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雷聽屍骨說想進牡丹園,雖然知道可能有礙,但聖人之尊,豈肯為了這點小事出爾反爾?便點頭同意。
「那好,我這就斬去舊體!」屍骨說完,立刻將體內殺機外放,形成一道巨大的黑色雲柱騰空而起,直徑長達千里,不僅盆地,就連附近的所有山脈都被包圍起來。
幸好此時站在屍山上的,都有半聖修為,才沒受到影響。江雷可是記得很清楚,當初剛踏入十萬大山的時候,一個小吏因為躲避不及,被殺機隔著極遠的距離,瞬間絞殺成渣,然後化灰。
擁有半聖修為的他,能夠感覺原本恐怖異常的殺機,未等靠近就被屬於自己的天道規則遠遠排斥出去,根本造不成任何傷害。
「兩次見識這黑雲,境況卻是如此不同!」江雷感慨著,又抬頭看向黑雲,只見它先前還是保持蘑菇形狀,頂蓋覆壓無數山頭。而濃郁到極點的黑中,還有無數細長鏈條,將之牢牢捆鎖。
「我將體內殺氣外放的時候,鎖鏈的封印之力最弱,現在可以斬斷了!」隨著粗礪聲音響起,屍骨突然向高空飛去。那模樣,就像一個纖弱小人,頂著比自己高大無數倍的黑蘑菇玩跳高,要多彆扭就有多彆扭。
待屍骨飛到極高處,就聽「轟!」的一聲巨響突然傳出。
聲音未歇,寂靜的十萬大山,突然憑空產生無數五色雷電,朝著束縛屍骨的赤紅鎖鏈劈去,將它的封印之力,生生壓制到最低。
取得預定目標的屍骨,在間不容髮之際,毅然斬斷真靈與本體牽連的所有因果。
嗖——
一個身材窈窕,整體透明的絕美女子,從殘破屍骨中一晃而出,逕直朝牡丹園投來。正是她的真靈,若不是江雷境界已經達到聖人,甚至無法看到。
遁出真靈的殘破屍骨,立時不再維繫人形,瞬間變成一團墨綠色的茸茸綠藻。只是綠藻的墨色中,充盈著暗紅的凶戾怨氣,外表還有無數赤紅鎖鏈捆綁,看起來凶險至極。
這時的江雷,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那就是對方本體已經被污染,自己接受傳承,會不會連同怨氣和那個倒霉鎖鏈一起轉到自己身上?畢竟他還不是聖人,萬一被封印就麻煩了!
「難道她不懷好意!」江雷感覺背脊一涼。
不怪他總以最大惡意揣測別人,聖人之間的算計、背叛、欺騙太頻繁了,輕易相信別人的,都是**。
封神裡的通天教主,為什麼吃了暗虧?還不是三教商定封神榜的時候,對他做過保證:放心吧,你不在榜上的弟子,我們不殺!結果,這二貨就真信了,乖乖跑回老巢,命令弟子不得出門,就算知道門下不斷被殺,都不伸頭。
卻不料,正好落入對方算計。你堂堂教主連為門下出頭都不敢,還配做教主嗎?你看看人家原始,不管誰被抓被殺,都立刻派人甚至親自去救!你讓看到這一幕的截教弟子,心裡怎麼想?說離心離德都是輕的?
當門下開始不遵號令,出現不穩跡象的時候,二貨通天終於醒悟過來,又是赤膊上陣,又揚言要擺萬仙陣,企圖挽回形象。卻不料人家打得就是這個算盤,結果——眾叛親離,稍微有點忠心的都陪著截教一起灰飛煙滅,就剩通天一個傻蛋。若不是鴻鈞突然現身,用一通狂罵保下,只怕會死得很慘。
還有異時空萍的遭遇,不也同樣如此嗎?不能相信任何人,是聖人第一要領!這點,作為已經擁有聖人境界的他,異常清楚。
「不用擔心!」正在極速飛行的綠藻真靈,彷彿知道他心中所想,率先開口道:「我有辦法,不會置你於險地。」也許是因為斬斷了受傷的本體,此時她的聲音又恢復了女子應有的嬌柔。
下一瞬,真靈便飛到江雷身旁,卻沒有進牡丹園,而是抬起有些透明的纖纖長指,對著高空中的綠藻本體一點。
一條條實體化的天道規則,立時化作鏈條衝出綠藻,鑽進十萬大山。接著,她又是伸指一點,就見無數六色霧氣噴薄而出,向著十萬大山瀰漫,片刻後被吸收得涓滴不剩。
此時的十萬大山,已經變成另外一副模樣,仙器澎湃,靈氣逼人,就連山峰湖海,都生生拔高擴大了百倍不止。
「我領悟的道,與眾聖不同,所以開闢的聖境也不同。孕育十萬山河的龍脈,都是我之【道】所成,不僅可以轉儲聖元力,更能承載天道,因此,可以算作我的另一個分身,妙用更不是分身可以媲美的。」本體為綠藻的真靈,在一旁解釋道:「當初女聖給我的果子,服下後,其實只來得及消化其中效力的三成,其餘都被我儲存在龍脈之中,再加上我所剩餘的,應該足夠你用。」
綠藻真靈說完,再度伸手一勾,那座一直伴隨著她的仙池,便被召喚而來。
「這便是十萬山河的核心,也是傳承藏在龍脈中的聖元和境界的鑰匙。」
綠藻真靈輕輕一彈,仙池便飛臨江雷頭頂,與之契合在一起。
「好了,我去了!」說著,輕輕一動,鑽進江雷手中托著的牡丹園。
「謝了!」江雷雖然還有些疑心,卻不曾表現出來,而是在道謝後,小心翼翼的控制仙池,一分分慢慢靠近自己。
好在整個過程沒有發生一點危險,也沒有給他難以駕馭的危機感。就這樣,當仙池垂下的霧氣,接觸到江雷身體的時候,整個十萬山河突然齊齊一顫,恍如仙境一般,吐出混沌光暈。
此時,如果有人飛到極高出俯瞰整個世界,就能發現,十萬山河已然首尾銜接,就像一條騰雲駕霧,河海為珠的巨大長龍。
「原來,這才是龍脈兩字的真意,和人間所說的小水小山,根本不是一回事!」江雷掌握著整個聖境的核心,自然明白發生在其中的每一絲變化。
「嗷——」一聲似真似幻,似有似無的嘹亮龍吟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