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布厚底的鞋子,看起來很結實,鞋旁是小姑娘的屍身,穿著渲翠襖裙,趴伏在炕上。
想想也不費事,江雷答應道:「好,我替你轉交。等下有鬼隸到來,你就說認識五十里鋪的江境主,他們自然會照顧你一些。」說完,江雷把做了一半的鞋子收起來,目光經過死屍後頸的時候,卻發現屍體皮膚焦枯萎縮,完全不是十四五歲姑娘應該有的。
江雷警惕地看了女鬼一眼,卻沒發現異樣,又將屍體翻過來,這才發現不僅是皮膚,就連全身血肉都變得焦枯,和趕屍門餘孽變成蠱屍後的情況一模一樣。
難道是殭屍干的?
他上下掃了幾眼女屍,發現露在外面的臉和手都沒有傷口,全身衣服也完好,不見外力破壞的痕跡,尤其是鼻孔,也沒有冰凍傷,頓時排除了這個念頭。畢竟殭屍吸血只能先咬破人體組織,而吸陽氣又會在口鼻留下冰凍樣痕跡。可兩樣都沒有,那致死的原因在哪呢?
再仔細打量,發現屍體耳下大動脈處有一排小紅疙瘩,看起來就像蚊子叮咬的包。啟動陰視術,順著小孔進入血管,卻看見小姑娘乾癟的血管中,殘留著很多芝麻大的白色蟲卵。有的蟲卵已經破損,露出裡面淡淡的粉色小蟲。
該死!
江雷瞬間想起來,這種粉色小蟲正是顯鎮子拿出來,討好圓覺禿驢的蠱蟲,禿驢又把它們送給了趕屍門餘孽。也就是說,趕屍門竟然用幾個村子的活人飼養繁殖邪蠱!
從現場情況看,若不是小姑娘的精血已經乾枯,那些留在血管中的蟲卵最終都能破殼而出,再吸食精血徹底長大。
趕屍門餘孽的本體,不正是蠱屍嗎?蠱屍無蠱,也只是普通的白毛殭屍,有了蠱蟲就不一樣了。
「怪不得當時鄭圓接過種蠱的時候,連聲音都在顫抖。」想到這,江雷匆匆離開小村。一路還算順利,眼看離縣城只有十里的時候,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鬥法聲。
他停下腳步,跑上路邊長滿雜草的土丘。既然有打鬥,就不能再不管不顧趕路了,萬一一不留神闖進打架現場怎麼辦。法術又沒長眼睛,更何況他還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江雷藏在丘頂草叢,向鬥法處看去,發現自己的擔憂變成了現實:只見州官州吏正被五具殭屍圍攻。想想也是,趕屍門用幾個村子的人命繁殖**蠱,弄成之後,自然會在第一時間報仇。
而它們的報仇方式,也堪稱簡單粗暴。只見三具銅屍在前,身上繚繞著吞下血珠後特有的繭形血光,凡是攻擊過來的陰曹神術,都會被它們一爪擊碎。
兩具蠱屍則躲在銅屍身後,不斷張口噴出密密麻麻的**蠱。無數**蠱,猶如成群結隊的蝗蟲,兇猛撲向眾鬼。那粉色蠱蟲長相也不算兇惡,只是速度極快,數量又多,就算能用神術掃滅十分之九,剩下的十分之一也是個恐怖數字。更何況,眾鬼那能滅掉九成?
**蠱配合著銅屍,只要州官州吏的防禦神術被銅屍撕開哪怕一條縫隙,它們也能瞬間鑽入。而後中招的鬼魂,就像喝醉酒一般開始東倒西歪,漸漸化為人形白灰。
江雷瞬間便看懂了**蠱的凶悍之處:它能在很短的時間迷惑敵人神智,再用一種神秘的方法殺死敵人。怪不得作為金丹境邪修的顯鎮子,會拿它們當壓箱底寶貝。怪不得趕屍門餘孽,不惜屠殺千萬活人養蠱。短短片刻,就有五個陰曹官吏戰死當場!
看到這,他立刻後退幾步,想回到陰間繞開戰場,然後縮進鬼城。此時不逃,難道留下等死?趕屍門餘孽殺完州官州吏,不四下找他報仇才怪,目前這種情況,多耽誤一秒,就多一分凶險。
可惜,事情的發展並沒有如他所願。江雷剛要動手打通陰陽,那邊的陰曹官吏就開始潰敗,並好死不活地朝他所在的土丘跑來。
聽到動靜的江雷,在心中大罵不已。打通陰陽是需要時間的,那時趕屍門餘孽早就發現他了,以他在對方心中積累的仇恨值,就像黑夜裡的燈泡一樣光輝,不被瘋狂追殺都沒有天理。
可恨的是,自從這群眼睛長在腦袋上的官吏來到寧遠,不是算計他,就是在拖後腿,總之沒幹過一件好事。這回更絕,臨死前還要帶著他一起上路。
罵歸罵,可硬著頭皮衝上去,來個轟轟烈烈戰死,是不可能的。江雷心思電轉,馬上就有了主意。立刻矮身躺在草木茂盛的地方,順勢還以微不可察的動作拔草,蓋在自己身上。
也就兩三個呼吸的功夫,陰曹官吏便衝上了土丘。短短的逃亡過程,一個又一個鬼魂被乾脆利落殺死,等他們明白逃不掉的時候,已經只剩三鬼,其中就有巡政司大神。
只見他已經徹底崩潰,哭嚎著跪在地上哀求殭屍饒命,卻被銅屍乾脆利落地捏斷脖子。剩下兩個也是州司大神,卻沒有巡政司那麼可悲,不退反進地大叫一聲,抱著拉一個墊背的心思,卻如何是銅屍的對手?要知道,連吞三枚血珠後,它們根本不懼任何三品神術。
轱轆——
州官還是被無情殺死,瑞彩千條的大印也瞬間黯淡,落在江雷不遠處。
「哈哈……」眼前仇鬼全部被殺,鄭圓和沈暢一起大笑起來,憋屈了那麼久,總算舒心一回,下一步只要殺死那個小境主,就算徹底報仇了。
「快走吧,快走吧。」躲在草中的江雷大氣都不敢出,不停地暗自祈禱,還好草很長,天很黑,地方又有些偏,五具殭屍根本不會留意這裡,只要再縮一會就行。
誰知天不遂人願,殭屍是沒有發現他,但那遮天蔽日的**蠱,卻不知通過什麼手段,發現不遠處還躲著一隻活鬼。立刻嗡地一聲,如一片巨大粉雲般朝他壓來。
「誰!」鄭圓察覺到異樣,五殭屍一起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