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初竿,百藝城至藥材市場的路上,一行十三人,騎馬奔馳,正是執行任務的梁天長等人。
因為,由於雲台門為了管理上的方便,作出了在管理地內及附近一般不能飛行的規定,就是自己人也不行。
隊伍分成了兩個部分,走在前面的是原先梁天長的六人,張揚和吳量兩人一直點頭哈腰緊貼在他的左右,走在宋強三人後面。明眼人一眼便看出來,張揚兩人這是怕死,不走在前面是擔心受到突然襲擊;在梁天長的身旁能指望得到其有效保護。
古紅顏心裡雖然有些打鼓,但是對於柳義突然另有他任的好奇心似乎更佔上風,一直堆著燦爛的笑臉,死死纏著宋強和邵飛問個不停。
按照她的邏輯,自昨天下午之前,柳義還是好端端的,就連梁天長也不知道他中途另有他任,一切發生的事情只是在下午之後。
而在這個時間段,柳義一直是與兩人在一起的,中途有什麼人尤其是門派高層的人跟他接觸?他自己又有什麼不同尋常的行為?等等都可以從中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畢竟,一旦可能發生危險,就馬上恰巧地調換了任務,不是有極大的後台就是身份極為的特殊。
而且,憑著女人的直覺,她看得出來,從今天早上開始,梁天長對於柳義有著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客氣,這個在之前可是一點沒有。這一變數也是在那個時間段。
是誰發出的調換任務命令?調換成的具體任務又是什麼?……探索這些問題的答案,成為了打開她自己心靈上的魔相,不斷在誘惑著她自己的心智,讓其忘記了此次任務可能面臨的危險性,也忘記了多年以來所學到的「山嶽崩於前而色不變」的聖人之訓。
在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女人就是這樣,一旦對一個男人產生了神秘心理,就會不顧一切地去探個究竟。
此時,在古紅顏看來,對於昨天柳義以一副極為奸商的嘴臉以及點頭哈腰的極力巴結肉麻推銷丹藥的種種行徑,不獨不令人討厭,反而又平添了幾分讓人欣賞卻難以言表的神秘感和幽默感。
只可惜,她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在反反覆覆、不煩其繁地詢間了數遍之後,從宋強兩人的嘴裡得到的均是同一種回答:參加拍賣會——遇丹塵子——喝酒——休息。
僅僅憑著這些有限得可憐的信息,不說是她,就是傳說中普天之下智謀無雙的天機真人來了也不一定就此輕易地推斷出來的。
即便是柳義本人,他自己也是不明就裡,到底是何人?給他更換了什麼樣的任務?
……
不到中午時分,柳義已經回到雲台坊市居住的洞府,剛坐下屁股還沒被捂熱的時候,門外響起了嗡嗡聲響作,看來是應該是門派有人安排那個什麼神秘的任務來了。
關了防護裝置,吱啞打開房門,一看:外面竟然空空如也,沒有一個人!
暗自忖度:是不是有人對他搞什麼惡作劇,觸碰了房門之後迅速躲藏起來了!便伸出頭去,頻頻左右顧盼,還是寂寥一片,連個鬼影都沒有。
突然,他覺得屋內裡似乎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猛地一轉身,一看,頓時錯愕萬分——
就在他剛才所坐的那一張紫檀木質的雕花屏椅上,赫然坐著一身穿灰色寬袍鬚髮全白的老者。
老者身材中等、精神矍鑠、滿面紅光,樂呵呵地笑著,一副與偷入陌生人房間毫不相稱的人畜無害的樣子。
「你是誰?怎麼在我…陳某人的房間!!……」,由於事發過於詭異倉促,柳義不由失聲驚呼起來。
好在他見到了老者在夜明珠照射下的身影,不然還以為又是一類似於鬼蜮的鬼物了。
即便對方如此唐突,他也不敢輕舉妄動。畢竟從老者的氣勢和自然溢出的法力看,較之當時在星海門的地下空間恢復到了元嬰期頂峰的黃鄂也相差不了多少。
「嗯!你是外門弟子陳仁,老夫正是流千江,請坐下,我們好好聊一聊。」老者似乎沒有理會對方驚愕,淡淡說道。
說話之時,他只是不經意地瞇眼瞄著,然而柳義赫然發覺自己變成了一個透明人。
