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劉二先生和瞿家老二進了西門,在西門內找了車馬店住下,六七十里地的路程,走了**個小時,現在已有三點鐘了,哥倆早起每人吃了碗熱湯麵,中午水口沒打牙,也著實餓了,想著早起吃的麵條,怎麼琢磨怎麼香,哥倆一商量,還吃麵條,跟掌櫃的要了兩大碗炸醬麵,一人一碗,又要了兩碗麵湯,原湯化原食,吃了個撐天肚累。
吃完了飯,又跟店夥計要了兩盆子熱水,一人一盆,洗了洗腳雖然離天黑還早著呢?可由於哥倆太累了,倒頭就呼呼睡著了。
一覺醒來,聽見外面有人說話,出來跟店掌櫃打聽,已是夜裡十二點了,撒了泡了尿,喝了碗水,又睡著了。
再一覺兒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早上七點了,小小劉二先生對瞿老二說:「你還得趕路哪,趕緊起吧。」
小小劉二先生出去買了幾個燒餅,讓店掌櫃給沏了壺熱茶,哥倆邊吃邊喝,吃喝完畢,瞿家老二拉上自己的毛驢兒出了店干自己的事兒去了。
小小劉二先生,此前,沒來過昌平,到昌平街上轉了一圈,回來已近中午,跟店掌櫃要了一張白面烙餅,又讓攤了一盤子雞蛋,又要了一壺酒,拽住掌櫃的非要跟他喝上兩盅,剛過了年,店裡的買賣還很清淡,掌櫃的事兒還不多,掌櫃的執拗不過小小劉二先生,就陪著小小劉二先生喝了起來。
店掌櫃問小小劉二先生道:「聽口音您是延慶人吧?」小小劉二先生回答道:「真讓您猜對了,我是延慶東八里臨河人,現在永寧做糧食生意,聽說你們這昌平城有個開酒坊的,買賣幹得不錯,不知您是否認識這酒坊東家?」店掌櫃道:「這酒坊東家我不認識,但是我們舅爺子在那裡當先生,跟酒坊東家那裡,雖不能說是說一不二,但說一句話也能做半句主兒,有什麼事兒您就跟我說吧。」
小小劉二先生聽了這話,心中暗喜言道:「剛才跟您說了,我是做糧食生意的,當然是想找買糧食的主顧,如果您方便,我想求您跟那酒坊東家給我搭個橋兒,如果買賣談成功了,我定要好好的謝承謝承您哪!」店掌櫃對小小劉二先生說道:「還謝什麼,本是一句話的事兒,您要真想見酒坊東家,我一會兒讓夥計到酒坊給您去找我們舅爺子,讓他晚上到我這裡來,你有什麼事兒,跟他去說就行了。」
小小劉二先生聽完店掌櫃的一番話,好不高興,又讓店裡夥計給多加了兩個菜,又要了一壺酒……
小小劉二先生跟店掌櫃吃完了中午飯,跟酒坊東家怎麼接觸心裡有了底,就等著晚上到來了。
而那店掌櫃,既然喝了人家酒,吃了人家飯,就不能把應了人家的事兒,放在脖子後頭,找來了夥計,告訴他道:「你去陳家酒坊,找我們舅爺子,晚上下班,讓他不要回家啦,到我這兒來吃飯。」
夥計到了陳家酒坊,找到店掌櫃舅爺子,告訴他說:「我們掌櫃的告訴您,晚上下班兒不要回家,到我們掌櫃那裡去吃飯。」店掌櫃舅爺子,下了班兒,直奔開店的姐夫家,見了姐夫問道:「是不是有什麼事啊?」開店的姐夫說;「店裡來了個延慶的客人,做糧食生意的,想見見你們東家,大概是想給你們供應些糧食,你看能不能跟你們東家遞個話兒呢?」那舅爺子說:「這有什麼不能,東家需要糧食,而這裡有賣糧食的,貨比三家,哪家合適就買哪家的,難道東家還怕多個供貨商不成。」
店掌櫃,聽了舅爺子說的話,言道:「那麼我就把他引見給你啦?」
