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戲演到這份上,被刺「垂死」的江雷也該重新站起來了。先打倒惡魔,再拯救屬下,獲得無數崇拜與萬眾擁戴。但他還有一個疑問需要得到答案,那就是麻石境主是怎麼死的?
有野心的日游神,明顯就是一個普通鬼,根本不可能瞞著其他鬼,單獨處理麻石境境主、急腳鬼。至少也得一個同夥,提前跑到境主廟,或逼或勸,讓對方當面自殺,斷絕所有線索。
江雷痛苦地扮演已經被刺,卻死活不死的悲催角色,就是在等答案自動出現。
「何必害怕!實話告訴你們,那死鬼城隍要找的礦物,就在佛窟深處的地下,這裡不止有都城隍安排的鬼官看守,還有真正的人間活佛,豈是一個小城隍能抗衡的!」
「活佛!」眾鬼驚呼,原本團結的隊伍立刻出現不穩跡象。
江雷一聽這話,頓時急得跳起來大喝:「住口!」。
眾鬼對「佛」的癡迷,是他親見的,若是讓日游神繼續蠱惑下去,誰知會出現什麼不可收拾的局面,當城隍是好,可成了眾叛親離的光桿城隍,就沒什麼好玩的了。到了這種地步,他也不關心對方是怎麼弄死境主的了,反正不外是那些手段。當時他又被外放元神,沒及時察覺實屬正常。
「你……怎麼沒死?!」日游神的臉,明晃晃寫著四個大字:不可思議。
「我陰曹代天執掌秩序,豈是你一個小鬼能妄加覬覦的!」江雷不敢暴露鬼修身份,只好拿出看家本領:吹牛忽悠。
「立刻俯首認罪,本官可以饒你不死!」
「不死?!哈哈……打入十八層地獄是生不如死!」
「本官一向言出法隨,說饒過,便是饒過。」他知道,凡這種梟雄,都怕死。要不然李自成也不會幾次降明,又幾次造反,最終逼得崇禎自殺。當然,鑒於梟雄習慣性造反的本質,他也不會讓對方好過。
「真的?」
「本官一路行來所作所為,你們也看到了,哪有一句食言?」江雷繼續忽悠。
日游神順著他的思路回想,發現新城隍雖然雷厲風行,但說出的話確實如鐵板釘釘,沒有絲毫走樣,立刻識時務的放下手中匕首。
「本官問你,那所謂的礦產到底在哪?怎麼找到?此處還有什麼凶險機關?」看似祥和的佛窟,卻有陣法波動,他可不信真的人畜無害。
「稟城隍,小的平日奉喬公子的命,監視陰曹鬼隸兵卒的動靜,只隨他來過一次,實在不知有沒有機關埋伏。」
「原來是喬公子的錦衣衛,失敬失敬。入口在哪,你總知道吧?」江雷一直盯著他的臉,想判斷一些蛛絲馬跡,片刻後便放棄了。梟雄真不愧是梟雄,那張貌似憨厚的臉,沒有絲毫破綻。
「小的知道!佛窟內的入口,其實全是假的,真正入口在洞外。」
「洞外?」江雷稍加琢磨,覺得不乏可能,便讓眾鬼隨他一起順著羊腸小洞走出。來到洞外,夜遊神立刻走到一塊陡峭巨石邊,扶著石頭先向左轉三圈,又向右轉兩圈,然後退開。
卡卡卡——
一陣輕響過後,整塊巨石竟然如鴻毛般飄浮起來,露出一個深不可測的黑洞。
「稟城隍,就是這裡!屬下在前帶路。」日游神說完,抬腳就要下去。
「慢!」江雷及時喝止。
背對著他的日游神,臉上譏笑神色一閃而逝,轉過身的時候,又是一臉的忠厚:「城隍有何吩咐?」
「呵呵……」江雷輕輕笑著。覺得梟雄真是一種好玩的東西,時刻不往算計人。可憐梟雄不知道的是,他的一舉一動,甚至每根眉毛的顫抖,都在城隍的監視下,還自以為得計。
「吩咐就沒有,只是本官覺得讓你帶路先行,有些卸磨殺驢,拿你當探路石的味道,不忍為之……」
「屬下怎敢如此想,還請城隍一定成全屬下,以恕前罪!」日游神口中如此說道,心中卻在想:「我越是要先走,只怕你越不放心,到最後還會自己先行,也不算辜負了我的一番算計。」
豈料不按常理出牌的城隍,立刻拍掌道:「果然忠心可嘉,可見是下定決心,要洗心革面的。如此,也沒有枉費本官的一番挽救之心。好!從現在起,你還是府谷城隍廟日游神!這就請先行,為陰曹探路,破獲大案後,本官親自為你請功!」
「……」日游神快瘋了,心說這個新城隍難道有病,處處不按常理出牌,自己在他面前,怎麼跟個小丑似的。不過「忠心」大戲還得繼續演,否則就砸鍋了,只好躬身作揖道:「遵命。」說完,卻遲遲不動。
「日游神為何裹步不前?」江雷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對方,如同看著貓爪下的老鼠。
「糟了!」日游神到現在若還不明白奸計敗露,也就不是梟雄了。真不愧是個鬼物,心知難以逃脫,立刻把心一橫,跳入黑洞,口中還大叫著:「不好了!陰曹城隍殺來了!不好了!陰曹……」城隍二字尚未吐出,日游神便被一道明黃色陰雷劈中,徹底化為白灰。
殺完鬼的江雷輕輕拍手,將已廢的鬼符丟在一旁,厲喝道:「退開!神術防禦!」
眾鬼此時已知日游神奸謀,也猜出洞中必然有埋伏,聽到命令立刻散開,給自己加持防禦神術。
江雷卻不慌不忙取出一沓鬼符,個個都是威力奇大的四品神術太陰神雷,剛剛他突然想到,自己不能明著用鬼脈激發神術,但卻可以用以前攢下的鬼符。萬一京師派員調查,就說在京城買的就是。他甚至還能說出在哪家符店買的,反正幾次去【百年老符】賣符,用的都是另一副面孔,不怕穿幫。
敵人沒讓他失望,下一刻便有四個鬼魂,三個和尚,從洞中跳了出來。
金身境!
江雷瞬間判斷出三佛修的境界,只是不知道三個身穿鬼符的官員,到底是幾品。
「哈哈……一個小城隍,也能找到這裡,不容易啊。喬公子呢?」那鬼官掃了一眼懸在他頭頂的官印,不屑說道。
「殺了!」江雷回答得很乾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