「流千江?……天啊!大長老!!……噢!……弟子罪該萬死,拜見大長老!!」乍然一聽到「流千江」這個極為普通的名字,他竟然在一時之也是頭腦空白,突然想到剛剛入門進行所謂「培訓」之時提到過千百次的名字,頓時惶恐萬狀的鞠躬打揖行起了大禮。
「呵呵!你也勿用自責,也怪老夫一時興起,在你開門之時,就運用了一些小手段,也就是大家常常說起的那個雲龍遁法,看一看老夫雖然平時有些懶惰、年紀也越來越老了,身子骨究竟如何?有沒有退化?」流千江依舊瞇著眼,話裡有空地說道。
「大長老神通驚人,雲台門神功無敵!」此時,柳義從剛才的氣氛中緩過神來,乖乖坐到了對面,不失時機地給對方拍了個響亮的馬屁。
……
接下來,流千江就像拉家常似的漫不經心地向他問起了老家在何處?還有什麼親人?平時都喜歡什麼朋友?何時開始修煉?在哪能裡修煉?修煉了多少年才想到雲台門?除了煉丹還擁有什麼特長?……等等問題。
也幸虧柳義記憶力驚人,還記得入門當初的那些詢問和自己回答的細枝末節,沒有出現什麼破綻。
……足足聊了半個多時辰,流千江話題一轉,說道:
「陳仁!現在我們交給你一項任務,當然任務很重要,也就是說你務必要接受!!」
「大長老,不知這任務的內容……」,柳義不由張嘴,雙眸充滿不解。
「內容目下還不好向你透露。」流千江捋鬚說道。
「時間?地點?有何要求?……」柳義甚感錯愕。
流千江繼續說:「時間大約為半個月後,你呢,就得在這裡一直等,不能外出,當然到坊市上準備一些必要的東西還是可以的,但千萬不要試圖在中途逃跑,否則你必定會成為天脈大陸整個修真界的公敵甚至是死敵,死無葬身之地。屆時,會有人到這裡帶你去執行任務,具體要求也是由那個來帶你的人跟你說清楚的,老夫也不能多說。我可以向你透露一些,完成任務具相當的危險性,你必須根據自身的戰力特點準備多一點趁手的裝備。」
柳義更感愕然。
「呵呵!老夫見你五行仙根俱全,如此年紀修到築基後期的地步實屬不易,幸好你還修煉了不錯的煉體功法,解決了諸多問題。」流千江一邊捋著鬍鬚,一邊笑著說道:
「只是,你的個修為如此低下,便要求你去執行如此凶險的任務,也太難為你了。」
「罷了,你現在要達到築基頂峰,只是臨門一腳,老夫能夠幫助你的就是給你一瓶極品二品通脈丹,如果運氣不是很壞,十來天之內,憑著它應該可以達到頂峰。」
「還有,這張金黃牌子是此次任務的信物。期間,任何與你接觸之人均必須以此物憑證,如果沒有,殺無赦!」
說完,柳義只覺得眼前一花,就失去了流千江的蹤影。
要不是桌上多了一潔白無暇的玉瓶和一張金黃色牌子,他甚至會懷疑這到底是不是一場夢。
……
片刻之後,雲台坊市最高峰的山頂。
其時雖是在秋天,然而由於山高的原因,上面已是一片冰雪世界,玲瓏剔透,晶瑩如玉。恰好是天晴時分,舉目四顧,四周連綿的山脈好似玉鑄銀雕一般,在陽光的折射下閃爍出五彩繽紛。
流千江一邊鑒賞這難得的美景,一邊輕聲歎息,似乎有些無奈。他暗自忖道:
「這個陳仁,表面上還有他自己說是毫無戰力。但明顯是五行全修且兼修煉體,以其當前的修為和法力,一旦爆發出來,足可抵禦結丹初期。雖然他也試圖極力掩蓋,但是其身上煞氣十足,不知多少人成為了他的手下亡魂,由此也看得出經歷非同尋常。」
「其身份和動機明顯存在疑點,只是既然他們那些人說了沒事,那就絕對不會有什麼問題。難道他只是為了不想受到太多約束,便不加入內門?這也太搞笑了吧;或者說,他自身的資源本來就很充足?然而從他開丹藥店、囤積貨物拚命賺靈石的種種行徑看,也不大像。」
「煉丹師應只是他掩人耳目、扮豬吃虎的手段。由此可見其為人低調抑或有什麼難言之隱。只是這樣一來,自己就長期屈身在外門,也太可惜了。限於祖訓,他一日不加入內門,任何人均不能把那些秘術教給他。根據長老會的分工,在相當長的時間內,老夫又不好插手內門管理尤其是吸納門人之事務。」
「這個事情有點難辦了。雲台門內門的英才成百上千,竟然沒有一個被他們看得上,反倒是看上了外門的此人,還是五行仙根的,呵呵!這不能不說是我們門派選人機制的莫大諷刺……屆時事情不成功還好,如果一旦成功了,傳將出去的話,會不會成為天脈修真界裡面的笑話?」
「好在即便是外門也好,他畢竟還是屬於雲台門人,也不能算是一件壞事情。哈哈!……」
……
良久,他似乎想清楚了,縱身往上空一躍,飛向了雲台門總部,瞬間在空中無影無蹤。