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雅迪帶著奇跡傭兵團的四個夥伴加上執意要一起走的蜜香兒離開軍營開始自在遊蕩在各個城市之間,半個月後他們遇到了當年救過阿奴雅迪性命的龍鳳呈祥黃金龍和粉紅鳳凰,此時黃金龍已經受了重傷,只見黃金龍低咳兩聲,臉上升起一抹潮紅:「鳳凰兒,你變得好不乾脆!對這樣的敗類,殺便殺矣,何必再和他說這些廢話!」
粉紅鳳凰淺笑一下:「我知道阿奴雅迪並不是昧著良心做事的人,難道你不覺得他替伽瑪星人賣命也有自己的苦衷?若他真是油鹽不進繼續甘心做伽瑪星人的走狗,我也沒有什麼好說……可是你看他那張臉,這樣的人會是叛徒嗎?」
阿奴雅迪將這聲音聽入耳,臉上一陣火熱,一陣冰涼。此時他已經被黃金龍的妻子粉紅鳳凰掌握在手掌之中,全無還手之力,只要粉紅鳳凰抬起手來,一掌拍下,他這條命,便保不住了——這是阿奴雅迪腦中最先轉過的念頭。
粉紅鳳凰說的一點也不錯,如果自己真的是一個正氣凜然之輩,想來,幫助伽瑪星人鎮守白鳥城也會有隱情,不管阿奴雅迪和他的幾個夥伴心中想法如何,黃金龍一直冷漠的盯著阿奴雅迪,這時候他想到的是人性最陰暗的那一面,這個不善言辭的年輕人會有自己的隱情嗎?
像阿奴雅迪這樣的人,總將心中的秘密層層包裹,生怕在人前露出一絲半毫,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就想撕破所有臉面,狠狠一掌,將自以為已經控制住自己的粉紅鳳凰打死,然而,隱藏在內心深處,一股壓抑了許久的熱血,唯年輕人獨有的一點血性,讓他仰天狂吼一聲,十九年來經歷的種種,在阿奴雅迪的腦中飛速閃過。
少小榮華,而後五歲家破人亡,平日臆想的種種,驀然反衝而上,將阿奴雅迪的腦中填得滿滿的。
他所追求的自由、所渴望的強大、所幻想的名揚四海,此刻全都噴湧出來!如果要想願望實現,他現在怎能死去?
「啪!」清脆的身軀倒地的聲音響起,阿奴雅迪向後翻倒,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又過了數息,他才抽噎兩下,臉孔扭曲,嘶叫著嚎哭起來。他在這裡哭得撕心裂肺,那邊粉紅鳳凰卻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你心裡很厭惡伽瑪星人?」
黃金龍卻是站在那裡低低笑了兩聲,笑聲中卻聽不出什麼來,阿奴雅迪再也哭不下去了——他本來就沒有想哭的感覺,眼睛緊閉著,便在此時,一陣淡淡的幽香撲入口鼻,與地上的塵土味混雜在一起,頗有一番奇特的味道。他愣了愣,腦中反應過來,這正是粉紅鳳凰的體香。
他忍不住睜開眼睛,只感覺自己被提了起來,這讓他得以在近距離觀察粉紅鳳凰的臉龐,即使是如此貼近的距離,他仍找不到對方臉上有半點瑕疵,只不過,那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卻讓他的心中只有顫慄。
粉紅鳳凰鬆開了手,讓他自己站著,粉紅鳳凰忽然笑了起來看著阿奴雅迪道:「何須緊張?我知道你不是壞孩子。」
阿奴雅迪耳邊傳來黃金龍冷冷的笑聲,讓阿奴雅迪整個身子彷彿浸在了冰水裡,血液冷凝。
粉紅鳳凰輕輕歎息了一聲:「阿奴雅迪,沒人有你現在的半分的能耐,你真的甘心為伽瑪星人賣命嗎?」
聽到了賣命這兩個字,阿奴雅迪的心便如同掉進冰窟裡。難道,這便是粉紅鳳凰殺他的理由?