舅爺子點頭,店掌櫃,把舅爺子領進小小劉二先生住的屋子,相互做了介紹,小小劉二先生說:「還沒吃飯吧?」店掌櫃趕緊接過話茬兒:「一會兒到我哪兒去吃?」小小劉二先生說:「那可不行,到您這兒吃的日子長著哪,可咱哥兒三個碰到一塊,可是件不容易的事兒,今兒個啊,誰也別走了,咱們就跟我這兒吃,您讓夥計多炒幾個菜,我請客。」
小小劉二先生不等店掌櫃回話,他推門出去叫夥計說:「你看著給我們弄一桌菜,我和你們掌櫃哥倆要在這兒好好喝上幾盅。」
不一刻,店裡夥計,已把一桌菜弄好擺了上來。
屋裡的三個人,數店掌櫃歲數最大,小小劉二先生居二,小小劉二先生,把店掌櫃讓到上首,剩下他們哥倆一左一右陪著。
小小劉二先生給二位斟上酒,自己也滿了一杯,邊喝邊拉勾,通過拉勾知道,店掌櫃舅爺子姓張,跟陳家酒坊已干了五年,陳家酒坊正經幹活的夥計有二十多人,生意不錯,除了供應本地需求,北到懷來,南到北京,東到懷柔,順義,都有他的客戶,一年糧食用量,海了去了。
小小劉二先生又問了他們收購糧食的價格,和供應他們糧食的客戶,客棧掌櫃的舅爺子張先生,都一一告訴了他。
小小劉二先生懇求張先生給自己引見一下酒坊東家,張先生滿口答應告訴他說:「我明天早上一上班兒,就把您的事兒跟東家說嘍,您呢,到十點多鐘到我們酒坊,我們東家這陣兒正有時間,我們酒坊在南門內路東,您到了哪個地方,不用打聽就會找到我們酒坊。」
陳家酒坊在南門內路東,臨街七間門臉兒,有零售有批發,靠南頂頭一間是大門過道,能走大車通到裡院,裡院有二畝多地,發酵、蒸餾,庫房都在這裡。
小小劉二先生,出了客棧,順著大街一直往東,到了樵樓,往南拐,又過了一個十字路口,遠遠看見了南門,眼看南門越來越近,陣陣沁人心脾的酒香撲面而來,小小劉二先生不停的嘀溜著鼻子。
酒香,把小小劉二先生引進陳家酒坊,昨天一塊喝酒吃飯的那張先生,正在欄櫃裡忙著買賣,看到小小劉二先生進來,點頭笑笑,示意小小劉二先生坐下,等那幾個客商打發走了,張先生從欄櫃裡走了出來,領著小小劉二先生從後門走進後邊大院,後院挨著北牆都蓋滿了房子,其中有五間像模像樣,那是東家的臥室和辦公室。
張先生把小小劉二先生領進東家的辦公室相互作了介紹,就忙活自己的事兒去了。
酒坊的陳姓東家,五短身材,肥頭大耳,不知是遺傳?還是吃得油水兒太大?還是過度費腦筋?早早就謝了頂,為了遮住腦瓜頂子上那光溜溜的腦瓜皮,鬢角上的那幾根頭髮雖然很長,主人如視珍寶一樣,再也捨不得往下剃,抹了些梳頭油往上一梳,緊緊的貼在了那光溜溜的腦瓜兒皮上。
那張先生早上一上班,就把小小劉二先生跟他說的事兒,向酒坊東家做了匯報。
陳東家,也不拐彎抹角,直來直去,發表了他自己的見解:「做買賣講的是兩利,你賠錢你不幹,我不合適我也不幹,只要價格合適,東西品質好,我收誰的不是收呢?您就先談談您的價格吧,由於那張先生跟小小劉二先生,已事先亮了陳家酒坊收購高粱的底兒,小小劉二先生就說出了低於陳家酒坊收購高粱的價格,小小劉二先生查顏觀色,生怕自己說出的價格酒坊東家不滿意,又找補了一句:「這個價格我們管送貨。」
話說,這個酒坊的陳東家,自打他們祖先從山西來到昌平開酒坊,為了卡住成本又保證糧食質量這一關,每年到了秋後,都是東家親自下鄉採購糧食,這任東家,自從二十歲接了他父親的班兒,干到現在,有三十五六年了,年復一年,他已經是五十五六的人,他有些累了,他很想減輕一些負擔,「如果有個有誠有信靠得住的糧食供應商,長年供應糧食該多好啊!」
他總這麼想,可始終沒有一個合適的人選,正在此時,小小劉二先生找上門來,他聽小小劉二先生報的價格不貴,就把小小劉二先生領進了他們的庫房,隨手打開了麻袋,抓了一把高粱問道:「你們的高粱有這個好嗎?」小小劉二先生看了看酒坊東家手中的高粱樂了道:「我們的高粱肯定比這個好!不好,您甭給錢!」
