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晴身形微動,便來到湖邊坐好。
「師妹等等我!」小師姐急忙放出飛劍,鑽窗朝著湖岸疾飛。其他師姐一看,也迫不及待地跟了上去。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隱晦莫測,不可見,不可聞。道卻不同,一星一雲,一草一木,皆有道之痕跡流轉。是以,我輩修士才有一線悟道之緣。道之所在,無窮無盡,難免讓人眼花繚亂不知所措。因此,各家悟道,必先求『本』,然後再由『本』溯『源』。」
「道之『本』千變萬化,但究其實,卻未能超脫天地,無非『地』『火』『水』『風』四樣而已,由四轉二,是為陰陽,陰陽合一,是為混沌……」
子晴見師姐們全部坐好,便開始宣講自己所悟。這一講不要緊,只見原本平靜的小世界,頓時變幻種種異象:先是湖波鼓浪,接著草木折腰,就連遊蕩在空氣中的仙靈之氣,都化作片片飛花,如蝴蝶般圍著她翩躚飛繞。
「外面怎麼了?」玄妙觀高層很快發現異常,一起聚到掌門身邊。
「看樣子,似乎是子晴在授道。」掌門不確定地說著。
「要不……我們也去聽聽?」一個長老看著湖邊天花亂墜的場景,小心問道。
「那怎麼好,畢竟是晚輩。」
「也是!」
作為長輩,羨慕歸羨慕,但跑去聽晚輩講道,也太丟人了。
他們在這裡猶豫,子晴同輩卻沒那麼多顧忌,紛紛飛到湖邊盤膝坐下,認真聽講。
而此時,靜靜宣講的子晴,卻達到了渾然忘我的境地,只覺自己講得越是深奧,組成小世界的無數規則,便越加清晰。
她明白,這是相公給自己創造的機緣,因此絲毫不敢耽擱。其實嚴格說來,她的所有領悟都拜江雷所賜,未經允許,是不准外傳的。所以,她當初答應師姐,想得也只是傳一切淺顯「道」理,只是沒想到小世界能夠逐漸與自己契合,衍化種種規則,推著她朝更深處攀爬。
同時,她更明白,相公已經知道她向師門「洩密」的事,不過並沒有阻止。因此,才能安心繼續。
一滴湖水,被子晴伸手召來,隨意一捻,便化作熊熊青炎,再一捻,又變成厚重金鐵。屈指彈出,又成了一隻雪白飛鷹,振翅三下後至上雲霄。
種種本源變化,就這樣在她的手中被演化得淋漓盡致。這下,就連子晴的師父都忍不住了,馭劍飛臨湖邊,同樣盤坐在地上認真聽講。
接著,便是她的師姐妹,也就是子晴的師姨們,也陸續到來。就連師父都放下臉皮聽徒弟講道,她們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真不愧是玄仙,子晴的授道由淺入深,脈絡清晰,將聽道之人心中的疑惑統統解除,並領著她們朝更深處大步邁進。
金丹!元嬰!甚至……法相!
無數劇烈波動自湖邊不斷爆出,卻是很多同門,臨機突破成為高階修士造成的動靜。不知是不是因為劇烈波動的加持,只見子晴宣講的動靜越來越大,到最後,甚至整個世界都開始與之共振,這下,玄妙門高層就是想避嫌都不可能了。
「也罷,不必縮頭縮腦做小家子態!」掌門終究有些磊落氣概,知道無法避嫌,乾脆凌空飛到湖邊,和大家一起盤坐聽講。
其他長老互望一眼,立刻迫不及待地跟了出去,只有三長老憤憤說道:「你們去吧,我不去!」
其他人以為她太要面子,也沒放在心上,。
等人全部離開,三長老才從袖中取出一粒看起來平淡無奇的黃杏。
「哼!以為故作大方講些修煉方法,就能蒙蔽我的神智?做夢!不行,這子晴背後之人太過古怪,我要向上面報告。」
三長老伸掌,將黃杏拋到空中,然後鼓起體內真氣灌入。
小小的黃杏先是破殼,生根,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芽,片刻功夫後,一株新嫩杏樹便出現屋中。
「呵呵……辦成這件大事,想來賞賜不菲。」三長老掐動法訣,杏樹微微一晃,立即生出無數神秘符號。
符號不停轉動,如鑽頭一般想要破開小世界。眼看就要成功,一團說不清顏色的霧氣卻突然飄來,將之輕輕包住。
「這是怎麼回事!」三長老慌了。
那灰霧一抖,又將她扯入其中。
「啊——」三長老驚恐尖叫著,只是聲音根本傳不出看似薄弱的霧氣。下一息,原本還在掙扎的她,便連霧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從未在世上出現過。
******
就在小世界翻天覆地的時候,外界天色也逐漸深沉下來,圍繞著京師的四十九處「校舍」,同樣修建完畢。
「一會先回封神殿,等分好校舍就能回來入駐。」一個看起來威武異常的金甲玄仙,搖動璀璨長矛吩咐著。說完,又從一塊看起來潔白如玉的儲物器皿中,掏出一個小小光團,打入新建成的校舍地下。
修士妖精們匆匆一撇,發現光團似乎是由一個個拖著尾巴的星辰組成的,既沒有陣法,也沒有太過強烈的波動,大約就是法相那個層次。
「可能是加固作用的東西。」因為感覺不到絲毫威脅,也沒有遮蔽元神的作用,所以包括那些隱藏在隊伍中的「高級分子」都沒有將光團放在心上。
「好了,都隨我去京師!」說完,扮作金甲「天神」的鼠妖,再次使用袖裡乾坤,將對方裝回皇宮午門。
而此時,封神殿內的各派掌門還有「高級分子」,卻在都對著一位年輕官員噴口水。
官員只是普通人,還是新科進士,來時皇帝給的命令只有兩個:宣旨,然後泡!能泡多久算多久。
「你們天齊王朝也太霸道了吧?要我們來京師受冊封,我們來了,要集中居住,我們也沒二話。可現在你們又要沒收我們的洞天福地,還有修煉功法,這些可都是祖師傳下來的,怎能隨便送出去?」一個看起來很瘦很黑的掌門,一邊喝著杯中的仙茶,一邊嗷嗷大叫。
說起來他們真夠憋屈的,自從中午被請進封神殿,除了喝水,連正主的面都沒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