阿奴雅迪可以感覺到,粉紅鳳凰的語調也越發地輕盈,這比剛剛那平淡無情的語氣,更讓人心中發緊。
而在此時,粉紅鳳凰說出了一句話:「阿奴雅迪,不如你替自己找一個這樣做的理由,可以嗎?」
阿奴雅迪腦中轟然炸響,心臟在大力的抽搐之後,又猛地膨脹開來。整個身子剎那間緊繃得像一塊石頭,沉靜了好長一會,山道上沒有半點兒聲息。所有人的呼吸全都停住了,而在阿奴雅迪終於開口,只是話音顯得有些疲憊和沙啞。
「性命操之你手,多說無益,還是隨你吧!」頓了頓,他忽又一笑,笑聲中,不知有幾多苦澀。
這時候,他看到粉紅鳳凰是一臉柔情,而黃金龍,則是滿面的坦然。
而倏忽之後,黃金龍驀地展顏一笑,笑容裡,竟也有幾分情意。與這笑容不怎麼搭的,卻是他話中的內容:「鳳凰兒,且讓我猜猜,你在阿奴雅迪的眼裡看到了什麼。」
粉紅鳳凰明眸流轉,面上表情也越發柔和,笑了一下,應道:「好!」
蜜香兒看來,亦是樣貌狼狽,衣袍不整,黃金龍對待伽瑪星人向來都是不留情面的,還有多處被剛剛的真火給燒破了,露出雪白的肌膚。
黃金龍的語氣沒有半絲變化:「鳳凰兒,你看我們應該如何對付這個伽瑪星女人?」
粉紅鳳凰淡淡應道:「近墨者黑,這個伽瑪星女人應該是阿奴雅迪的紅顏知己,我想……」
說話間,蜜香兒已落在了粉紅鳳凰手上。她身子軟綿綿的,看不出被禁了哪裡,像個布娃娃似的,任由粉紅鳳凰擺佈。
粉紅鳳凰纖長的手指自她臉上滑下,同樣雪白的膚質,輕輕廝磨,感覺是說不出的妖艷動人。
蜜香兒不知對方的想法,但也知前途凶險,這種有些詭異的接觸方式,更讓她心中懼意大增。
黃金龍眉眼間抽搐了一下,道:「便是這樣,我們還留在這裡幹什麼……」
粉紅鳳凰臉上露出一個莫測高深的笑容,她的手指從蜜香兒臉上劃下,越過脖頸,抵在前胸敏感之處。
蜜香兒心中雖懼,卻也忍不住紅潮上臉,想掙扎又動不了半根手指。只能任粉紅鳳凰在她胸口輕輕一捻,忍不住「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確是我見猶憐!」
粉紅鳳凰似是歎息了一聲,阿奴雅迪偷眼看了一眼黃金龍,又看了一眼蜜香兒,粉紅鳳凰要幹些什麼?
想到這裡,阿奴雅迪心中又是一動:「如果是這樣,蜜香兒便不至於死去……」
可以想見,被許多人知道他是為伽瑪星人賣命的麥內爾族人,他未來的生活,將會是如何悲慘的日子。
也許是一切都已經看透的緣故,相比之下,黃金龍看了一眼蜜香兒,深幽的眸子裡,閃動著耀眼的火光。
粉紅鳳凰的手掌在蜜香兒臉上滑過,眼眸中卻有著萬縷柔情,只聽她幽幽歎道:「真是一個大美人……」
話音方落,她便看到黃金龍眼眸深處,那一點陰冷森寒的光——黃金龍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鳳凰兒,我餘日無多,卻也不想用這種死法。」
粉紅鳳凰略一皺眉,隨即又道:「怎麼,你的重傷真的已經無法痊癒了?」
黃金龍笑而不答,黃金龍那聽不出喜怒的嗓音在身後響起:「你們要到哪裡去?」
阿奴雅迪呆住,蜜香兒禁制一解,便自行掙開,落在地上,眼中卻是一紅:「阿奴雅迪……」
才開了個頭,她便哽咽得說不出話。心中想,這兩個人怎麼這麼古怪,耳邊卻聽黃金龍道:「你們幾個離開吧!」
一句話讓在場的六個人驚呆了,一起抬頭看著他,卻見黃金龍口鼻之間,正有細細血絲滲出,形貌淒慘至極。
即便如此,他還是露出了一絲笑容:「果然,你最像我!罷了,何必多想,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你們去吧!」
阿奴雅迪心也知道現在絕不是多話的時候,一咬牙,掉頭便走。
一路上阿奴雅迪只是覺得腦中嗡嗡作響,好幾種心情雜在一處,說不出是什麼味道。
阿奴雅迪隱隱覺得,如果能解開黃金龍和粉紅鳳凰為何如此的恨伽瑪星人,那他今後的路途,將會明白許多。
腦中思緒不停,行走的速度卻是絲毫不慢,眼看已經快要走到了這個山谷的出口,他們才漸漸放鬆下來。
阿奴雅迪開始回想自己這些年所幹的事情,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他該不該再去尋找歐若拉的公主阿蒂亞麗斯。
正思量間,頭上忽地一聲輕笑:「你們要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