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雷出了鬼城,一路狂奔六、七里才停下,然後打通陰陽進入陽間。現在的情況很明顯,宋城隍和州城隍廟派來的三品大神是漁翁,五十里鋪境主廟則是魚鉤,而他就是苦逼的魚餌,一不小心就能被大魚吃得渣都不剩。
至於為什麼叫三品大神,是因為他覺得既然官印封的神術是三品,就乾脆叫三品大神好了,通俗易懂。
按說既然當了魚餌,就要有魚餌的覺悟。先掛上正義之怒,然後捨得一身剮地不停清算、嘲諷、正義防禦,爭取把趕屍門都拉到坑裡來。可他還有一項不為鬼知的秘密:在這起事件中扮演了兩個角色,還是必須繼續演下去的重要角色。
既要跟著馮則去縣衙作證,還要讓所有眼線都認為他一直待在陰間境主廟沒出去過。不繼續裝陽間的書生江雷,趕屍門就會意識到不妙;不一直待在境主廟,趕屍門就會放棄進攻計劃。
一鬼分兩身,就算前世奧斯卡小金人得主都沒這份演技吧?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弄險,可以先大搖大擺走回陰間境主廟,然後關閉境主廟大門,讓各方布下的眼線都認為自己就在裡面。然後從境主廟回到陽間,趕往馮家別院,等天明後陪馮則去縣衙作證,這樣才不會兩邊穿幫。
做完證後,就可以立即回到陰間境主廟,然後坐等大戲開演。另外,為了不讓趕屍門起疑,全境總動員也不能解除。至於三品大神,來了就讓他們混進巡邏隊,等趕屍門一露面就填土往死裡坑。最後麼,當然是陰德圓滿,獎勵到手,繼續升級。
不得不說,他想得很美,計劃貌似也不錯,可事情的發展果能如他所願嗎?鬼都不知道。
江雷在五十里鋪邊界回到陰間,迅速跑進城隍廟。廟內歸大光正如拉磨公驢一樣團團轉圈,見到他後急忙報告:「鄉長,今天我們發現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修士陰魂在附近轉悠,可惜沒抓住。」
「很好,繼續巡邏。另外我要休息一會,在明天巳正三刻(大約早上十點四十五分)前,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許靠近境主廟十米,明白嗎?任何人都不行。」
「是!」歸大光遵命告退。
眾目睽睽下回來,又不許別的鬼靠近探查,能唬過去了吧?江雷想著,一邊將門閂死,又從儲物長命鎖中取出養鬼罐。譚元薇從中跳出,飄然而落,帶動冥服微微舞動,再加上絕世的嬌媚容顏,看起來飄飄如仙。
「元薇,趕屍門賊心不死,正準備……」他將自己的處境三言兩語交代一番,又特別描述了一下芸娘,疑惑地問:「這個人看起來全無修為,很不正常。我敢肯定她不是用法術遮掩的,因為趕屍門沒有這類功法,而黃牙的《瞞天易形》同樣被我得到,如果用了總能看出一點端倪。」
譚元薇皺眉思索一會答道:「是不是肢體柔軟,膚色健康,看起來與活人全無區別?」見江雷點頭,她肯定道:「沒錯,是艷屍!這是一種特殊屍身,必須挑選命格特殊天賦異稟的絕色女子,用法術活活煉死後葬入特殊墓穴,經多年孕育才能最終完成。艷屍初成時沒有戰力,同樣需要倀鬼操縱,但全身與活人無異,在特定場合能發揮奇效。如果日後吸足活人陽氣,還有可能更進一步,成為仙佛都無法抵擋其魅惑的妖孽,也能重新產生靈智。因此只要有機緣,趕屍門邪修都不會放過。」
原來如此!江雷聯想到歸大光的話,覺得自己已經看穿了部分歷史迷霧。紅樓夢中賈元春說得對,一個被皇帝獨寵的貴妃,都能落到這種田地,皇宮果然是世間最骯髒最血腥的地方,甚至比地獄還陰森恐怖。只是趕屍門能摻和陽間最高權力的私密鬥爭,就不是一個簡單的邪修門派了。
就算如此他也不懼。在潛水偷聽宋城隍等一干官員談話後,江雷終於確定,陰曹地府是條無比巨大的粗腿。想想吧,只要做到州城隍屬官的位置,就能獲得相當於金丹的神術,那府城隍、都城隍呢?看來當初歸大光在給他解釋神術的時候,有些地方沒有說對,京師城隍官印中的六品神術,絕對不是法相修士能抗衡的,來多少都不行。只是法相之上還有沒有更高境界,他不知道。想來歸大光也不知道,並不是故意糊弄自己。
江雷讓譚元薇進入養鬼罐,然後收入儲物長命鎖。女鬼在整個過程中表現得異常溫順,除了神情擔憂地叮囑外,再沒有多說什麼。
「古代真是男人的天堂,哪像地球,女人要哄要寵,還經常不定時發脾氣,連個處都找不到。」感慨完,他直接從陰間境主衙門消失,來到陽間後和工地上巡邏的工人打過招呼,就直奔孔雯兒閨房。工人們並沒有詫異他為何半夜出現在此地,工地上堆著如山般的建築物料,東家能放心才怪。
見到孔雯兒後,江雷三兩下畫了幾副新解剖圖,並用文字標出器官名稱,讓她慢慢學習,自己則以公務繁忙為名告辭而去。
回到馮家別院,仔細查看了一番,沒發現有人破門而入的跡象,也就是說,馮家的人都以為他未曾出去過。前後忙了一圈,此時已經接近凌晨,江雷再次使用易形術變身高帥富,又考慮到當魚餌的凶險,連忙掏出剛弄來的新二品吏簽。
城隍已經告訴他,此簽與日夜遊神手中的吏簽一樣,封有五個二品神術,兩攻兩防,外加一個二品控風術,比歸大光那種急腳鬼的御風術快一倍。屬於甘柳將軍、范謝將軍、牛馬將軍、日夜遊神、枷鎖將軍那種層次的鬼才能得到的待遇。
這些位置原本都是和三司大神、文武判官平起平坐的武官,奈何自從陽間宋朝開始推行文貴武賤後,影響逐漸波及陰曹地府。在文官集團的抱團施壓下,同樣是讀書人出身的京師城隍決定撤武官改小吏,將武官大印換成吏簽。不過在級別上,他們仍高過境主,僅次於文武判官、三司大神。如果按江雷的簡易劃分法,就是二品小吏,而他自己則是一品小吏。
當然這種方法和陽間的官職品級設定完全相反,陽間朝廷一品最大,陰間地府一品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