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張沙氏誓死不招供,激怒知州,知州動用大刑,只看皂隸呲牙咧嘴!只聽那夾棍,咯吱吱山響!越響越揪心,須臾,卡嚓一聲!那張沙氏,五根手指骨頭,齊齊夾斷!只連著了一層皮,張沙氏啊呀!一聲,昏厥過去。
嗚呼!慘也!嗚呼!狀也!
這真是:為了一夜消魂,留下無限禍根,五指齊齊夾斷,滿堂衙役黯然!
滿堂衙役扭過臉去,不忍看張沙氏慘狀。
延慶知州,也是娘生父母養的,看到十**歲女子受到如此酷刑,不免也起了憐香惜玉之心,想道,算了吧,不要折騰她啦!但忽的又想起哪慘死於張沙氏手中的孩子,不免心中怒火中燒,在他眼裡,現而今,躺在大堂之下的張沙氏,已不是十**歲的妙齡女子,已是一個披著人皮的活妖精!
這活妖精鐵嘴鋼牙,誓死不招!難壞了延慶知州。
延慶知州下得大堂,茶不思,飯懶得咽,案不破,急得滿屋打轉轉。
轉眼白天已過,知州躺在炕上,輾轉反側,扭身望著窗外,滿天星斗,轉身又望著黑通通的屋子,心中突生一計……
話說,張沙氏,受了大刑,十根手指,雙雙夾斷,十指連心,疼得死去活來,這人在大難之中,如有親人照顧撫慰,是一樣,如無有親人照顧撫慰,又是一樣,
張沙氏犯了死罪,打入死囚,像豬狗一樣受人虐待,渴了,無人給水,餓了,無人給飯,好不淒慘!手指腫得像包子一樣。
她想起了張老憨,那張老憨,雖然不能讓她欲醉欲仙,但他是個厚道的好人,假如他在,他會把她伺候的無微不至,她會跟他撒嬌,可是她生在福中不知福啊,非要追那一夜狂歡,害死了人家女兒,犯下了這彌天大罪,現在說什麼好哪!說什麼也晚啦!只能咬緊牙關硬挺吧!
張沙氏自受了大刑,這幾天,是在半人半鬼中生活著,一會兒昏迷,一會兒徹骨鑽心的疼痛,疼痛又把她折磨醒了!醒了,又昏迷過去了……
天黑了,伸手不見五指,張沙氏,又昏迷了過去。
她聽得有「人」竊竊私語:
「嘻!嘻!兩位上差,這些日子怎麼老沒看見你們二位啊?」
「哈哈!閻王爺派了我們一個遠差,去了十天」
「到那裡去了?」
「到西南「戎州」去了一遭,戎州地理遙遠」
「地理遙遠,還盡得住你們那,旋風腿、如來風,行走,一步五千里。」
「嗐!這點兒路途,倒盡不住我們行走,你是不知道啊,那裡的人,未經教化、品性刁頑!不守王法,他本來陽壽已盡,可你去拿他!他卻跟你轉腰子,兜圈子,每拿一回人,都要費我們好大勁,這不,昨天剛回來,閻王爺心疼我們,今天派了我們一個近差,到你們幽州城來解人。」
「解誰呀?」
「你們這兒的張沙氏,」
「解她何來?」
「到閻王爺哪兒去結案。」
「我告訴你,那可是個硬骨頭,延慶知州把她的十根手指釘進了竹籤子,十根手指都夾斷了,她都不招!」
「嘿嘿!那是在陽世,在我們陰世這就簡單了,在陽世做的事情,我們陰世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善惡我們這裡給記著賬哪!實話實說的少受些罪,不實話實說的多受些罪,讓你供訴,只是考驗你的誠實程度,說實話的,在陽世的表現給你加上幾分,不說實話的給你減去幾分,說實話,不說實話,我們這裡都能給他定罪結案。」
張沙氏,夢中聽得這些話,知道自己已經「死」了,現在陰間,看到兩個尖頭厲鬼向她走來,給她脖子上套上了索子,自己忽忽悠悠就跟著這兩個尖頭厲鬼走了,走到幽州城門,厲鬼掏出號牌,守城厲鬼放行。
眨眼被兩個厲鬼領進了一個好大衙門,進了幾層門崗,來到了一個所在,好大一個廳堂,廳堂正中一個大案,案後有一巨人,方面大口,鋸齒獠牙,綠臉紅髮,鬍鬚倒豎,眼似銅鈴。
看那巨人大喝一聲:
「厲鬼『旋風腿』『行如風』!押來的可是張沙氏?」
「回稟大王,正是張沙氏。」
「張沙氏,我是掌管陰曹地府的閻羅王,陰曹地府的規距是每個魂歸地府的新鬼,都要如實交待他在陽間所做之事,張沙氏!你就把你在陽間所作所為如實道來吧!
