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雷輕鬆離開忘川殿,逕直走向後衙。
修為提高,還有鬼畫符功法可以賺取陰德,他的心態已經不同於從前,此時只覺得天下之大,哪裡去不得,何必在意城隍臉色。
十萬大山中發生的事,更是讓他認識到,就算離開陰曹,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得到官印、吏簽。當然,為了方便獲取,他也不會輕易暴露自己。說到底,還是繼續混在陰曹比較好。
剛剛踏入屬於巡訪使的小院,就有兩個鬼隸迎了上來:「屬下見過上司。」
「你們是?」江雷有些疑惑,以為走錯了路。
「屬下等是巡訪使所轄的皂隸,奉命在外宅聽差,其他屬下都住在外圍的幾座院子裡,隨叫隨到。」
「原來如此。」江雷知道陽間有用衙役當奴僕使喚的規矩,沒想到陰間也學來了。常言道入鄉隨俗,他可不想在陰曹搞什麼「鬼」權運動,有人使喚總是不錯的,起碼比當境主威風,於是吩咐道:「那你們下去吧,記得用心當差。」
「是!」皂隸應諾而退。
江雷看著兩鬼恭敬的樣子,心中也有些得意,大丈夫嘛,手頭有點小權被巴結的感覺真不錯。誰知推開房門,就看見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對著他屈膝行禮道:「見過老爺。」
「什麼老爺?」他大惑不解,再看小姑娘,月顏秋瞳,風姿絕美,隱隱約約的還有些眼熟。再一想,豁然而悟,不就是他被圓覺打傷那天,罵他屍餐素位的女鬼麼。隨口問道:「你怎麼在這裡?放心,你爹的鞋子我會轉交給他的。」
女鬼面色一紅,懦懦而答。江雷聽完,啞然失笑。原來當地境主後來還是趕到枉死的幾個村子,處理後事。
女鬼信了他的話,說與江雷熟識,那境主已經知道江雷榮升二品的事,再看女鬼容貌非凡,便想歪了,以為兩者關係不清不楚。便自掏腰包,替女鬼買了陰間居留時間,又做主將她送到後衙。
「呵呵……」明白了其中誤會,江雷不禁苦笑,不過他也明白,下邊送禮,不收反而會得罪人。他又不想弄個「**天」「江筆架」之類的虛名,再加上女鬼確實秀色可餐,比譚元薇都不差多少,便說道:「既然被人誤會,那你就乾脆留下吧,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這話,怎麼聽都像怪蜀黍騙小蘿莉。
女鬼臉紅的更加厲害,低聲答道:「姓衛,小字蓮玉。」
看到這幕,江雷又後悔了,心說難道我有收集蘿莉的陰暗嗜好?不過已經開口,再後悔也來不及了,只好安排道:「你以後就扮作我的書僮,隨我四處走動好了。」心裡想得卻是:「這麼一個柔弱姑娘,跟著我恐怕難以自保,乾脆讓她試著修煉影殺鬼功好了,知根知底,總比隨便找個鬼來得好。起碼能控制在手,又不會是別人派來的臥底。」
不過傳授功法這種事,不能隨意,最起碼要讓對方知道鬼修的珍貴,才會知道機會難得,才會感恩。再說,蓮玉的品性還要觀察一段時間。想到這,他便領著小姑娘到鬼城鋪子裡裁剪了幾套冥衣冥服,又買了頭巾回到後衙。
至於買衣服的錢,則是跟班墊付的,陰間的硬通貨是陰德點,可太過珍貴,因此小額交易都是以物易物。他不願占屬下便宜,取出一張陰雷符遞了過去,把鬼隸高興壞了。
等衛蓮玉在內屋換了一身高檔冥服製成的童生服出來,陰間天色已經轉白。江雷又把自己的一、二、三品吏簽遞給她,吩咐道:「這些都交給你,以後遇見危險可以用它防身。你是我的童子,代收吏簽也不算違規。」
童子說白了,就是主人的勤雜工,就像陽間的官印,交給心腹幕僚保管也正常。其中的一、二品吏簽是江雷自己的,三品則是州官特許的,按說應該被收回,但宋燾沒說,他也跟著裝糊塗。
接著,又仔細教導蓮玉使用吏簽的辦法,催著將所有咒語背熟,這才帶著她走出後衙,來到忘川殿前的正院。
此時,巡訪使屬下,四個一品小吏,七十個皂隸已經集合完畢。江雷在忘川殿正式向宋燾辭行後,立刻帶隊走出鬼城。從此,他便要帶著這些鬼魂在寧遠全境瞎轉悠了,當然,也能隨時回到城隍廟,不像做境主時,非大事不能輕易出境。
如此在各境行行走走,走到夜幕時分才回到五十里鋪。
「屬下恭迎巡訪使!」歸大光迎接的規規矩矩。自從江雷當上境主,就是個甩手掌櫃,基本上所有事物都是他打理,也算頗有能力,就是走路像打架,才不招江上司待見,有什麼好處也想不到對方。
「免禮,你先將我這些下屬安排在鬼市空房中休息,嗯,今後幾天讓他們先在五十里鋪巡訪一番,看看有什麼不妥當。」
歸大光一聽,就知道老上司的毛病又犯了,什麼巡訪一番,還不是找借口遣散屬下偷懶。可他畢竟沒二到家,因此面上不顯地躬身應道:「屬下遵命。」最後帶著大隊鬼魂,浩浩蕩蕩朝著鬼市進發。
江雷來到境主廟,見原本破敗的小屋,已經變成了三間大殿,殿前有匾,殿中有神位,兩側還有配殿,總之氣度非凡,就是沒有一點香火,顯得太過寒酸。
他知道陰間廟宇大變,肯定是因為陽間的境主廟已經修好,就不知白蓮教反案最終是怎麼處理的,不過廟能繼續修,就說明沒有大事。
陣法還在原位,江雷帶著蓮玉一頭扎進去,進了真正的境主衙門,高坐在椅子上。扮成童子的小姑娘,很乖巧地站在身後,很有書僮的樣子。
「你手中的吏簽能夠打通陰陽,還能保護鬼魂在陽間行走一個時辰,趁現在沒事,回去見見你父親吧,再托夢將鞋子交給他。路上若有官吏盤查,就取出一品吏簽,說是我的屬下,特派你辦理公事。」
蓮玉聽後,遲遲不動身,半晌才有些扭捏道:「我,我害怕。」
這話聽得江雷一愣:「你怕什麼?」
「我怕父親不要我了……」蓮玉低頭說道,身體顫抖不休,顯然在哭。
「世上哪有不認孩子的父親,就算你死在父親前面,有些不孝,但也不能怪你。我這還有些銀子,你帶給他養老。」江雷安慰了一會,又取出四個五十兩重的大銀錠,和那雙鞋子一併裝進空閒儲物袋:「這袋子是法寶,到家後打開,往地上一抖東西就會掉出來,見了親人後再帶回來就行。」
蓮玉這才拿著東西,忐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