酒坊東家對延慶高粱,有所耳聞,籽粒大、飽滿,比本地高粱品質好,但是他只是耳聞沒有親眼所見,沒有親手摸過,對別人的話不敢輕易相信,聽了剛才小小劉二先生最後一句話,心裡有了底,說道:「那你就給我送送看,不好我可不給錢啊!」「如果好哪?」「好,咱們一手交貨一手交錢,不帶該著欠著的,如果誠實守信,以後你可以長期給我供貨。」
小小劉二先生聽到酒坊東家說了這些話,他來到昌平忐忑不安的心情才「呱噠」一下子落了地。
說了半天話,已到晌午十二點,小小劉二先生要請酒坊陳東家下館子。
酒坊東家道:「既然到我這一畝三分地兒了,哪能讓你請客,我這裡天天開伙,今兒讓廚子多弄幾個菜,順便你也嘗嘗咱們自己釀的酒是個什麼樣的味道。」
小小劉二先生心裡明白,這麼大的酒坊,東家什麼好酒好菜沒吃過沒喝過,只要你給他的糧食價格合適,供應及時,就是他請你吃八頓兒他也高興,還在乎你請他一頓不請他一頓嗎?
都是做買賣的人,知道做買賣這點事兒,小小劉二先生就沒有跟酒坊陳東家再爭執什麼。
酒坊東家,讓廚子弄了四個熱菜,四個涼菜,又叫人把張先生請來,三個人就吃喝了起來,酒坊東家自己開著酒坊,整天讓酒熏著,喝個斤兒八兩,延慶人講話是「白不咋」的事兒,可是東家究竟是東家,還盯著那麼一大攤子事兒,幹什麼事兒心裡哪能沒譜兒,能喝一斤他只喝了八兩,而張先生是給人家打工的,吃了飯還有自己那份兒工作要去做,怎能喝得爛醉如泥哪?他只陪著這二位喝了一小盅,而這小劉二先生,自己幹嗎來了,自己心裡清楚,頭一次跟人家喝酒如果就失態兒,那麼以後的買賣,人家還跟你怎麼做哪?
這頓酒也就喝得適可而止了。
小小劉二先生回到了西關車馬店,店掌櫃迫不及待的問道:「買賣談得怎麼樣?」小小劉二先生告訴店掌櫃談得結果,店掌櫃聽了後,雖然談得不是自己的買賣,但也為之高興了一陣子,因為這買賣是自己給拉勾的。
買賣談好了,以後小小劉二先生,就要常來常往這個地方,小小劉二先生跟車馬店掌櫃從偶然相聚,以後要成為常來常往的朋友了,晚上,店掌櫃老早就準備好了飯菜,哥倆在一塊又喝了幾盅。
喝到末了,小小劉二先生告訴店掌櫃:「明天早上,早早給我準備好飯,我明天要回永寧了。」
第兒天,天還沒亮,店掌櫃把小小劉二先生叫了起來,告訴他飯做好了,店掌櫃給小小劉二先生準備的是一小盆子小米粥,兩張白面烙餅和一碟子鹹菜。
因為昨天兩頓飯吃得都相當「作實」。而今天又起得這麼早,見了飯還真嚥不下去哪,他只喝了兩碗小米粥,嚼了幾根子老鹹菜,而把那兩張白面烙餅,用草紙一裹揣在懷裡,跟店掌櫃結了店錢說了謙詞話兒道了別,牽著自己的小毛驢子出了店門上了街。
上街往西,不遠就是城門,城門剛開,正月的西北風雖然不大,但是從城門洞子刮過來,味兒就不一樣了,小小劉二先生禁不住縮了縮脖子,出城門往南是北京,往北奔永寧,小小劉二先生嘴裡吆喝著:「窩!喔!窩!喔!」手裡拿著的鞭子捎著驢腦袋,毛驢子聽見指令,就往北拐了,過了石碑坊,大紅門,小紅門,再過欞星門就是兩邊石像林立的御道了。
石像有石獸和石人,石獸是四馬、四麒麟、四象、四駱駝、四()、四獅子,各兩臥兩立,石人是四勳臣、四文臣、四武官。
提起十三陵御路兩邊站立的石人,這裡邊有一段動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