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辦公室的工作職責,大家都很清楚,不多說了,但是,在我的辦公室的生涯中,除了眾所周知的職責,還增添了一段打井和修築管涵八字牆的經歷。
正是有了這樣的經歷,你才會知道辦公室的職責總要打破常規,才能顯示出管理與服務工作的新境界。
其實,你也一樣會發揮好自己的潛力,如果把你置於一個特定的環境中。
除了廷基索河和尼日爾河,在幾內亞地面上的徑流並不多,而且帶有季節河的顯著特點,尤其是在西部非洲長達半年多之久的旱季裡,廷基索河和尼日爾河一樣會蜷曲萎縮,佈滿你視野裡的是枯黃的近一人高的茅草,那些在雨季裡常常肆虐著摧毀道路的小河更是水跡難尋。
而道路工程施工卻離不開水,灑路除塵,澆築混凝土,路基施工填築用水等,必須解決好旱季施工用水的問題,因為旱季正是道路施工的黃金季節。
於是,在項目經理的安排下,作為項目辦公室主任,我欣然領受了三口井的打井任務。
其中兩口井在廷基索河以北,一口井在兩河間的二工區基地。
通過與在廷基索河架橋的鄭州鐵路建設集團公司聯繫,他們派出了從事大橋樁基施工的一個施工小組,來了兩位技術人員,帶來了一套打井設備。
在我看來,他們採取的是強夯的方式,就是是採用自重較大的起重機,用起重機將夯錘吊起到規定的高度,然後讓夯錘進行自由落體,將夯錘的勢能轉變成動能,依靠夯錘自重的力量夯擊岩石,把岩石擊碎擠壓成粉末,通過注水,把岩石粉末變成泥漿,然後用泥漿泵把泥漿抽出。
隨著岩石變粉末,粉末變泥漿,泥漿被抽到地面上,一口井就這樣一天天被衝擊出來了。
我們打的第一口井距錫吉裡市約20多公里,在一個小村莊的附近,緊靠一條幾乎乾枯的小河。
我們先用推土機推掉了井口位置的灌木和雜草,並確定了井台的位置。於是,起重機的聲音就隆隆地響了起來,巨大的夯錘不厭其煩地和大地做著親密的接觸,我把夯錘與大地接觸的悶聲,稱之為人類撞擊地球的天籟之音。
隨著道路施工進度地加快,對用水的要求越來越緊,所以水井一旦開打,就必須夜以繼日地進行。
打井小組分為白班和夜班兩班,我一方面負責督促打井進度,一方面負責落實井壁鋼管的製作,就是把直徑約50公分的無縫鋼管,一根根焊接起來,再在管壁上均勻地燒焊出一處處直徑約3公分的空洞,是為了彙集地下水的。
就這樣,打井工地的場面非常生動,強夯一聲聲衝擊著地球,焊花閃爍著工地的夜晚。
井壁在一天天向著地心延伸著,我卻無端地擔憂起來了工地用電的安全。
因為整個工地始終是濕漉漉的,而發電機就架設在井台附近,我一再叮嚀用電安全,惟恐發生漏電事故。
在忙完了辦公室的工作後,那些天,我幾乎整個白天都待在打井工地,這裡看看,那裡看看,還要用粉筆在鋼管壁上畫出燒焊孔洞的位置。
一天夜裡,大概半夜兩三點的時間,一陣響雷聲透過簡易房的屋頂驚醒了我,隨之房頂上響起了辟里啪啦的雨點聲,想著打井工地上的發電機還在運作,我越發擔憂。
待陣雨剛過,我立即出門開上車就往20多公里外的工地趕去,全然不知黑夜裡道路上的集水坑,皮卡雪亮的車燈劃開了一條道路,途徑的錫吉裡市區夜半更深,杳無人跡。
出了錫吉裡市區,車輛在泥濘的道路上跳躍著向前奔馳,除了眼前的道路,周圍的一切都幾乎不復存在了。
原始叢林、飄搖的茅草叢後面不為所知的一切,都聚焦在了眼前的道路上,等趕到工地一看,一切正常,並沒有我所擔心的事情出現。
於是,我駕車回到了基地。
第二天,項目經理知道後,狠狠批評了我,說,半夜裡,你獨自一人在陌生的環境裡,來回跑了幾十公里,出了事怎麼辦?
