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過了一個半時辰,柳義他們才苦苦等來了夥計們推來兩輛上面分隔開六、七層的菜車,端上來的各式佳餚。
頓時,整個三樓大廳香氣撲鼻,使人垂涎欲滴。
除了「清蒸魚塊」、「糖醋魚柳」和「雙飛蝴蝶」這三大主菜,配有什麼爆炒魚腸、魚肝、魚肚,油炸的魚鱗、魚鰭,主湯料是魚頭、魚尾和魚脊骨部分。盛著這些東西的大盤小盤、海碗小碗已是五顏六色,令人眼花繚亂。
另外再加上當地特有的幾盤靈菜,還有一大盅金沙島出產的靈米燒成的米飯,簡直是琳琅滿目,應有盡有。僅僅是擺上不足三成,整張八仙桌已經裝不下了。
三人見到推車進來之時,已是兩眼發出濃濃綠光,擺好之後,便什麼都不管了,一邊挽起袖子、抓住筷子,一邊興奮大叫,大口吞嚥美餐,大塊朵頤起來。
尤其是齊戈和方語純,桌子上剛剛放上一、二菜時,就對著盤子頻出筷子,吃得說不出話。
「清蒸魚塊」、「糖醋魚柳」自然是柳義欣賞的對象,前者肉質清純,清香襲人,甜美可口;後者色澤宜人,滑潤甘醇,酸甜適中。
至於「雙飛蝴蝶」,由於是屬生吃之菜,對於其從未生吃過任何東西之人來說的確有些難以下箸。船上之時,在方語純和齊戈的苦心勸說下,他試了一點,覺得還不錯:不但毫無腥味,而且清香可人、清脆無比,有一種明顯區別於煮熟食物的獨特的鮮美之味,吃了一塊之後還想再吃第二塊。
從那以後,他便完全打消了之前種種不適顧慮。
加上「沉沙一絕」所擁有正宗的材料、驚艷的刀工、獨特的配料,與此相比較,柳義在船上償到的那些海盜們胡亂做出來的金沙魚生簡直一個是豬狗所食用的廢渣,一個是天人也難享受到的龍肝鳳髓。
柳義便與二人爭相競食起來,一時之間手箸交錯,忙個不亦樂乎。吃到一半之時,他才突然想到:極佳的美味,加上濃烈的白酒,相互之間會形成絕妙的互動,令人回味無窮。
遂忍不住從儲物袋裡面拿出了那一套玉質小杯和一隻裝有一斤多「風刀子」的玉壺,與二人一邊談笑風生,一邊杯觥交往。
此時,已是夕陽時分,西邊的窗外出現了『金龜島』特有的景觀——金色西天。只見:
海面和天空上一片金黃,中間閃動著一縷縷指大的金光。隨著秋風拂過海上,金波粼粼之際,那一縷縷金光霎時如無數的金蛇在空中飛舞盤旋、變幻不定,壯觀瑰麗。
想來應是此地特殊的環境,加上太陽西下時倒影在水面上以及水中的金沙交相輝映形成的景觀。
正沉浸在美食、美酒和美景當中的柳義三人沒有注意到,在他們就餐不久,梅性老者突然間臉色一變,將心神沉入其中,以已欲難聞的聲音喃喃說道:「怎麼回事?……本部暗線有急事來報!……」
隨後身形若無徵兆地一晃,整個人如輕風一般赫然消失,接著便出現在了三樓之一間無人包箱裡面。
一到那裡,他的雙眸便直勾勾地盯著窗外,不過顯然與柳義三人欣賞「金色西天」的美景不同,他所看的系遠處天邊如流星般飛掠而來的一青翠芒點。
待青芒至窗口處時,他迅速用大手一招,將青芒抓在手中,張開一看:正是一張千里傳息符。
「這個暗線可是多年未與老夫聯繫過,此番用了加急傳息符,定然是有什麼急事了……」,梅性老者運出神識注入符,罷了,他一邊眉頭緊鎖,用指輕摩下巴,一邊自語自語說道:
「……看來大津天下至此已面臨多事之秋,多年以來十二行商會明目張膽勾結外部力量,可表面上看,那麼多門派高層似乎無動於衷;」
「前些年世俗世界的武家造反,意圖推翻大津並牽扯上不少修真勢力,雖說不久便被打敗,但還暗中隱藏了不少餘孽;」
「據線報,前段時日十二行商會組成的一神秘船隊急奔東南海面,旋即在『斷腸溝』無故失蹤,據說是被一股神秘的勢力殲滅,放眼整個大津,即便是在暗中,敢於對他們下手的也是有頭有臉的了,莫非這是那些修真界的門派勢力們欲對十二行商會下手的先兆?此前,據聞十二行商會的頭面人物屢屢出面拉籠本門,均遭到大長老和掌門的拒絕。羅天門孤懸海外,位處要衝,這兩大勢力一旦大打出手,如何選邊站隊其結果都是個大問題……」
