,當時如果想留下一部分照片和帶子,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他把這一點當作「工作失誤」,「非常主動」的作了檢討。

    「……三位領導,案子的主要經過就是這樣的,目前,邵三河局長親手掛帥,正抓緊偵破此案,為了不影響縣『兩會』的正常進行,案子的知情人暫時控制在很小範圍內。」

    張衡點了點頭,「天亮,你辛苦了,至於你和三河同志對案子的處置,我看還是蠻適當的。」

    陳樂天也說道:「張書記說得對,當前的工作重心是『兩會』,這個案子一旦公開,影響力太大了。」

    「不過……」向天亮欲言又止,當然,他是裝的。

    張衡問道:「不過什麼呢?」

    向天亮先不好意思的一笑,「三位領導,我放任火燒全部的照片和帶子,也是有私心的。」

    「私心?你有什麼私心啊?」陳樂天微笑著問道。

    「嗯,是這樣的,我們控制錢子坤之後,我曾參與了臨時性突審,他交代說,我春節前受傷住院那幾天,也被他拍了五盤帶子,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他拍下了什麼內容,但我當時看到火燒照片和帶子的現場,心想既然燒了,那就燒個乾乾淨淨吧,所以,我就讓邵三河他們去搶那些髒款,看著那些照片和帶子全部燒成了灰。」

    陳樂天哦了一聲,「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在兩年前就住過院,要是當時讓我作決定,我也會主張當場燒燬的。」

    「是啊,我在這三年裡,也住過兩次院呢。」陳樂天道。

    陳美蘭問了個關鍵性的問題,「天亮,你確認,錢子坤留下的照片和帶子,已經全部燒燬了嗎?」

    這正是張衡和陳樂天心頭的共同疑慮。

    張衡和陳樂天都是官場裡的「老人」,對其中的道道自然洞悉於胸,他們都明白,向天亮是對手,頂多是暫時的合作者,但絕對不是同一條道上的,他們不怕向天亮先斬後奏,怕的是他打埋伏,留一手,如果他有選擇性地燒火照片和帶子呢?以向天亮的詭計多端,他是完全有可能留下某些人的照片和帶子,以用作將來打擊對手的致命武器。

    對張衡和陳樂天的擔心,向天亮早就有所準備。

    「三位領導,關於這一點,我和邵局長以自己的黨性和人格保證,如果以後再有錢子坤的照片和帶子出現,我和邵局長負全部的責任。」

    張衡和陳樂天只能選擇相信,向天亮的表態如此嚴肅認真,他們找不出懷疑的理由。

    政協會議的開幕式已經結束,人代會的開幕式即將開始,張衡和陳樂天必須去參加會議,兩個人就案子作了相關指示後,匆匆離開了休息室。

    是陳美蘭關上了休息室的門,「天亮,張書記和陳縣長並沒有完全相信你的話。」

    「我的什麼話啊?」向天亮問道。

    陳美蘭微笑著說道:「你說,已經燒燬了錢子坤手裡全部的照片和帶子,儘管你把黨性和人格都抬了出來,但我看得出,張書記和陳縣長並沒有完全相信。」

    「可是,這次我說的是真話啊,難道真話反而沒人相信嗎?」向天亮苦笑著道。

    陳美蘭道:「這就是政治,真話沒人信,假話太假也沒人信,但是,半真半假的話,反而能讓人相信。」

    「唉,看來我的好心被當作了驢肝肺嘍。」向天亮無奈道。

    斜了向天亮一眼,陳美蘭輕輕一笑,「我也不相信你說的全是真話。」

    「呵呵……我哪裡說假話了?」

    「我問你,昨晚你帶著王思菱和崔書瑤出去,是去參加夜間治安巡查了嗎?」

    「陳姐,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陳美蘭低聲問道:「昨晚一定很辛苦吧。」

    「呵呵,不辛苦不辛苦,都是為了革命工作嘛。」向天亮樂呵著,心說豈止是辛苦,簡直是非常的辛苦,如果說女人是條河的話,那昨天晚上不但淌過了王思菱和崔書瑤那兩條河,還在今天早上跨越過章含和賈惠蘭這兩條河,跋山涉水,披荊斬棘,不容易啊。

    陳美蘭嘻嘻的笑了,「我可警告你,悠著點哦。」

    「我?鋼鐵鑄就,金槍不倒,你要不信,咱們就地來一曲岸上的鴛鴦嬉水。」

    「呸,你在這裡做夢,我去開會了。」

    陳美蘭嬌聲一句,開門走了。

    向天亮毫無睡衣,也不想去參加人代會開幕式。

    現在,趙大剛、錢子坤系列案件,對他來說已不再是頭等大事。

    他心裡最關心的,是昨天晚上在那片桉樹林裡,與王思菱和崔書瑤玩車震時,那個躲在旁邊偷窺的傢伙,到底是誰派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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