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凡人方式渡河,還要尋找渡頭,走村過鎮的時候,難免接觸陽間活人,太過危險。」江雷尋思一番下令道:「找個偏僻地方,直接踏水而行!」
此時他已經顧不得驚世駭俗,再說,只要動作夠快,就算被幾個凡人看到,也頂多以為是自己眼花,折騰不出多大風浪。
於是,江家軍團轉而向北,剛找到一處水勢平緩兼兩岸僻靜的地方,就聽頭頂響起一聲巨大驚雷。
「怎麼回事!」江雷迅速帶領殺道鬼兵,躲進高山崖洞,隱匿起來。剛剛的驚雷,給他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彷彿天威,彷彿地怒,無可逃避,無可抵禦。
誰知他們前腳剛縮進崖洞,後腳便有無數粗大無比的銀白閃電,密密麻麻轟落下來。
沒有響動,沒有震顫,方圓三十里內的所有山石草木,瞬間化為白灰。
「好險!」江雷心有餘悸地擦著頭上並不存在的冷汗,剛剛若不是他心有所感,三百鬼兵包括自己,都將化為齏粉。
「是不是我的根底已經暴露?」一個念頭,不由自主得浮現在腦海。這也是他最恐懼的,萬一剛剛那下雷劈,就是某個大勢力操縱攻擊他的,就麻煩了!
轟——
又是一聲威壓無邊的轟響。又有無數閃電降落在地。
「幸好不是這裡!」江雷盯著閃電落點,發現距離在百里開外,終於能夠肯定:無可抗拒的雷擊,不是衝著他來的。
轟——
轟——
一輪接一輪閃電,沿著一條彎彎曲曲的不規整線條,逐漸向西而去,到最後,包括江雷在內的眾鬼,都只能聽見遙遠雷聲,再也看不到閃電模樣。
「老爺,是長城!」畢竟戍衛出身,韓胤很快便意識到,閃電遠去軌跡的曲折線條,代表著什麼。
他的話剛落音,便聽「轟!」地一聲,地顫山搖。
萬里長城陝西段,全線塌陷!
轟隆隆——
驚心動魄,排山倒海般的馬蹄聲越來越近,江雷極目遠眺,卻是由無數韃靼、瓦刺組成的鐵騎,沿著平緩山脈,翻越已經倒塌的長城,全線入侵中原。
漫長鐵騎上空,赫然飄浮著無數跏坐唸經的喇嘛,每個喇嘛頭頂,都有一道金黃圓環,看起來真如神佛下凡。
「佛佑蒙古!」無數穿戴嶄新鑲嵌甲的蒙古騎兵,在佛光籠罩下,舉刀高呼。
「怎麼會這樣!」江雷呆了。
因為史書不是這麼寫的,地球大明的最大敵人,只有流寇和建州女真,不是瓦刺,也不是韃靼!地球的韃靼、瓦刺,雖然不斷寇邊,但都是小規模的,從未如此過。可現在,兩部蒙古已經合一,正傾全族之力,全線踏入中原。
而守衛中原千年的萬里長城,已經塌了!
江雷意識到,歷史至此已經完全改變,走上了一條和地球完全不同的道路。而他以前所做的種種努力:全力抵抗女真,防止內亂,那些措施,便顯得有些不合時宜。
徽娟也按照他的主意拿出王爵,吸引調動全中原勢力抵抗女真,此時天齊皇家,已經沒有多少底牌應付陝西大變。而蒙古在全面佔領陝西後,絕不會停頓下來,他們只會繼續前進,立刻兵發河南山西,接著從山西攻打京畿之地。
走的,完全是李自成造反的老路。
更何況,關外佛修似乎也盡了全力,所有隨軍出征的喇嘛,至少都有金身修為,三寶更多,甚至,還有隱藏的伽藍坐鎮!
王恭廠被毀,中原的修士、妖精,又都被他忽悠去了東北,以致陝西全境毫無防備,沒有可以抗衡眾多喇嘛的勢力。
「自作孽啊!」至此,江雷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也知道想以個人之力,扭轉天地大勢有多難。就算知道歷史進程又能如何?佛修勢力眼看東北陷入僵局,立刻便能策動整個蒙古傾力南下,上演元朝橫掃中原的老戲。事實上,若不是這個時空,發生他不知道的突變,元朝統治中原只是一個既成事實而已。
「回去!」江雷放棄了繼續升級的打算,帶領三百零殺道鬼兵回到陰間,掉頭直奔神木。此時他能做的,只有盡快通知徽娟,讓京畿早作防備,最起碼也不能被很快攻陷。當初的地球大明,便是因為京城被破,才在瞬間分崩離析的。
「實在不行,就勸女鬼退到南京,收縮兵力,嚴守淮河。」自古守江必守淮,雖然江雷不知道其中原因,但也不願自作聰明地放棄秦淮一線。
由於毫不吝嗇赤紅殺氣,江雷帶領的隊伍速度極快,很快便踏入神木縣境。一路上,已經能看到一些因戰爭造成的新死鬼,在陰間煩躁不安地聚眾徘徊。
這意味著,天地大劫,正式拉開了序幕!
「老爺,我等是不是還去山洞駐紮。」韓胤問道。
「不用了,直接隨我入城,只是修為要隱藏好。」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必要顧忌那麼多嗎?有佛修保駕的蒙古鐵騎,攻城拔寨的殺戮速度不是尋常軍隊能比的,只怕一兩天後,整個延綏陰間,都要擠滿流寇鬼魂,三四天後,還不知道有多少鬼城將被打破,誰還有精力注意一個小小州城隍,手下怎麼突然多出三百鬼兵?
「拿著這個,直接入城,隨便找些空屋駐紮。忘川殿畢竟有黑甲軍,撞到一起恐怕有麻煩。」江雷將一塊陰沉木令牌交給韓胤,自己則轉變模式,悄悄進入忘川殿。連城隍禁制都沒轉移,便通過牡丹園內挪移大陣,來到交泰殿。
「姐夫!」幾姐妹正在交泰殿內玩耍,徽姮見他進來,立刻甜甜叫著。
「你姐姐呢?」江雷神情嚴肅,讓嬉鬧的四個小鬼都停了下來。
「在書房召見王安。」
「你們繼續玩吧。」江雷努力擠出微笑,不想所謂的天地大劫,打亂幾個孩子的心情。
當他趕到書房後面,正好聽到徽娟說道:「下去吧。」接著就是王安用蒼老的聲音謝恩。珠簾嘩嘩的聲音響過,化作天啟模樣的徽娟,穿著龍袍走了進來。
「相公!那麼快就來了?」女鬼驚喜說著:「告訴你個好消息,天下修士,都已經趕到關外,這回夠女真頭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