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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七十六章孫大頭走投無路跳懸崖了結一生 文 / 金石聲

    一九五八年修水庫,時間緊,任務急,要在汛期沒來到之前,把大壩封頂,由於人手不夠,二十四小時兩班兒倒,每天上了班,兩個人一個手推車,一個人拉車,一個人推車,拉的拉,推的推,往大壩上運土,沒有手推車的,每個人挑著兩筐土,比著賽著,往大壩上挑土,壩上有人給記數量,每天散了工匯總數量,干少了的要挨批評,遭檢查。這樣的活兒,哪個和現時的民工連長一塊兒當過土匪的人,實在熬不下去了,偷著跑回了家,在家呆了兩天,民工連長發現,連裡少了一個人,命令兩個民工回家抓人,把這個偷著跑回家的民工押解了回來,連長命令他每日上班前,站在全連前面向全連檢討,全連下了班,他不能下班,他要多干兩個小時的活兒,把他曠了兩天的工彌補上,兩天曠了二十四小時,他就足足補了十二天,在這十二天裡,每天他要干十四個小時的活兒,上下班還要走兩個多小時的路,他還能休息幾個小時啊?差點兒把他折騰死,他把這個民工連長恨死了。他心裡想著,你他嗎怎麼這麼狠毒啊!你他媽一點兒也不念及咱們同甘過苦共患過難!你他媽也當過土匪,我也當過土匪,你他媽現在卻在人前吆五喝六,我卻像個禿孫子被你折騰來折騰去,你他媽是人嗎?你他媽真是他媽個地地道道的活土匪!你小子要犯在我手裡,我要不把你整得跪在地下叫我爹,我這**就白長了!於是乎,這個當過土匪的民工從此以後就恨苦了哪個民工連長。

    過了小四清,眨眼來了大四清,大四清,清的徹底,有一點兒蘸兒的也蒙哄不過,這個被挨過民工連長整的鄰村哪個當過土匪的也隱瞞不住了,他一是恨哪當初的民工連長整治他太苦,二是嫉妒他現而今當著書記,三是四清工作隊和貧下中農的工作搞得完全徹底,四是他要立功贖罪,於是乎,他在交代自己問題的同時,把現而今當著書記的也揭發了出來。

    這個現而今當著書記的人,以前人們總以老革命的眼光看他,對於他的作為總是敢怒而不敢言,而這所謂的老革命,知道自己的根底,總怕人家說自己不革命,站在人前說話做事,特別是上級來了什麼運動,總是那條最左做那條,十個人他得罪了九個,沒運動的時候他說了算,有了運動,他就提心吊膽了起來。這些日子,他心裡總是打鼓,兩個眼皮跳個不止,躺在炕上合著眼睛睡不著覺,睡著了也總是做惡夢,他夢見哪六個被他打死的販麻的向他索命來了,他驚醒了,看著夜空,想到,彌陀佛呀!彌陀佛!你讓我過了這關吧!過了這關,我給你燒三柱高香,我以後絕對做好事,不做壞事,絕對要積德行善了。可惜的是,船到江心補漏遲,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腿已經晚啦!那個當初和孫大頭一塊兒當過土匪的人,揭發出了孫大頭當過土匪,經過丁老大大兒子的動員,而且還揭發出了孫大頭有六條人命,丁家老大跟揭發的人說:「你敢當庭作證嗎?」

    「我敢!你不信!我現在就給你簽字畫押!」

    「好吧,咱倆跟這兒說了不算數,走,咱到工作隊去!」

    丁家老大把鄰村的哪個當過土匪的人領到福興莊的工作隊,這個當過土匪的人,把孫大頭和他一塊兒當土匪時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工作隊做了交待,然後,簽字畫押。

