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宋城隍寒心,不願多管閒事。可江雷還是命令鼠妖舒服,見到敢在自己轄區裝神弄鬼的妖精就揍,三番兩次後,五十里鋪反而成了世外桃源。他的名聲也被廣大妖精熟知,因為鼠妖每揍一個,都要大喊一聲:「我家老爺江境主說了,再作惡,就打爛你的狗頭。」
「這是什麼世道,一個小境主竟然有個金丹巔峰的保鏢!」眾妖聽後齊聲在心裡哀嚎。金丹,是很多妖精需要用一生仰望的高峰。
江雷靈機一動,壞水直冒,乾脆讓鼠妖抓幾個沒後台的小妖,天天夜裡去轄區人家或偷或砸,直到鬧得不可開交,鼠妖才光榮上場,三兩下收服對方,順便找回失物,然後對感激不已的鄉民丟下一句經典台詞:「不用謝,都是境主教導我這麼做的。」
就這樣,原本冷冷清清的境主廟,終於有了香火。而舒服也開始身兼二職,每天用兩個時辰坐鎮廟中,傾聽鄉民禱告。有那些容易辦,見效快的,就幫著忙碌一番。(比如尋找失物,替夫捉姦,幫人爭田,揪出兇手,恐嚇威脅,營救被綁人質……)
至於求子求財求妻求官,一概置之不理。
如此又過了幾天,大宗師終於駕臨寧遠,開始院試,也是考秀才的最後一關。曾有人統計過明朝的科舉難度,秀才千中取一,舉人百中取一,進士十中取一,因此秀才競爭反倒是最殘酷的。史上還有個人,屢試秀才不中,無奈納捐取得秀才資格後,連中舉人、進士,讓很多人目瞪口呆。
五場考完,放榜的時候他又在榜尾,以小白菜他爹的文章水平,可見裡面有多黑,他的陽間身份,也因此得了一個「三尾秀才」的雅號,常常被人拿來打趣,廩生資格就更不用想了,不過他也不在乎。
國朝慣例,又要謝座師,謝蒙師,又要小同年互相吃請,又要同窗吃請,又要鄰里吃請,幸好有周老太太這位便宜岳母在,否則他還真難禮數周到的忙過來。這時的江家客棧,已經不是大貓小貓七八隻了,周老太太命家中胖婦出面,共周旋贖回了十三戶人家,安置在客棧外院,都是周家曾經的心腹。
也幸好這裡曾經是客棧,房間夠多,才勉強夠住。一些年輕的女孩兒,則乾脆調到內宅居住。
這天,江雷送完客,老太太把他叫道後宅說道:「現在人多口雜,老坐吃山空也不是辦法,我想經營點生意。」
江雷懶散慣了,哪有心思考慮這些,只是勸道:「現在不必做什麼營生。連續兩帝駕崩,明年就是天啟元年,以後關外只怕不太平,做什麼生意都得虧。我正琢磨有機會將全家搬到關內,其實山東、北直隸也不保險,最好的地方還是兩廣。」
他記得很清楚,天啟以後,關外要塞會不斷被建州女真攻佔,尤其是天啟死後,崇禎即位,將幹事實的非南直隸籍大臣以閹黨名義剷除,又賜死魏忠賢,閒置廠衛。致使東林黨徹底失去制衡,什麼東西都敢出賣,什麼銀子都敢漂沒,最後葬送了漢人江山。巧合的是,異時空的下任皇帝,也叫天啟,就等著元旦改元了。(此元旦不是指現代的元旦)
老太太已經得知女婿的真實身份,心想地府官員總比陽間活人明白得多,如此說話定然有根據,也就不再堅持。略一沉思,便問江雷那種能夠儲存很多東西的袋子容不容易弄到,原來她想到了糧食和藥材,戰亂時代,這些能救命的東西才是硬通貨,糧價暴漲的同時,金銀玉器古董字畫都會暴跌,若是囤積幾年,就是可以敵國的富貴,最關鍵的是,女婿有能力保住這場富貴。
這句話頓時提醒了江雷,關外苦寒,建州女真憑什麼肆無忌憚地攻擊大明?還不是因為晉商和東林黨齊心合力,往關外販賣糧食、傷藥、生鐵?
若能未雨綢繆,在陽間大肆收購這些物資,豈不等於斷了建州的發展希望。別忘了,女真的起步資金,是通過販賣參茸皮貨賺來的,然後就是入關掠奪,用搶來的金銀買糧食,不斷發展。若他能將糧食價格收購到一個關外買不起的程度,就能將危險掐斷在萌芽狀態。
如此一來,關內農民雖然有損失,但也不會很大,天齊也好,大明也好,都是自給自足的經濟模式,自種自吃,就算糧食漲成天價,也沒有多少問題。
當然,南直隸有些地方是難免損失的,比如蘇州,地裡種的都是桑麻,城中居民多是手工業者,糧食依賴湖廣。不過那裡的農民,被東林黨培養的個個腦袋發熱,動不動就敢圍攻縣衙府衙,真沒吃的了,自有官府想辦法。過了一兩年,等他們認識到地裡種糧食的收入高於桑麻,自然會砍掉桑麻再種糧食。
總比再來一場揚州十日,嘉定三屠的好。
但說著容易,其實難辦。首先他沒有那麼多銀子,偷多了,難免驚動天庭負責監察人間的力量,到時會死得很難看。再就是沒那麼多人手,想長期大量收購糧食,又要做得不知不覺,至少也得有上百個主事的屬下,分佈到產糧大省。這些屬下人生地不熟地跑去收糧,難免得罪地頭蛇,這些地頭蛇說不定就有認識修士的。再就是儲物袋的容量並不大,如此多的糧食、傷藥、鐵器需要的儲物袋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想到這,江雷一聲哀歎,真可謂有心無力!一個面積如此廣袤的帝國,果然千頭萬緒,救世主不是那麼好當的。
「女婿在想什麼?」周老太太看他沉默不語,輕聲問道。
江雷對這個年紀不大,但很有見識的女性也是真心佩服,回答道:「我在想如何才能最快獲得海量銀子,不是萬兩,十萬兩,而是千萬,萬萬,甚至十億。」
以周老太太的見識,聽了這話也不禁張目結舌。萬萬兩白銀,十六兩一斤,就是六百多萬斤,那得堆成多高的銀山?只得隨口安慰:「如此多的銀子,確實無法獲得,除非能挖到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