「此番暗線飛符來報:原先其實力與羅天門相差甚遠,且一直相安無事、秋毫無犯的巨鯨門竟然勾結一些海盜和地方勢力,糾集了為數不少的高手,試圖暗中對金沙島進行偷襲,繼而進行洗劫!難怪這段時間以來到達沉沙群島的外地人和各種陌生面孔那麼多,而且部分已乘船遠赴金沙島。」
「只是,巨鯨門他們莫非是吃了豹子膽不成?金沙島作為羅天門對外開放的市場和貿易地,那裡的守護力量雖說不弱,但憑著他們那些人傾巢而動的實力,固然可以攻打下那個地方,他們就不怕招來滅門之禍?」
「羅天本部用暗線來報,目前金沙島僅有金島主一人為元嬰期,勢單力薄,急招老夫和刀天、丘飛雄於今天晚上務必回去增援並協助主持大局。」
「自是大長老或掌門認為金沙島那邊的力量有所不足,才出此策,想來整個沉沙列島明面上的以及暗中佈置的相當部分結丹期以上的高手都會被招回去使用。如此一來,老夫所擔心的是整個沉沙列島的安全問題……」
梅性老者面色陰晴不定,回到三樓大廳的座位之後,當即嘴唇微動運用傳音秘術,與其它兩人「無聲」交談起來……
片刻之後,三人似乎覺得事態的發展已不容他們在此處喝酒聊天,便起身離開。
在此期間,柳義已拿出了那一壺「風刀子」並與兩人暢飲,另一邊正欲離開的三位老者頓時露出了驚異的目光,隨即對視一下,遂又暗自運用神識對他認真端詳半響,之後又輕輕額首,暗中頗為神秘地又以秘術傳音交談起來,便大步走向樓梯去了。
彷彿對柳義他們十分地感興趣和在意似的。
……
到一樓之時,丘飛雄和刀天不知為何徑直走到大門口,先行離去。梅姓老者卻一個轉身,進了一個房間,大手在牆上的某處一按,房中地板轟隆一聲滑動,赫然出現了一木梯。
梅姓老者面無表情地沿著梯子走下,一打量:下面空間寬大無比,足足三四百丈方圓。在昏黃燈光的照射下,現出堆積著如山的各種貨物和一排排結實的貨架。
令人奇怪的是,諾大的一個地方,竟然只有一七十來歲的老頭在那裡忙碌著,此人身軀與梅性老者一般魁梧,雖說歲數不小,但一袋袋一二百斤的貨物在其寬大的手掌下如無物似的被丟到貨架上。
一見梅性老者進入,老人當即停下快步走來,遠遠便恭敬地打起揖來。
一看,此人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勢竟然為結丹後期左右,長相相當醜陋——右眼深陷,眼珠子不知何時已經不見,眼斂處有一道明顯的疤痕。臉上的皮膚異常粗糙,上面也是縱橫交錯著一道道刀痕。只是他左邊的眼眸異常明亮,迸發出攝人心魄的光芒。
「老爺!」,至梅姓老者五尺之地時,老者躬身。
「魯真!本部召集,老夫等一下便離開,今夜務必趕到那裡,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夠回來。我所擔心的是清兒安危,在我離開的這一段時間,你一定不要讓她離開本店,同時在她身邊形影相隨、不離左右!」
「遵命!老爺。」魯真左眼精光一閃,斬釘截鐵地說道。
「……至於酒樓和客棧的生意,為了防止意外發生,從今天晚上我離開之時開始,在我回來以前就不要做了,關門大吉!凡在本店住宿的旅客和酒客,一律清退!」梅姓老者盯著魯真醜陋的臉孔,想了想。
「是!」魯真應諾。
「這段時間你要嚴格按照我們當年警戒和保護的老辦法,在遠近派出幾個精明強幹的人手放哨,以防不測。另外,本店有可能受到強敵襲擊,實在不行,你們便退到這裡,打開陣法,以圖保存,畢竟,這個陣法可以承受得住兩名元嬰期高手的同時攻擊。」梅姓老者說到這裡,雙眸向上翻了翻,似乎欲要看透上面的幾層樓層,沉聲又道:
「……啊!還有,三樓有三個正在喝酒的年輕人,修為均在築基後期以上,看他們身上顯現出來的煞氣尤其是當中那個粗眉的為首,其對敵經驗亦是身經百戰。聽他們的口音明顯是大津內陸之人,而所喝的那些烈酒乃系內陸西北幾萬里之外的沙丘大漠特產『風刀子』,很有可能是內地什麼大門派下的門人,也有可能是敵人借來的幫手或者是探子,等一下如果清場時他們不肯離開或借口在本店周邊徘徊窺探,你務必下重手將他們清除!……」
隨後,梅姓老者又用了二、三刻功夫交待魯真一些關鍵的要事和細節便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