張沙氏言道:「我在陽世間,不過和旁的女人一樣,刷鍋洗碗,打豬餵狗,相夫教子。」
閻王爺大笑一聲:「哈哈!好一個相夫教子的張沙氏!張沙氏!你來看!」
閻王爺讓兩個小鬼兒拿出了一面鏡子,閻王爺道:「你在陽世的所作所為都在這裡。」
閻王爺說完,那鏡子裡就展示了一頁一頁圖像,從張沙氏生在哪家,到如何長大,到何人說媒嫁與張老憨,到如何和那長工眉眼傳情,勾搭成奸,張老憨到延慶州完糧納稅,長工和她偷情,讓張大丫發現,倆人拿火戳,如何在夜裡,把張大丫害死的過場演示了一遍。
張沙氏看後,張目結舌,不知所措。
閻王道:「張沙氏!你的所作所為皆在我們的掌控之中,你說與不說與我們無礙,可與你將來的前途,是息息相關嗒!
像你在陽間所做之事,自是要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但雖如此,你還是我掌控之中的一個生靈魂魄,假如,你不照實說來,你來看!」
在大堂之上,張沙氏的左首,大火架著油鍋,那油鍋的油,燒得上下翻滾,吱吱冒著蘭煙兒;在張沙氏的右首一個諾大的火堂裡邊架著劈柴,燃著熊熊大火,火著的辟啪爛響。
閻王爺道:「這裡有兩條道兒,由你挑,一條道是下這油鍋!一條道是跳這火海!如你下了油鍋,把你熬成了油,就把你的油澆在花兒下;如你下了火海,把你燒成了灰,就把你的灰撒在樹根兒,從此後,你就不再是我掌控中的生靈了!而是屬於那無生無命的死東西嘍,你是願意當個有感知的生靈哪?還是願意當個無感知的物體哪?現在你決定,還為時不晚!」
張沙氏略一遲鈍,兩個尖頭厲鬼抄起張沙氏就要往油鍋裡撇,張沙氏掩面,大呼:「大王饒命!小人不跳油鍋!」
「那麼你是下火海?」
兩個尖頭厲鬼把張沙氏又抬到了火堂邊,張沙氏看著熊熊大火又掩面,大聲呼叫:「大王饒命!我不下火海!」
閻王爺大怒:「你一不跳油鍋!二不下火海!啊哈哈!你到底要做什麼?」
大王!我如實招了,還是下十八層地獄吧!下了十八層地獄,雖然也受苦,但我還能有感知,假如把我燒了,燎了,油鍋炸了,我就沒有感知了,就不知道大千世界了。」
閻王道:「啊哈!張沙氏!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
「不要反毀?」
張沙氏回:「決不反毀!」
「錄筆官,準備文房四寶,做好筆錄,看她招的實也不實。」
如此,張沙氏就把她和那長工劉牤牛如何勾搭成奸,如何害死張大丫的事情前前後後敘述了一遍。筆錄官給張沙氏念了一遍,問道:「張沙氏,我念的和你說的是否一致?」
「一致無誤。」
「好,那你就揞個手印吧!」
站堂厲鬼,接過筆錄官手中文案,拿到張沙氏面前,拿著張沙氏那斷了的手指揞上印油,再拿著斷了的手指頭,往文案上揞,揞之前,問張沙氏,是否是自願的?
張沙氏答:「我是自願的,我手已不能動,大哥您就替我行個方便吧。」
張沙氏揞了手印,鬆了一口氣,想著,得了,這回就等著到十八層地獄服刑去了。
可萬沒想到,這廳堂,驟然間,燈火通明,閻王爺變成了州官,筆錄官變成了師爺,兩個厲鬼,旋風腿和行如風,變成了兩個馬快,張沙氏啊哈一聲叫喚,驚醒,原來這不是在陰世,還是在陽世啊!
州官、師爺、馬快,打去化裝,大堂照起燈籠火把,撤去火盆、油鍋,諸多道具,原來這是在州衙大堂之上。
州官言道:「張沙氏你來看!看我是誰?」
「我看出來了!你就是那奸詐無比的狗知州!」
「沒有我這奸詐,你豈能伏法?怎能給那張大丫報仇?怎能伸張正義?怎能鎮壓邪氣?俗話說得好,當官不為民作主,不如回家賣紅薯!如我只是站著茅房不拉屎,那我真成了只知吃飯不幹活兒的狗官了!」
知州又道:「馬快,張龍、趙虎!把那張沙氏立刻收監!如何處置,改日聽判!」
要知那張沙氏殺人手段這般殘忍,州官應該如何判罰她?請看下章書張沙氏披麻帶孝騎木驢身受極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