經過近十天的努力,第一口井終於勝利告竣,得知這口井將在工程完工後交給附近的村子使用,當地的村民為我們送來了一隻羊作為答謝。
於是,我們又把打井工地轉移到了距錫吉裡市更遠的地方,最後仍然得到了這樣盛情的回報。
與我們打井工地自始至終相隨的,還有來來回回在道路上奔波著、攜帶著塑料油桶的摩托車。
當地的偷油者總會在第一時間掌握工地的值守情況,這是不言而喻的。我們做過粗略統計,整個工地每天都會丟失一噸左右的柴油,也許遠不止於此吧。
在道路施工進行到一定階段的時候,面對項目管理中出現的一些問題,為了督促加快工程進度,國內派出了工作組,以周孝武副總經理為組長的工作組到來後,對項目管理的各個環節進行了優化,要求項目機關人員必須承擔一定的工地施工任務,並親自帶頭在工地奔波。
於是,我同劉耀峰一起,承擔了整個路段近乎一半以上的過路管涵八字牆的施工任務。
幾內亞公路的施工牽動著公司領導的心,在工地緊張繁忙的施工過程中,徐中秋總經理也在一個旱季裡,親赴工地看望大家,鼓舞項目士氣,同時接洽協調西非市場開拓事宜。
為了加快進度,項目部召集了五個黑人工隊。
過路管涵八字牆的施工,看似簡單,其實工序繁瑣,包括開挖清理管溝、組裝波紋鋼管、塗刷防腐油脂、夯實管溝、鋼筋下料和現場綁紮、澆築兩端底板混凝土、砌築塊石八字牆等工序。
在重複枯燥的勞作中,我們對每個管涵都傾注了認真和耐心,力爭每條管涵的驗收都能夠一次性順利通過。
其中在124樁號的管涵施工,也許是設計上的原因,做好了,但測量高程高了不便過水,立即挖出重來。
在八字牆的砌築中,有一個叫由達的工隊,由於砌築不仔細,砌好的牆面不規整,我責令他們返工重來,但他們卻找理由不幹。
於是,我告訴他們可以用石塊輕輕敲擊出露的石塊,也許可以事半功倍,事實上,干砌石的牆體在未凝固前,只要用力敲擊定會轟然解體,只能返工。
在打井的奔波中,在完成管涵八字牆期間,我對道路施工的全過程進行了一次觀覽。
尤其是在帶工中,切身體會到了力工的辛勞,切實體會到了生存的掙扎,我又何曾不是他們中的一員啊。
在工地的小憩中,我和我的同事偎依在路基上高高的土堆上,躺臥在積年的蓬鬆的落葉上,身下也許還有各種各樣的毒蟲在湧動,但勞累的疲憊已經壓倒了一切,頭頂上的烈日驕陽早已不復存在了。
在電動夯持續不斷的啪啪夯擊聲中,眺望著道路不遠處默默奔流的尼日爾河,遙望著天上團團簇擁或是翻滾如浪的浮雲,感受著獵獵熱風的擁抱和親吻,嘴角間總會不經意地流露出即將返程的舒心微笑。
或是站在我們施工的道路上,看著路兩邊,一邊是如注的瓢潑大雨,一邊是炙熱難耐的驕陽。
一步一個腳印地在非洲的大地上行走,在這樣如此親近大自然的環境裡,其實我們的膚色也是漆黑的,我們鹹苦的汗水總在期冀著甘甜吧。
我想,每一個誠實勤懇的勞動者,他的勞動,其實都會遠遠地超越勞動的本身意義。
許多有幸出國參觀遊歷的人都會有他們奇妙的經歷和感受,可當你問到他們,你熟悉你去過的國家的情況嗎,常常不知可否。
因為不論國內的旅遊團到哪一個國家,接待你的其實還是自己的同胞,同樣的語言在滔滔不絕地向你介紹他所知道的一切。
要去瞭解一個國家的內涵和他的人民的心聲,也許你只有切身地融入到他們的群體中,去面對面地交流,去面對面地辯論或是爭吵,沒有你我的概念,成為了密不可分的同事、朋友,並關注他的一切,也許才會有別樣的收穫。
雖然時至今日,我還不完全瞭解幾內亞及他的一切,但我在擁擠的,在熙熙攘攘的集貿市場上,同無數的商販進行過貨品交易和金錢的分割。
幾內亞的市場上大多是婦女在擺攤,也讓我有幸近距離欣賞了幾內亞婦女,當然是美女的婀娜風姿。
為了拿最優惠的價格買到商品,我同他們探討過產品的產地、運輸和營銷成本,挑剔著商品的瑕疵。
尤其是同全世界最會做生意的黎巴嫩商人打過無數次的交道,知道他們在算計中的狡黠。
在充滿了濃郁氣息的錫吉裡市農貿市場,我要求他們必須按照要求,把我要買的東西一一稱好搬運到我的皮卡車上。
東西要好,價格要合理,服務要滿意,這些都要求你必須對市場交易的情況有一個充分的瞭解。
幾內亞的物品非常豐富,日常生活用品幾乎都來自我國,大米,西瓜,雞蛋等農產品大多來自鄰國馬裡。
幾內亞所盛產的一切,礦產的開採權歸屬外國公司,除了無邊無際的芒果、香蕉,還有賴以餬口的玉米種植業,幾內亞的生活還要在迷茫中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