    孫大頭本來不承認自己逃離革命隊伍後又當了土匪,可是有人揭發了他,他不得不承認,可這還不算完,又有人說他在當土匪時有六條人命。

    四清工作隊把他找了去,讓他交待,在他當土匪時,都做過何種壞事情,他敷衍說,就是在土匪裡跟著「哄鷹」四清工作隊員,都是國家幹部,跟他來不了橫的,把他交給了群眾,群眾可不聆那個,罰他站,讓他厥著,可他還是不交待。孫大頭知道,交待了就是死罪。他避重就輕,就是不往正星兒上撂,最後四清工作隊把他打死了六個販麻的的事實給他擺在了桌面上,讓他揞手印,可是他死活就是不往那白紙黑字上揞。四清工作隊動了真章兒,向他交待了黨的政策,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孫大頭從一解放就當幹部,他也這樣勸導過別人,他知道,他打死了六個人,再從寬,也免不了死罪,他閉口不語,就是不承認。丁家老大看著憋氣,走上台去,奴吼道:「你以為你不承認,就沒事啦!告訴你,黨的政策是重證據,而不輕信口供,就是你不承認!根據你現在犯罪的事實,也可以給你定罪!你覺得你做得事就沒人知道啦?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你認得臨村李老二吧?」提起這李老二,孫大頭機靈靈打了一個冷顫,打死這六個販麻的時候,在場的人就有他呀!看來他們還真是抓住了把柄,真抓住了把柄我也不能承認,我不承認,這個事情,就永遠落實不了,如果承認了,揞了手印,下一步就等著死吧。

    丁家老大怒吼著:「孫大頭!我告訴你,你不承認,你不揞手印!我明天把李老二給你找來,當面跟你對質,當面揭發你當初打死人的過程!你不承認就算完啦?你想瞎了心吧!」不管別人如何說,孫大頭就是閉口不言語。鬥爭孫大頭的會已經開到夜裡兩點了,四清工作隊和社員們第兒天還要上班的上班,上工的上工,四清工作隊的人,宣佈散會。

    散了會,各回各家,孫大頭也回到了家裡,他躺在炕上,思緒萬千,當土匪打死人,是個板上釘釘的事實,如果沒有李老二,也許這個事情能夠糊弄過去了,可是這個李老二跟自己年齡相仿,也剛剛是三十六七的漢子,在修水庫的時候,自己又曾經得罪過他,肯定是他揭發的,如果他給做了證,這事就沒法糊弄了,即使是自己不承認,根據過去的經驗,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人有多大能量啊!只要是群眾認準了的事,誰也躲不過。

    老話說,先死的容易,後死的難,被他打死的那六個販麻的,眨眼間就死了,可是自己要死,就難了,他知道,承認了以後,接著是群眾一次又一次的鬥爭,再接著,是押送公安局,法院宣判,再接著是押送法場……而不承認,是社員坐著,自己站著,每天都得熬到夜裡一兩點鐘的鬥爭,自己已經熬不下去了,早晚得承認,

    承認了就是那樣的結果——死,而不承認早晚還得承認,還是要去死,有如早晚都得死,還不如現在就去死,現在死了,還受不著後來的那些罪了,再說,現在死了,我沒有承認,我殺沒殺那六個人,就成了千古之謎,而那讓我死的人,也脫不了逼死人的干係。於是,孫大頭想來想去,什麼也沒有現在就死了好,孫大頭做了死了的決定,心裡倒坦然了,他什麼也不想了,想也沒用了,他現在應該想的事情,就是現在到哪裡去死。福興莊挨著北山,他基小就在大山上跑,成年了,在山上割柴,再成年了,當土匪,在山裡劫道,再後來,當八路軍,解放軍打游擊,再後來又去當土匪,這一切都在山裡,北山上的溝溝岔岔,他都熟悉,他記著,小時候爬過的一個小山梁,爬上了那個小山梁,往下一看,令人天旋地轉,下邊是懸崖峭壁,這個小山梁,就在走進山溝的不遠處,他決定到那裡去死。他趁著月光,爬上了小山梁,跌跌撞撞走到了懸崖邊,望著黑洞洞的谷底,把衣服的大襟往上一撩,蒙住了臉,心一橫,腳下一縱,跳下了萬丈深淵,一切煩惱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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