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餵豬是個又髒又累的活兒,但是,我卻不是這麼認為的,餵豬雖髒,但是當你看到經過你的辛苦勞動,那些可愛的「寶貝兒」成長起來的時候,你心裡會有一種成就感,會有一種按捺不住的快樂。
餵豬還有一種別的活不能比擬的,你是這個單位的最高領導,所有的時間由你自己來安排。
餵豬之餘還可以找一些時間幹一些自己愛幹的事。
我在以往的敘述中提到過,一個我小時的夥伴,他在六零年三年困難時間,我們在一塊玩兒,他曾說過:「假如有個『油餅』掉在茅坑裡,我會從裡邊撿出來吃了。」我們原本在一個學校唸書他在我上一班,他在六三年考上了師範,他特別喜歡看書,據他說,他們唸書的那個學校是1905年建校,圖書館裡有著豐富的藏書,閒暇無事他整日泡在圖書館裡。
一日,他在圖書館裡發現子一本叫「細胞遺傳學」的書,「細胞遺傳學」裡講到了「進化論」,講到了物種的起源,「細胞遺傳學」裡揭秘了這個世界,為何物種會那麼炫麗多彩,萬紫千紅。哪都是由於淘優汰劣,大自然的鬼斧神功。
一天晚上,我正在團支部召開的,如何擁軍優屬,如何大種蓖麻,如何植樹造林的會上開會,忽然,有一個站在門口的青年走了過來,附耳對我輕聲說:「門外有人找你。」
在學校裡,強者和弱者看得是學習成績,因為我的學習成績好,我們村有一個和我同班同學和我非常好,好得我們唸書時一塊去,我們放學時一塊回家,甚至到了我遲到時他會陪著我一塊遲到,我挨批評他也陪著我挨批評。
到了農村,已往的學習成績已經不起作用了,在這裡起做用的是家庭成份,他在生產隊當了會計,原來他是仰著臉看我,現在我是抬著頭看他,我雖然是抬著頭看他,但是我沒有像他在學校整日追著我那樣,反過來我也整日追著他。我能感覺得到,既使我整日追著他,他未必就喜歡我,他已經疏遠了我。在我的感觸中,村裡再沒有可能找我、親近我的人了。
我惶惑不解的走出了開會的屋門,走出了院子門,在門口站著兩個人,一個是我那個上班已考上了師範學校的幼時的夥伴,一個是他的弟弟,弟弟是陪著他哥哥來的。
我有些受寵若驚,我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我想知道此時的他們還會找我來幹什麼?
他上學的地方離家有一百多里,他已有幾個月沒回家了,他是禮拜六放了學就回家,到了家吃完了飯,什麼也沒幹,到我家找我來的,聽說我開會去了,又讓他弟弟領著他來找我,我們在一個學校唸書時,他沒我高,可是一年多的功夫,他躥了好多,長得比我高了,又一個原來我要低頭看他,可現在他要低頭看我的人出現了,我相信他雖然眼睛在低頭看著我,但心裡並沒有鄙夷我,如果他鄙夷了我,他不會主動來找我。
同是一個學校的同學,畢業後對我的態度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模式,是一個道德水準高呢?還是由於兩人所處的環境不同所造成的後果呢?說不清也道不明,反正是人間冷暖,世態炎涼我已經體驗到了。
我主動上前握住了他的手,相互寒暄後轉入正題了。
他提到了那本「細胞遺傳學」,他提到了在這本「細胞遺傳學」裡有一個叫孟德爾的修道士,他是奧地利人,他在修道院的菜園裡進行紅花豌豆和白花豌豆的雜交試驗,然後通過對第三代、第四代產生出來的不同花色豌豆的統計分析,發現了生物的遺傳規律,發現了生物的遺傳是由對應於細胞中的基因決定的。
他說:「你既然參加了農村生產建設,這本書應該對你有用。」
我是個腦袋不願閒著的人,恰逢那時,正是號召全國學雷鋒,樹立正確人生觀、世界觀的年代,何為世界觀、到現在我弄不通弄不懂,但是人生觀我覺得自己是弄通弄懂了。
我在念小學的那個年代,正是向蘇聯老大哥學習的年代,有個歌兒是這麼唱的:
蘇聯是老大哥,咱們是小弟弟;
要想革命勝利,必須向他學習;
哥倆團結起,打倒帝國主義;
…………
蘇聯的社會制度就是我們的社會制度,蘇聯人的生活方式就是我們的生活方式,蘇聯人心目中的英雄,就是我們心目中的英雄。
在我上四年級的時候,老師讓我們每個同學要讀一本書,書的主人公必須是當代英雄,讀完了還必須能夠給同學們講這個故事。
我先讀了列寧的故事,列寧的全名我記得最清楚,人要問候列寧必須得這樣問候:「弗拉基米爾?伊力奇?烏裡揚諾夫?列寧同志,你好?」「列寧」這兩個字只是中國人對列寧的簡稱,列寧的全名這麼長很多人是不知道的。
我還讀過卓婭和舒拉的故事「姐姐卓婭參加了游擊隊,在執行任務時被捕,受盡了種種非人的折磨,最後被敵人絞死,弟弟舒拉懷著為姐姐報仇的決心當了一名坦克手,駕駛坦克奔赴前線,英勇殺敵,屢立戰功,先後獲得一級金勳章和紅旗勳章,最後在1945年4月二戰勝利前夕,在攻打哥白尼斯堡的戰鬥中英勇犧牲。
從那個時代走過來的人都知道蘇聯的另一個英雄。「保爾?柯察金。」他幾乎是人人皆知的,他的事跡和他的名字是由他寫的那本書「鋼鐵是怎樣練成的」裡邊獲知的。
他在這本書裡有著一段著名的格言讓人肅然起敬,這段話曾激勵過億萬青年奮發圖強,努力工作,這段話曾激勵著幾代人為人類那美好的理想捨生忘死去拚搏。
這段話是這樣說的:
人生最寶貴的是生命,生命屬於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應該這樣度過: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他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他不致因碌碌無為而羞愧;在臨死的時候,他能夠說:「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獻給了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為人類解放而鬥爭。」
我不願做一個碌碌無為的人,我不願做一個當你回首往事因虛度年華而悔恨的人,如果做為一個人,吃了飯就去睡覺,睡完了覺又去吃飯,那跟豬有什麼兩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